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三排來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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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老頭好歹也是上年紀的人了,對於應付各種傷口還是一定經驗的。他馬上起身在山道中央找了一些碎土灰,然後回到餘少陽身旁,在另外一個士兵的幫助下,將餘少陽的襯衣掀了起來,因為鮮血有些凝固了,在觸及傷口的時候甚至有些粘稠不堪。在揭開了粘在傷口的衣服時,就像是要硬生生的剝開痂疤似的。

出傷口後,楊老頭砸了砸舌頭,對另外一個士兵説道:“黃六子,你看看這傷口,換做是你的話,只怕早已經疼的死去活來了呢。”黃六子年紀不大,跟先前死掉的二子差不多一樣都僅僅只有十幾歲,他在看到了餘少陽間的這個血窟窿後,臉早就慘白了起來。

也不知道山匪用的是什麼子彈,竟然徑直把這邊打穿了個透穿,烏黑的鮮血一直在不斷的溢出來,先不説餘少陽從山上走下來的路上了多少血,單單是現在粘在衣褲上的血漬都有好幾兩之多了。

“哎呀我的媽喲,這…這還真是嚇人撒。”黃六子戰戰兢兢的説道。他看了看餘少陽,對方微微閉着的雙眼,嘴發白,額頭冷汗連連,也不知道是在休息還是昏過去了。嘆了一口氣,為了分散自己對鮮血的恐懼情緒,他小聲的問了道:“楊老頭,你説説看,餘少陽他在山上真的打死了八個山匪嗎?”楊老頭用空餘的一隻手摸了摸自己腦袋上乾癟的辮子,微微的搖了搖頭,略帶嚴肅的説道:“你這個心那不是白忙活嘛。難道剛才你們看到三排的老鄭什麼態度?這餘少陽在山上有沒有打死八個山匪,還不是鄭子牛説的算嘛。”黃六子有些到不公平,説道:“楊老頭,這餘少陽雖然狠,但是不管怎麼説,要不是他穩住了咱們,咱們現在指不定都是逃兵了呢。”楊老頭用兩隻手那些碎土灰,一邊着,一邊瞪了黃六子一眼,怪道:“你小子就別多嘴了,你也不想想餘…餘少陽打死二子的那會兒,二子在咱們排裏難道不老實嗎?人家不過一個孩子,就這麼一槍給…”説到這裏,他覺得有些話説不下去了。

他將差不多熱了的碎土灰一點點的灑在了餘少陽間的傷口上,將整個血窟窿堵了起來,然後想在自己身上尋找布條好替餘少陽包紮。不過最後他看了一眼黃六子,説道:“黃六子,把你的褂子撕一塊給我。”

“你咋不撕你自己的呢?”黃六子捨不得自己的短褂子,那可是自己參軍前老孃親自縫給自己的呢。

楊老頭板着臉,拿出老人的氣勢説道:“你這孩子,怎麼不聽話哩,叫你撕你就撕嘛真是的。你沒看到,我這衣服髒兮兮的怎麼拿得出手來?快快快,等下餘大少發火了,看他怎麼治你!”黃六子拗不過楊老頭,不管怎麼説楊老頭是自己的長官,於是他下了短褂子,沿着針線縫紉的地方撕了一條下來。他一邊撕的時候,嘴巴上還一邊抱怨着:“楊老頭你也真是的,剛才還説餘少陽打死了二子不應該,現在卻裝老好人,真不知道該怎麼説你。還有啊,既然你心裏也責怪餘少陽,先前為什麼還要在鄭排長面前幫他説話呢?”楊老頭照着黃六子的腦門狠狠的敲了一下,瞪眼説道:“你瞎説什麼呢。我什麼時候責怪了餘大少呢?真是該説的不説,不該説的你嘴巴就冇不住撒?”黃六子還想多爭辯幾句,可是最終看了看閉着眼睛的餘少陽,把嘴巴縮了起來。

楊老頭用布條圍着餘少陽的簡單包紮了一下,他心裏同樣有一種奇怪的覺,總覺得眼前的餘少陽已經辨若兩人似的。從前在二排裏,餘少陽能談得上話的就僅僅只有二子和黃六子這些孩子們,其他年齡大一點或者資歷深一點的士兵經常就是欺負他們這些軟柿子。可是這幾天情況完全變了樣,餘少陽好像真是被哪個厲鬼上身了,不僅打跑了黃二牛,還眼睛不不眨就開槍打死了二子。真是讓自己這個老頭子接受不了。

餘少陽的身軀雖然薄弱,但是意志力卻繼承了二十一世紀特工的強韌,所以從始至終他合着眼睛卻並沒有昏過去,僅僅是在修養氣息而已。楊老頭和黃六子的話他都聽在耳裏了,不過自己心中對殺死了二子依然沒有任何愧疚,不管和二子的關係怎麼樣,現在的餘少陽已經不是原來的餘少陽了。

他忽然深深的了一口氣,睜開了雙眼。

楊老頭和黃六子都嚇了一跳,敢請這餘少陽先前沒昏過去?

