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本座心中甚憾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祝雅瞳隨手扯落外罩的夜行衣,出內裏一身紅豔豔的衣袍來。那身衣袍金絲滾邊極致華貴,唯獨在月光下紅看上去豔麗得刺眼,僅一指的雪脖頸之下彷彿鮮血滿身。

在座者早慣了祝雅瞳的凜然威嚴,但陡然間見到這身衣物,均不由五臟六腑都搐起來,心肝更是突突直跳。

“召你們來成都城足有一月,尚未有大用。你們沒有懈怠吧?”祝雅瞳瓣翩飛,一句比一句更重,更寒。

“不敢。老僕們的命是家主救的,並無一刻敢懈怠。”答話的還是壯健的僕婦。

“很好。”祝雅瞳語聲轉軟嘆息道:“天道不公!好人若要得享安年非得歷經重重苦難,可惡人卻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本座這一回要送一干惡人下地獄,想成佛,下輩子再説。

這一陣兇險無比,即使是你們也未必能個個保全!本座此前曾答應過你們,若哪一不想再犯兇險大可明言,本座自會放你們離去。”十八人不發一言無一人離去,片刻後僕婦道:“請家主明示。”祝雅瞳從袖口中取出一疊信封隨手擲給僕婦道:“你分發下去!”信封上標註著名諱,因為事關重大並非各司其職便能將事情辦好,祝雅瞳又將所需之事通盤詳述了一遍。

其中一名蓄着鬍鬚的青年儒生沉道:“家主恕罪,非屬下多嘴,此事若動用屬下等人,似有些小題大做,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正是!賊首自稱憂無患,你們最重的職責便是不計一切代價阻擋於他!此人武功不在本座之下,你們既都不願走,便要做好死在他手下的準備。”祝雅瞳目光轉一一掃過眾人,心中微痛。

“屬下再多嘴一句,若是屬下等拼死阻攔憂無患,賊黨之勢怕難以遏止,屬下等無暇他顧,恐又有損傷。”儒生又道。

“這些你們不必擔心,旁的賊黨自有人應付。”祝雅瞳起身道:“天明之後你們便分批出城,不可有誤!”見她翩然離去,小樓裏的人才陸續起身,唯有僕婦依然跪地瞪着一雙兇光牛眼向儒生道:“小邵,你和家主説來説去的聽不明白,給老孃説清楚了。”一眾人等似對儒生頗為服氣,齊齊轉目向他。邵承安笑道:“章大娘莫急,你們來看。冷仙子此番忽然迴歸燕國,多半是師門有命不得不走。冷仙子是家主義女,此行不容有失。

以賊黨歷來行事兇厲,冷仙子又極具姿容,她在成都城呆了一月有餘,被賊黨盯上也是應有之事!不過家主似乎志不在此,看起來當是掌握了賊黨行蹤,對賊黨必來伏擊一事十拿九穩!

小弟猜測,陪同冷仙子出城明面上的高手便少不了,要引賊黨傾巢來犯。加上咱們十八人好生打個伏擊,這一回非要賊黨賠個大蝕本錢不可!只不知這幹賊黨又幹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惹得家主雷霆震怒。”

“嘿嘿。”章大娘陰聲一笑,她本生得獷兇狠,這一笑更令人骨悚然:“幹了!撞上憂無患老孃捨出這條命去陪給家主便是。”

“那倒未必。”邵承安眼珠一轉道:“依小弟看,憂無患多半不敢來。

這等比咱們還見不得光的人物,犯不着為了冷仙子親自出馬。家主只是提醒咱們小心在意,並非趕着要咱們去送命。”

“咱們的命本就是家主的,既然家主有用,送出去又如何?”一名麻衣道士輕聲道,他説話時平平淡淡沒有起伏,一句話説完全是一個語調。

“李天師説的那是自然,咱們誰也不會退縮!”邵承安,又道:“只是咱們跟了家主那麼些年,哪一位又僅僅是因家主救了一條生路,一條殘軀賤命已屬家主這麼簡單?總之小弟剛開始只是報恩,現下可是心甘情願。”

“他孃的!偏你個小兔崽子説得出那麼好聽的話來!”章大娘啐了一口,忽又緬懷着愣神道:“咱們一開始有四十二人,現下就剩十八!

望上天保佑,總要有那麼一兩個活到家主大願得償那一,親眼見一見,也好在老夥計們的墳前説一説。就算在九幽冥府知道了,老夥計們也該暢飲一番相慶…”

“家主才説過惡人才能放下屠刀,就立地成佛。賊老天你求他作甚?狗不通!”麻衣道士咒罵一聲。只是聲調依然沒有任何起伏,不知是憂是怒。

“老孃好歹是個女人,偶爾懷一番幹你事。”章大娘濃眉一挑,下顎出地包天之勢,一臉橫全數跳了起來。

讓麻衣道士別過臉去道:“我不和你説話。”

雨霽山上天光剛放亮便忙碌了起來,昨發生了大事,留在山上的人不少,卻個個徹夜難眠。

“二師姐,迭雲鶴若來,還是你去迓妥當些。”林瑞晨,陸菲嫣,顧不凡等人輪為孟永淑守靈,頗顯困頓。

倒是顧不凡對陸菲嫣的飛速成長十分訝異。兩人之間的姻緣已是明黃花,只差一份正式的文書而已,他也不好多言,只是陸菲嫣武功大進也就罷了,連見識也是芝麻開花節節高,不免猶疑陸菲嫣在吳府之中經歷了什麼。

