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莫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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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我靠，有沒有搞錯，準備了這麼久，又給老子搞爆炸…”濃煙滾滾，緩慢擴散着，勁裝女子的樣貌漸漸清晰起來。

只見那女子，一頭烏黑的秀髮挽起成結，被一條略顯污濁的布帶穿過額前扣在枕後。一襲貼身緊衣，黑漬肆染，一張堅毅的小臉，濃煙肆，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點綴着片片抹抹的黑黃污跡。縱是如此，卻依舊可以從那火辣俏麗的輪廓中看出隱藏其後的絕容顏。

脯劇烈的起伏，那女子修眉緊皺，似是懊惱，嘴中始終視若無人般毫無忌諱的罵罵咧咧。這不經意間自骨子中突顯而出的朗直率，一瞬間就奪得了宮明珏心中的一陣好。

彷彿是察覺到了周遭的其他視線，那勁裝女子停止了咳嗽和謾罵，微微轉頭，朝着宮明珏和長衫男子的方向看來。

“喲，時隔一個月，我這店裏竟然又來了個活人，真真正正的大活人呀！”勁裝女子來回打量着宮明珏，打笑道。

這個人，她是知道的。畢竟那張“陰陽臉”實在太過顯眼，這雲鎮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只是她來自己這店裏，究竟有何貴幹？勁裝女子心中一陣疑惑。

如此初次見面的問候方式，着實是讓宮明珏吃了一驚，心裏卻沒有任何不適，的她沒有從這女子輕佻玩笑的話語中聽出一絲一毫的嘲諷意味。

聽着女子的話語，那長衫男子立馬幫忙解釋道:“宮家少爺是來出售獸丹的。”對於他們能夠認出自己的身份，宮明珏沒有絲毫的意外，只是淡然點頭。

那勁裝女子一聽，卻是騰得一跳。宮明珏直覺周遭空氣一陣劇烈晃動，她已然被那女子桎梏住雙臂。

“你有獸丹？有多少？都賣給我吧！出多少錢我都願意！”女子急迫的聲音帶着微微顫抖的動，一雙手更是不停地搖晃着宮明珏的身體，大有你不同意我就晃暈你的架勢。

幾近暈厥，宮明珏乾咳一聲，艱難的道:“咳！好…好商量…。”一語過後，終於獲得解放的宮明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頓時有了種重獲新生的錯覺。她直接將整個囊袋遞給如餓狼般的勁裝女子，説道:“十二枚一級兇獸的獸丹、七枚二級兇獸的，一枚三級兇獸的，你先看看吧！”那女子一把奪過那袋子，小心翼翼地護在懷中，緊張兮兮，努力平復着內心的盪，她探手隨意拿出一枚獸丹，放於手心，細細打量。半晌，她雙手略微顫抖，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一樣，眼中竟還逐漸湧起些許的波光，紅微啓:“真的是獸丹…”當最後一枚獸丹被確認完畢，那女子視線不離那些獸丹，卻是向宮明珏道:“你開個價吧，這些我全要了！”那男子一聽，連忙沉聲道:“阿燦，我們負擔不起這麼多的獸丹的…”名為阿燦的女子聞言，也愣了愣，一張俏臉上頓時湧現出無比糾結的表情。確實，憑着他們現在的經濟實力，恐怕連一枚獸丹都無法支撐，更何況是數量如此之多的儲備？可是，若是沒有獸丹作原料，她就不能繼續學習煉器，練不出靈器，兩個月後，這鋪子同樣難逃一劫。究竟該怎麼辦呢？

早已穩定在靈者五段修為的宮明珏，官的鋭比之從前不知提升了多少倍，那男子的低聲沉語自然逃不過她的耳朵。察覺到女子的糾結，她開口道:“恕我冒昧，不知閣下想要這獸丹來做什麼？”

“我叫莫燦，”那女子説着，纖指順勢指向一旁的男子，繼續道:“他是莫問。別閣下閣下的叫，聽着就彆扭。”宮明珏聞言，摸摸鼻樑，尷尬一笑。

“你知道的，獸丹是靈器、丹藥煉製的主要原料，而我們現在四處收購這獸丹，便是要煉製靈器。可是，我卻是個菜鳥器匠，老是失敗，之前收購回來的獸丹幾乎都廢完了，如今的積蓄也是再負擔不起這獸丹的。”莫燦説着，心中頓時湧起陣陣酸澀，一雙鳳目也是微微泛紅。強忍着淚意，莫燦輕靈的嗓音略微有些顫抖，瀲灩的眸子瞬間對上宮明珏的，眼底盡是堅持和執着，繼續道:“但是，我拜託你，請一定把這些獸丹都賣給我，除了這間鋪子，我可以把我所有的家當都抵押給你。要是不夠的話，我，我，還可以把我自己賣給你…”莫燦説着，臉漸染緋紅，眼淚也是再也抑制不住地滴落下來。

莫問見狀，反應頗為烈，大聲道:“不行，你一個女孩子搞什麼賣身？要賣也是我來，”他看向宮明珏，“我可以給十三少爺做牛做馬，只願您能夠將這些獸丹賣給我們，我莫問在此懇求您！”不理會莫問的堅持，宮明珏緩緩走向莫燦，指尖輕挑起莫燦的下顎，咂咂嘴，似是極其滿意，輕佻地道:“除了有點髒，人倒是真心不錯。”看着莫燦被一個醜陋的廢物如此輕薄，莫問的心中頓時起了萬千怒火，不等他怒意爆炸，卻見宮明珏已然放開莫燦，視線掃向一旁的隔間，笑道:“不過，我還是對兵器更興趣，不如就拿這些兵器來換吧！就這把匕首吧！”向前走動幾步，宮明珏探手拿出方才早已看中的一把鎢鋼匕首，在手中顛了兩顛。

