分卷閲讀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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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裴銜意懶懶點頭:“您老來蹭早飯?洛姨呢?”
“酒店裏。”
“她也來了啊。”裴爭虹嗯:“她硬要跟來,不過你狀態不明,她不好來看你。”
“替我謝謝她,”裴銜意仔細捂着謝知的手,稍稍抬了抬眉,“這趟過來,去看我媽了嗎?”
“看了。”
“那你們回去吧,爛攤子我自己收拾。”看着他平淡的樣子,裴爭虹眉心反而蹙緊了:“小意……你是不是還對我有怨念?”
“沒有。”裴銜意答得乾脆利落,“您和洛姨組建了新家庭,我也有自己的家了。該放下的是你,不是我。”裴爭虹沉默下來,片刻,看向謝知:“勞你照顧他了。”説完,他也沒留下來吃早飯,就像只是來確認裴銜意的狀態的,起身就走。
裴銜意也沒挽留。
謝知偏頭看着他:“洛姨是你的……後媽?”裴銜意笑了笑:“嗯。”
“她……”
“她是個很好的人。”意料之外的回答。
謝知茫然地眨眨眼。
黎葭小學時,父母因小三足離婚,黎父娶了那個小三,後媽天天擠兑黎葭,想把他趕出去,將家裏那點薄產攥在手心,給自己的孩子留下。
而黎父也偏心,所以黎葭年少時過得很不好,臉上常常青一塊紫一塊。
所以謝知對“後媽”這個角有先入為主的負面印象,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這對父子的糟糕關係皆因此人。
裴銜意沉着,陷入了回憶:“洛姨是個很温婉知
的人,和我媽不一樣。我媽是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我爸和她只是商業聯姻而已。”説到最後一句時,他的話音停滯了片刻。
他眉骨高,眼窩深,笑起來一腔玩世不恭的調調,不笑時卻顯得神鬱冷,沉得讓人
不過氣:“他們都是騙子。”在他面前,他們會裝出琴瑟和鳴的恩愛模樣,盡心盡力去表演,騙過除了他們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小時候的裴銜意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他天生有種漫情懷,驕傲父母那麼相愛,而他是他們愛情的結晶,擁有最好的家庭。
直到九歲,裴銜意偷偷給父母準備結婚週年禮物,悄麼聲摸去陽光房,想給他們一個驚喜時,卻聽到他們公式化的對話——“等小意十五歲就離婚吧。”
“這些年麻煩你了。”
“客氣。”
“小意的歸屬問題也需要討論了。”
“聯姻前就商量過,孩子給我。”
“抱歉,我希望他能留在我這邊,林氏需要一個繼承人。他外公願意劃分出百分之二的股份當做……”九歲的小孩兒茫然地蹲在角落裏,睜圓了一雙眼,滾燙的淚水大滴大滴落下,連滾帶爬、狼狽地逃出了後院。
裴銜意把玩着謝知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複述父母的對話,語氣冷靜到冷酷——謝知毫不懷疑,這就是裴銜意的父母提起他時的語氣。
彷彿是在討論一件商品,商量一份合同,在談判,在易。
而不是在説他們共同撫育長大的兒子。
謝知忽然想起自己的爸爸媽媽。
偏執溺愛的父母,漠然冷酷的父母。
兩個極端。
他們在不同的家庭環境里長大,所受的影響像深紮在靈魂裏的,一輩子都沒法連
拔除,只能任由那
肆
生長,偶爾疼痛,偶爾冒出。
謝知反握住他的手,在那隻素圈上輕輕蹭了蹭。
裴銜意回神,衝他彎了彎眼,示意自己沒事,思考了下,繼續講下去:“不過沒等我十五歲,我媽就患病去世了。”之後裴爭虹遇到真愛,將那個温柔的女人接回家。
他發現那個“家”沒有他存在的位置了。
“小孩子嘛,總覺得全世界都欠自己的。我那時就開始鬧,逃課、打架、飆車,怎麼叛逆怎麼來,渾渾噩噩地混到高三。”説到這兒,裴銜意忽然笑得無比温柔,望着謝知:“那年我遇到了你。”謝知溺在這股温柔裏,不解:“可是那時我沒見過你。”那年謝知讀初三,獨來獨往,孤零零的,意外發現學校裏有個廢棄的音樂教室,裏面桌椅層層,講台上有一架被遺忘的鋼琴。
他就在午休時,去那裏彈琴。
在那裏,他可以不受束縛,隨心所。
但謝知不知道,這地方其實是有主的。裴銜意逃課後常去那個教室,躺在最後一排的座位上睡覺。桌椅太多,他沒有注意到教室最後面有個人。
某一天,裴銜意睡得正沉,忽然被悦耳的鋼琴聲吵醒。
他驚詫莫名,卻沒起身驚動那個人。
因為他能聽懂彈奏人的心情。
裴銜意生出好奇心,當起沉默的聽眾。他經常會先來一步,躺在教室後面,枕着手等待今天的樂曲。
他從未起身看那是誰,謝知也從不知教室裏藏着一位聽眾。
那些煢煢孑立的子,在鋼琴聲或歡快、或低沉地
淌過盛夏穿窗而過的陽光,隨着冬
的雪花一起飄舞時,裴銜意的心境漸漸有了轉變。
他想要摒棄這個渾渾噩噩的自己,讓自己變得優秀。
因為他已經猜出彈琴的人是誰了。
謝知或許不知道他,他卻對這個有名的天才少年如雷貫耳。
他在被救贖,救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