“不是若,他一定會來的。”林瑞晨就着山澗打理面貌,又在簡易的草棚裏換上素服,雖有疲勞,達官貴婦之氣不減。

“不知徵兒要怎生應對…”陸菲嫣目光一黯,也對當今千絲萬縷的局面擔憂。

“徵兒比我們還聰明許多,我家官人來了也未必處理得比他好。他當想得到才是!總之他來之前,咱們先把局面穩住便是了,一天到晚為你那女婿心,還不如多管管自己,與不凡的事情了了,總不能一人孤單終老罷?”顧陸的婚事雖不宜公開,同門之間卻瞞不過去,林瑞晨自也知曉。

一句打趣讓陸菲嫣坐立難安,忸怩不堪道:“但遇此事,哪還有得心思?自家一人清淨逍遙,好過和人爭爭吵吵。”林瑞晨瞧在眼裏不動聲,只嘆息道:“崑崙山上大事自有男人們心,從前我最擔心的便是錦兒,生怕掌門師兄放不下往事不要她,這會兒錦兒的大事剛了,你又冒了出來,現下你是逍遙了。

子可還長孤身一人怎生得了?你看孟永淑也是長久孤獨,來大秦犯險都沒個同門相伴最終落得如此下場。師姐的年歲長你們不少,可莫要再過些年等師姐兩鬢白頭還要心。”

“人家知道了…”陸菲嫣臉上難抑羞紅道:“師姐莫擔心…我自家會留意。”

“得了,你與不凡鬧了十來年,師姐避忌是你們自家事未曾管過,你難道處置妥當了?最終還要徵兒出面!

可莫要應付於我。徵兒處置雖然得宜,總是後生晚輩,説出去讓人笑掉大牙,現下想想我這做師姐的早就該多管管才對!

你不是孟永淑孤家寡人一個,有同門關心你,敬你,有什麼事旁人不好説,跟師姐還有什麼説不得的?現下咱們住得也近,有事可莫要憋在心裏,又憋出大麻煩來。”有意無意提起吳徵,陸菲嫣目光躲閃低頭望着腳尖道:“知道了。”林瑞晨心中恍然,發乾的嘴挽起陸菲嫣道:“走吧,看天迭大將軍不久將至,且看這一夜的準備他要出多大的場面來!”

渾身黑光發亮的高頭大馬即使踏着碎步依然神駿非凡,震得環佩叮噹。

驃騎大將軍迭雲鶴一身黑袍當先而行!孟永淑雖有身份,但也當不上他特地向秦皇告假辭了早朝親自來此。迭輕蝶的攪和雖沒完全達到目的,總算孟永淑已死,形勢也有了新的變化。

原本在對付暗香零落賊黨上就落後了崑崙一步,孟永淑一死,總算在台面上已扳成了平局,而原本已被崑崙派捏在手心的武林同盟魁首也鬆動了許多,迭雲鶴不介意親自下場將水攪得更渾。

至於此來一為祭奠孟永淑,二為值此關鍵時刻一舉立威,將崑崙已拿不住的武林魁首徹底拍出手掌,原本若沒這些事兒,迭雲鶴犯不上丟份來雨霽山上和吳徵相爭。

但現下他大駕光臨雨霽山,奚半樓遠在涼州,胡浩又不是武林中人,誰人能與他爭雄?山腳小道之下,迭雲鶴翻身下馬,往來人等見了這一行人的威勢,即使不認得他的也止住腳步不敢近前。

山路崎嶇,迭雲鶴仰頭張望不見迓冷笑一聲!比起朝堂上的文人大臣自重身份與面子,江湖武人要隨些,架子也不至於大破天去。

因此他今來雨霽山不屬意料之外,雨霽山上守靈的崑崙門人居然無一人前來接,説好聽了叫給他一個下馬威,説不好聽了不過負隅頑抗而已。

“大秦青城派掌門迭雲鶴攜同門前來拜祭!”華新知運足了內力,一聲高喝聲震山谷遠遠傳了開去。雨霽山上立時騷動了起來,崑崙派門人可以安穩不動,旁人的身份便差得太多,許多門派魁首便坐不住紛紛起身下山。一時之間平台變得空落,狹窄的山道擠得亂哄哄的。

林瑞晨擺了擺衣袖向剩餘幾家坐立難安,左右為難的掌門道:“你們也去吧,莫要失了禮數憑空得罪了人。”説罷又向陸菲嫣使了個眼,才緩步行向山彎轉角。不多時便見迭雲鶴前呼後擁上得山來。林瑞晨矮身一福道:“見過迭掌門。”迭雲鶴環顧一圈,皮笑不笑地拱拱手道:“胡夫人有禮,怎麼還不見吳賢侄?”

“徵兒還在籌備孟師妹厚葬一事,尚未到來。倒是迭掌門先至,有心了。”

“孟仙子在大秦仙逝,本座心中甚憾,唏噓一夜難以入眠!今晨特啓稟陛下來此祭奠,免遭天下武林同道恥笑我大秦武林不懂規矩。”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