餘少陽看了楊老頭一眼,語氣虛弱的説道:“楊長官,謝謝你了,我餘少陽承你一個人情了。”楊老頭愣愣的炸了眨眼,心想這餘少陽剛才難道沒聽到自己的抱怨嗎?不過既然對方沒發怒,還對自己表示了謝了,那其他事情就不必擔心了。於是他連連的搖了搖手,笑呵呵的説道:“哪裏哪裏,舉手之勞舉手之勞。”餘少陽沉默了一下,忽然看到了山道另外一邊的鄭子牛和劉定文,他們正和三排的兩個棚目聚在一起談着什麼,時不時的還有人偷偷向這邊瞟來一眼。

“楊長官,我想問你一個事兒。”他又開口對楊老頭説道。

楊老頭聽到餘少陽刻刻板板的稱呼自己為“長官”覺太彆扭了一些,於是説道:“餘大少你儘管問,不過這長官啥子的,你還是別往牢頭我的頭上扣了,怪見外了撒。”餘少陽點了點頭,問道:“我在山坡上那麼久,你們怎麼沒逃?”楊老頭是一個直心眼,想都沒想便説了道:“唉,劉棚長早就想逃了,但是隻道這天還沒暗下來,就多堅持了一會兒。後來聽到山上的槍聲亂了,都猜到是餘大少你在偷襲山匪了,這劉棚長就拉着弟兄們準備向山下跑路。”

“那後來,怎麼又沒跑成呢?”餘少陽繼續問。

楊老頭接着説道:“我們已經跑到一半了,山下面饒了一圈,又跑回了山道上。那個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咱們就看的山道遠處有火光,好像是一隊舉着火把的人正趕過來了。黃六子就是他,還傻了吧唧説是山匪帶隊殺過來了,害得我們嚇了一大跳。後來我就想啊,這山匪舉着火把從銀山鎮的方向過來,這也太離譜了吧,於是就和劉棚長商量了一下,接着就斷定是鎮上派人過來接應咱們了。”餘少陽已經可以知道後面的情況了,他説道:“三排來了之後,為了回去之後好差,然後你們就一起返回這裏,把彈藥箱子打算重新收拾收拾?”楊老頭聽了餘少陽的話覺得似乎是在諷刺,不過他人老臉皮也老,一點也不在乎,唏噓的應了一聲:“是,是,就是這樣了。反正咱們人多起來了,料想就算山匪回來也不敢和我們過手了。”餘少陽微微的點了點頭,算是表示自己清楚了。他頓了頓,又問道:“那,劉定文和你是怎麼向三排的排長代咱們遇襲的事情呢?”聽到餘少陽這一問,楊老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他原本就是一個拿不定主意的人,自然而然這向趕來支援的鄭子牛彙報情況的人,就輪到劉定文去説了。而劉定文那會兒估計以為餘少陽已經死翹翹了,當然就胡編亂造了一通,甚至還把打死逃兵二子的事情説成是他命令餘少陽執行的。

總之就一句話,力挽狂瀾的人是他劉定文,餘少陽不過是在劉定文指示下的小卒子罷了。

而當時,二排的其他士兵要麼就是以劉定文馬首是瞻的小馬,要麼就是如同黃六子這樣不敢啃聲的小娃子,自然沒有人來指責劉定文是在搬是非了。

楊老頭嘆了一口氣,現在也不想多説劉定文的壞話,反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犯不着得罪任何人。於是他手,敷衍的説了道:“唉,不就是那麼回事嘛。餘大少好歹你現在活着回來了,其他事就別心了。”可是一旁的黃六子忍不住嘴了一句:“餘大哥,唉,你自個悄悄劉定文和鄭排長那嘴臉,也應該很清楚他們兩個人説過什麼了。劉棚長跟鄭排長認識的早,鄭排長肯定是偏袒他了咯。”楊老頭趕緊敲了一下黃六子的腦袋,叮囑道:“你小子亂嚼舌頭,不怕三排的老兵聽到了給你穿小鞋嗎?這話讓劉棚長聽到了,你以後的子算是到頭了。”他説着,還略帶緊張的瞅了瞅身後,好在這時候其他人都站的遠。

黃六子被楊老頭這一敲,頓時也害怕了起來,連忙閉嘴不説話了。

餘少陽暗暗的嘆了一口氣,這個時代還真是讓人有苦難言了。不過他絲毫不在乎今天的功勞就這樣白白的被竊取了,也不在乎劉定文與鄭子牛會怎麼構陷自己。如果這些小丑真把自己惹了,他們的好子也算是到頭了。

他現在一直惦記着一件事,就是在山上遇到的那個女孩娟娟,她是不是山匪寨子裏的千金小姐此時還不敢打包票,至於她告訴過關於李嘯虎私自下山搶劫官軍的事情,也有很多疑點。不過這些事嚴格的來説與他無關,自己之所以一直惦記,是在思考着有沒有必要將這件事上報給隊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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