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世間道 之 道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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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剛生了佑哥兒他大姐,你就攛掇母親給相公納二房,我暗中哭了多少次,夜裏怕的醒過來,好在你哥哥温厚,娘也算明理,才沒聽你的話。呵呵,你又不高興了吧。……你自小就這脾氣,人人都該聽你的,看你臉,把你捧在頭頂上,但凡有半點不依的,你就要發脾氣。未嫁的小姑
手兄嫂的房裏事,真是聞所未聞,也叫我見識了。”康王氏臉頰上的肌
抖動了幾下——她素來不把這嫂當回事,沒想到……
“千盼萬盼,你總算出閣了,誰知……”王舅母譏嘲的看着她,“你瞧上我那尊白玉送觀音,那是我娘步一叩首從楓霞山上求來的。你説要就要;還説否則就不嫁,我還得笑着雙手奉上。謝天謝地,我後來還是有了佑哥兒。可是,自那起,我心底真恨了你。”想起母親擔心自己遲遲未生,到楓霞山虔誠叩拜,磕頭下跪
的滿身是傷,她不自覺的扯動臉頰,
出猙獰恨意。
康王氏猛然想到一事,大叫:“你不許為難我的元兒!你有氣衝我來……”王舅母仰頸大笑,笑的幾乎出了眼淚:“原先我還不敢動她,只想着納個妾就算了,如今……呵呵,你放心,回頭我就去物好人家,給佑哥兒尋一個平
!”
“平?你敢?!”康姨母上前來扯她的衣襟,瘋狂嘶吼,“元兒能不能生還兩説,就是生不出來,納個婢女算完了,回頭留去母!”王舅母一拐肘撞開了她,冷笑道:“你當自己還是那個要風得風的王家大小姐麼?我呸,也不照照鏡!我告訴你,元兒是決計不能生育的!”
“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動了手腳!”康王氏這方面反應很快,她自己就常這麼幹,“你好狠的心,她也是你的外甥女呀!是你的兒媳呀!”王舅母拉平袖,目中含冰:“元兒這種媳婦,白貼我金山銀山也不要,可恨母親偏心,我只能受着。本想她年紀還小,好好調教也就是了,誰知……哼哼,她進門後沒大沒小,不恭不敬,我不過訓斥她幾句,她就回孃家告狀。你是怎麼跟她説的?”康王氏想起那件隱秘,不由得滿頭大汗。
王舅母冷聲道:“你對元兒説,母親年紀大管不動事了,佑哥兒父又都老實,只要我一死,到時不但沒人管束她,整個王家也都攥在手裏了!你還給了元兒好些好東西罷。哼哼,可惜你女兒只了你的歹毒,卻沒到你的心計,輕易信了身邊人,叫我套了個清楚。”她忽然昂聲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元兒無處向我下手,我卻有的是機會。我使人去青樓尋了一味上好湯藥,給元兒服了。她這輩休想生兒育女!”康王氏尖叫一聲,伸出十個尖尖手指向她撲去,可惜腳步踉蹌,叫王舅母一把推開,重重摔在地上,康王氏只能哭道:“那都是我的主意!你若不忿,大可朝母親告狀,狠狠罰我們母女便是,何必朝個孩下手!”王舅母嘲笑道:“告了又如何?娘素來偏心你,這回盛氏傾全家之力,才把你送進來,姑姑本事大,我可不敢輕忽。”
“我要把你這毒婦行徑告訴母親!”王舅母笑道:“下回慎戒司開門,須等到明年正月;那會兒,全家早隨你哥哥赴外任去了。你哥哥雖不能留京,不過倒謀了個好去處,是山温水暖的江南,正好養病,如無意外,又是兩任吧。”她壓低聲音,滿眼微笑,“這回母親叫你氣的不輕,大夫説情形不好,陳年舊疾都泛上來了。你説,七八年後,她老人家還在麼?或説,那會兒她還發作得動麼?”一陣冰冷蔓延至康姨媽的心頭,坐在地上,只如一隻無能為力的困獸——王老夫人的身她很清楚,早已沉痾多年;正因恐母親時不長,她才想儘快多做些事,免得將來無人可護持時,寸步難行。誰知這回踢到鐵板——都怪那盛家丫頭,不依不饒,非要徹查到底。