温潤的笑意如同冬的陽光，瞬間温暖了莫燦略帶涼意的內心。看着宮明珏的舉動，莫燦震驚地瞪大雙眼，狠狠抹了一把眼淚，疑惑地道:“十三少爺，你…”話沒説完，便已被後者打斷:“還是叫我宮明珏吧！什麼少爺少爺的，聽着彆扭。”原話奉還，短暫的微愣過後，莫燦放聲大笑了起來:“宮明珏，你真有意思！”滿意地將那鎢鋼匕首收在手中，宮明珏開口道:“別高興得太早，那些獸丹，對於我來説，並不是很難得到，給你們倒也沒什麼。但是，”話鋒一轉，宮明珏的表情頓時變得肅然嚴厲，“以後你這間鋪子的一半收入，要歸我。”

“沒問題，我們答應。”沒有絲毫的遲疑，莫燦迫不及待地回答。自己這間鋪子早已如死灰一般，現在終於有了一絲復燃的希望，她自然不會放過。同時，面對宮明珏的慷慨支持，她一樣會盡力不讓她失望。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她一定會練出一把靈器來的。

時隔十年，再次接觸塵世，宮明珏仍然可以説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年。可是，有的時候，她不想如同在宮家之時一樣，思考得那麼多，那麼深，她只想簡單地順着自己的心意去相信一個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畢竟這莫燦的一言一行，在無形中都給了她一種相見恨晚的奇妙覺。

宮明珏緊緊地盯着莫燦，思索着。視線漸漸柔和，温暖的幾乎可以擠出水來。

可是，這樣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莫問眼中，卻是該死的礙眼。這傢伙竟然敢這麼光明正大地窺伺阿燦，頓時，他心中似有百千愁結，口而出道:“不行，無事獻殷勤，非即盜！宮明珏，你別告訴我，你心裏真的有這麼看得起我們這家鋪子？”莫燦一聽，豔梅輕擰，暗自扯了一下莫問的衣袖，沉聲道:“説什麼呢你？人家好心幫我們，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莫問看着莫燦站在宮明珏一方，心中更是惱火，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阿燦，你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這人明顯就是使的聲東擊西的招數，什麼只要一把匕首，什麼要我們這鋪子收入的一半，這明顯就是胡扯。莫説一把匕首，就是我們這鋪子收入的一半，也未必能在十年之內負擔起這批獸丹。”他動的嗓音略微頓了頓，繼續道:“這個醜八怪，覬覦的，分明就是你！阿燦，擦亮你的眼睛看清楚！”近乎嘶吼般地喝出最後一句話，整個店鋪之中，卻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靜。

莫燦臉微僵，片刻之後，卻是轉為前所未有的執厲。纖手一甩，便是狠狠地給了莫問一個嘴巴。

微紅的指印清晰地印刻在莫問的臉上，他愣愣地承受着這突如其來的一切，神情僵硬，似是不敢相信這些。片刻之後，他撫臉苦笑一聲，便轉身快步離開，那背影寂寥而又略顯愴然。

宮明珏也是定定地看着這未曾料想到的一幕幕，她從不知道，自己一時興起的善意，竟然會被曲解到如此境地，不過看這莫問雖然語氣偏頗卻是真真實實在為莫燦着想，心裏委屈的同時卻又升起一種淡淡的動。這樣執着的相護，在宮家那種冰冷的家族裏是絕對看不到的。

正想着，莫燦已然恢復正常的神態，輕笑一番，卻是帶了些許的尷尬，道:“抱歉，我沒想到他會這樣説。”

“沒關係，他的擔心，其實也沒錯，換做是別人，這種絕對只賠不賺的買賣，任誰都會懷疑我的用心，”宮明珏笑道，視線環顧整個鋪子一週，她話鋒立轉，“可是，誰又能知道將來這間鋪子的命運呢？而我偏偏就賭，你這家店，未來，無可限量！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她就是喜歡賭，第一次，她賭自己的命運會因密林而改變，結果一賭成真。而今天，她又將自己的信心放在這家店上，她相信自己的決定，這家店，未來，無可限量。

莫燦近乎石化般地盯着眼前這個擁有一張滲人“陰陽臉”的少年，這真的是人們嘲笑了將近十年的廢物嗎？她字列行間所展現出來的自信、瀟灑、恬然，如同初升的旭，展現着耀眼的萬丈光芒。

“不過，這張臉，還真是招人嫌棄得讓我有點傷心啊！”宮明珏摸摸臉龐，淡淡地説道。

本是無心囈語，卻讓子率直的莫燦當了真。她輕咳一聲，似在醖釀着什麼偉大而轟動的言論，少頃，娓娓道來:“喂，宮明珏，你可千萬別自卑！男人嘛，那麼在乎那張臉幹嘛！沒聽過曾經一個很偉大的人説的一句話嗎？”

“什麼話？”宮明珏興致盎然地問着。

“臉面算個，內心最珍貴。”

“額，呵呵，這個我還真沒聽説過。”

“拜託！連這都沒聽説過！太孤陋寡聞了吧！”

“額，哪個偉人説的？”

“咳！”莫燦輕咳一聲，甩出一個高深莫測又略帶鄙視的眼神，鄭重其事地開口道:“既然你如此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那個偉人，她，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正是本人，集智慧與美貌於一身，未來即將叱吒四大陸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才美少女器匠，莫－燦－是－也！哈哈哈哈￣”少女輕靈的毫無節制的大笑聲穿過稀薄的空氣，突入宮明珏耳中，她頓覺天雷滾滾，轟然傾瀉而下，隨之三觀盡毀，節盡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