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9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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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青舒把手邊的桌子拍的震天響。掌心很痛,可她沒工夫計較這點痛,“好一個‘蘭掌櫃的’。我古記自開門以來,從未聘過掌櫃,哪裏來的掌櫃?何來‘蘭掌櫃的’一説?”張娘子被拍桌聲嚇的一抖,卻在聽到青舒的質問時大吃一驚,“什麼?蘭掌櫃不是小姐聘的?不對啊,蘭掌櫃説他是小姐特意聘來當掌櫃的,來的那還拿着小姐寫的聘信。”青舒目光凌厲地看向蘭林子,“本小姐何時聘的你,又是何時給你聘信的?”這會兒,蘭林子猜出了青舒的身份,暗暗叫苦的同時,還不忘嘴硬,“這位小姐好生無禮,此時此刻是以什麼身份在質問蘭某?”顧石頭瞪圓了眼睛,剛抬了手要蘭林子一耳光,卻見小娟比顧石頭更快一步,一腳把蘭林子踹翻在地。

蘭林子悶哼一聲,當時就翻了白眼兒,不過沒有昏過去。他手腳搐了幾下,竟是捂着口哼哼了起來。

顧石頭張大了嘴巴,看一眼小娟,再看一眼蘭林子,之後眼睛落在小娟臉上,然後往下移,盯着小娟的大腳口水。這,這還是姑娘家嗎?這一腳到底使出了多大的勁道,才能把一個跪在地上的大男人硬生生地踹翻。這力道,並不比身強體壯的男人小。

鋪子裏做工的全都噤若寒蟬,不敢出一點動靜。

對此,青舒眼睛都不眨一下,問被按在地上的十三四歲模樣的少年,“叫什麼名字?”少年怵的不行,“蘭,蘭竹。”青舒,“和蘭林子什麼關係?”蘭竹有問必答,“他是,是小的同族的叔伯。”青舒又問,“剛才你在偷看什麼?”她猜,那個自簾後偷看的人便是這少年。

蘭竹不敢隱瞞,“叔伯怕張娘子貪下客人銀錢,出門前待小的,讓小的時刻盯着鋪中生意。”意思是,蘭林子專門安排了他監視張娘子。

青舒不再對少爺提問,“去兩個人,把張師傅抬過來。”不多時,由大帶路,顧石頭帶了兩人過去,到後院,用板牀把張師傅抬了過來。

這張師傅,就是張娘子的男人。他是瞎了一隻眼,左腳還微跛,身體高瘦的三十來歲的男人。

見到人,青舒很是吃驚。張師傅原來是高高瘦瘦的,卻很強壯。可如今的他,不僅面很差,瘦的居然眼睛深陷,沒到只剩皮包骨的程度,卻也離的不遠了。

張師傅被人抬過來放到地上,便自己翻身滾下牀板,趴在地上哽咽道,“小的沒用,小的太熊,小的在外護不住小姐的鋪子,在內管不住自己的婆娘,還了餡料的製法,小的該死,小的該死。請小姐饒過大和二,不怪這倆孩子,全是小的兩口子的錯。”大和二卻是爬過來,一個喊着三叔,一個喊着爹,不讓張師傅亂動,哭了起來。

青舒被吵的頭疼,“都閉嘴。”這下,誰也不敢出聲,終於安靜了。

青舒皺眉,“張師傅,給你一次機會,説清楚為何本小姐的鋪子會變成現在的模樣?”雖然牌子仍然是古記包子鋪,可銀錢早就進了別人的包。還好她走這一趟,否則等發現異狀再派人過來,就得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這中間,可以有許多的變數和危險。

鋪子裏一直沒有掌櫃的,也沒有賬房,原因有二。一,開這間鋪子的時候賣的東西單一,包子和豆沙包,再加一個豆芽。這分類少,賬目記起來也簡單,本不需要專門請掌櫃和賬房。後來加了幾樣,這略的記帳管賬,張師傅夫二人完全拿的起來。二,青舒手裏沒有合適的掌櫃及賬房人選,再加上她的鋪面並不大,人手方面也夠,本不需要特意請掌櫃或賬房先生。

後來生意一直不錯,鋪子裏招了閻廚子及兩個打雜的,陸續地上了幾道特菜,還有時下的酒樓或小食鋪子裏有的菜。客人都很認可添的菜,生意還算不錯,於是鋪子裏越來越忙。青舒考慮招掌櫃的,記賬的事就由請的掌櫃一起做了,就像古元河那樣。可是,還是沒能找到既合適又可信賴的人。

沒請廚子和打雜前,張師傅一邊在廚房忙活,一邊還要兼顧前頭的收銀錢及記帳。有了廚子和打雜的,張師傅的活計被分去一大半,他便早早地調製好每所需的餡料,再到前頭專心收銀子兼簡單的記帳目。張師傅識字有限,但壹到拾及佰和仟還是會寫的。每次收了銀錢便在帳本上記上銀錢數目。到了鋪子打烊的時候,張師傅會數當所收銀錢,並與帳目上的進項和做比對,就怕自己錯。

他們的記帳法雖然略,可也過的去。每月初,鋪子裏的進項帳目與採購支出帳目會送到青舒手上。青舒會重新整理過,作一本明帳,作一本暗帳。如此,倒也沒出現過差錯。但,青舒曾對張家夫明確表示過,若有合適人選,鋪子裏定要放一個掌櫃的。

可是,現如今在青舒並不知情的情況下,古記包子鋪裏便無端多了一個蘭掌櫃。在沒有掌櫃前,這鋪子是青舒給張家夫管的,現在被他們管出一個連她這個東家都不知道的掌櫃,她自然得找張家夫要説法。

東家問話,張師傅的表現與張娘子極力遮掩着什麼的態度正相反,把事情的前後一五一十地講清楚了。數前,這蘭林子到古記包子鋪打聽是否缺掌櫃或賬房,張娘子説不缺,便準備打發了他。不想,他説認識鋪子裏做事的閻廚子,閻廚子可以給他作保,他的確能勝任掌櫃之職。

張娘子喜出望外,認為人是閻廚子認識的,既然閻廚子能作保,這人定是不錯。若是她辦成此事,那小姐不得誇讚她能幹,指不定還要漲工錢。於是,她熱情地請蘭林子參觀廚房,讓他和閻廚子見上了面。當她看到這蘭林子和閻廚子説話的時候表現的很稔,她就想留了蘭林子下來。

張師傅知道了,卻是堅決不答應。他一口拒絕了蘭林子,説鋪子裏缺不缺掌櫃只有東家知道,即便真缺掌櫃,那也得是東家自己送人來,他們做不得主。於是打發了蘭林子。之後,他們兩口子為這事吵了一架。張娘子的意思是閻廚子得罪不得,以後鋪子裏不再是他們夫説了算,這又得罪了被東家認可的閻廚子,以後他們的子肯定不好過。衝着閻廚子的面子,他們也得留下蘭林子,以後在鋪子裏也好做人。再有,他們夫能毫無芥蒂地請來掌櫃的,東家也會高看他們一眼。這是大家都樂呵的事,就不該拒絕。張師傅倔的很,就一名話,不行。

這事過去沒幾天,一名捕快帶着陳府的一名管事和蘭林子到鋪子裏吃包子。這管事打量了鋪面一陣兒,説起自己的身份,並一指蘭林子,“我是他的大舅哥,他是我妹夫。你們東家與陳府關係密切,以後我這妹夫就是你們東家手下的一名掌櫃的,到時候,麻煩你們夫多多關照了。”張娘子吃了一驚,並後悔的不行,責怪張師傅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張師傅並不怎麼相信,直接説道,“只要東家點頭認下這個掌櫃的,誰還敢為難不成?到時候,應是掌櫃的關照我們夫,哪有我們夫關照掌櫃的一説?”聽了這話,無論是那管事還是蘭林子,非常不高興,甩袖子便走,連飯錢都不給。張師傅攔住討要,那管事才黑着臉付了飯錢。這晚,他們夫又吵了一架,張娘子嫌男人又得罪了人,陳府管事豈是他們小小的平頭百姓能得罪的。

又過得幾,陳府這名管事與蘭林子又來了。這次,蘭林子拿出一封信,説是古記的東家已經答應聘他為掌櫃,並寫下聘信作證明,他要即刻上工。

張師傅認字有限,看不懂信,提出質疑。陳府管家説張師傅這是在公然懷疑陳府的威信,蘭林子卻是當場辭了張師傅,説是古記不需要像他這樣的廢人。張師傅不服,説東家不點頭,誰也辭不了他的工。爭辯中,張師傅忍不住罵人。於是,蘭林子指使人當場把張師傅打的半死,還打斷了張師傅跛腳的小腿骨。

蘭林子原想把張師傅一家趕走,可古記包子鋪的特包子全靠張師傅調配餡料。於是,他威脅張師傅出調配方法,若是不從,張家夫連同大、二都得滾蛋。

張師傅是打死都不出去。而張娘子卻是怕的不行,求蘭林子給些時間後,便開始勸張師傅。她説既然掌櫃是東家自己請的,他們以後還得看掌櫃的臉吃飯,這方子給掌櫃是對的,東家本怪罪不到他們頭上。

張師傅不答應,要張娘子帶着他去康溪鎮找東家。張娘子不肯,説指不定他們去告新掌櫃的狀,東家會認為他們夫捨不得管鋪子的大權,反倒會怪罪他們,把他們全家都趕出鋪子去。到時候,他們一家人只能喝西北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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