王舅母拾起她的手,嘖嘖道:“姑姑這雙手保養的好,這把年紀了,還跟小姑娘似的,白細滑。唉,以後卻要劈柴,浣衣,做
活,待長了凍瘡,老繭……嘖嘖,真可惜了。”她直起身來,緩緩走到門邊,“允兒是個心善的孩,也有福氣,想來盛家不會為難她。至於元兒嘛……她行事橫衝直撞,招搖跋扈,倒像是犯了瘋病,我會找個院給她好好養病。姑姑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定叫她好吃好喝的過
。”一腳踏出門外,身後傳來康王氏的嚎啕大哭,夾雜着許多刻毒咒罵,那個中年女官幽靈般的靠近過來,低聲道:“不必煩擾,雖説慣例是每年可見親人兩回,可規矩都是人定的。到了
,報個有恙不能出來,也就是了。”權貴人家的把戲多了,她每年也能進賬不少。
王舅母微笑:“如此勞煩姐姐了。每年供奉我會送來,還有些薄禮姐姐可千萬別嫌棄呀。”只要熬到王老夫人過世,就算康晉和允兒知道了也不打緊,更何況自已早把證據痕跡抹了個乾淨,康王氏無憑無據,未必有人相信她的瘋言瘋語。
多年委曲求全,今雪恥,王舅母真是説不出的開心。
想到終於擺了這個魔咒般陰魂不散的禍害,丈夫再也不用低聲下氣去求情善後,自已也不用每年省出銀兩來供她揮霍,便是盛夏滾燙的
頭直照在臉上,也不以為意——還有兒,這回她要好好挑選,出身低些也不打緊,只要行端正,為人賢惠。
走到外頭,康家是早不見人影,盛家也回去了,又因婆母驟病,丈夫先護着回了家,王舅母就坐另一輛馬車,想了想,卻不直接回府,而是繞到了盛府。
進府後,她尋了王氏,好生一番安勸撫,王氏正又害怕又憋屈,兩眼淚汪汪的道謝:“我知道嫂對我好,只可恨我自已嫡親姐姐卻來害我。”王舅母嘆口氣,這位小姑雖説脾氣不好,但那些年也沒為難過她,只是強頭掘腦的不討人喜歡,倒是她女兒如蘭,聽説如今愈發穩重了。唉,當初討了如蘭也不錯,偏叫那可惡的毀了兒姻緣。
王氏擤了把鼻涕,猶自哭道,“我那狠心的孽障,叫我這兩就啓程,還説什麼……早去早回,早早積滿十年!”那死小真是鐵石心腸,還寫了個字幅送來,上書‘x年八月二十五’——這是他規定自已啓程的
——叫她掛到家廟的牆上,時時看着,好心裏有數。那臭小還一臉大方道,十年後的八月,她可以提前半月回來,正好全家過中秋。
嗚嗚嗚,這是人説的話嘛!
總算海氏暗中告訴她,只要老氣消了,心軟了,由她開口,説不定王氏可早幾年回來。還送來她親手訂的空白本,雪白的絹紙上,用筆直纖細的墨線劃好了格,叫婆母這幾年多識些字,好好練習書法,用心抄幾本經書送給老,以表懺悔之意。
嗚嗚,還是兒媳好,又孝順,又體貼,可惜自已現下實在沒臉見她。
還不止,慧姐兒自小是王氏帶着的,每都要摟着祖母入睡,
前長柏把女兒從她屋裏帶走,小孫女揪着她的衣裳哭的跟淚人似的,死活不願離開,最後叫一個指頭一個指頭掰開了帶走——王氏哭的肝腸寸斷,心都要碎了,這時她才痛徹心扉的悔恨起來。
青天在上,她不該起歹心,不該有惡念,現在菩薩在罰她了。
王舅母勸好王氏,又叫婆引着去了壽安堂。
拜見過盛老,只見她氣漸轉,半倚在牀頭跟全哥兒説話,海氏抱着才幾個月的小兒在旁笑着湊趣,長柏卻在一旁訓斥妹,聲音低,聽不甚清。
王舅母真心誠意的説了好些祝願康復的話,因不知盛老此時是否知情,半句沒點到下毒之事,盛老滿臉笑容,好聲好氣的跟她拉家常。長柏兄妹和海氏也起身行禮,互道平安,見盛家人對自己和善依舊,王舅母方放下心來,又説得幾句,她才告辭。
因海氏抱着孩,長柏就扯着明蘭送客,站在門廊下,見王舅母走遠,長柏轉過頭來又要開口,明蘭抱着腦袋哀求:“哥,你別數落我了!我已給爹磕頭賠罪了,你還要如何?”長柏板着面孔:“言為心聲,你説這句‘還要如何’就是心中不服。聖人云……”
“求你了,哥,我真知錯了。我不該一意孤行要把事情鬧大,不該任妄為軟
姨母,更不該膽大包天去捉人……”
“不對,這些你都沒錯。”長柏道,“若是我,也會這麼做。”明蘭一臉錯愕:“那……我哪裏錯了?”長柏一個爆慄敲在明蘭腦門上,訓道:“你不該仗着夫家權勢頂撞父親,叫父親下不來台。父親再不對也是長輩,你開口要挾,閉口譏諷,豈是為人女之道?父親並非不明理之人,你好好與他分析利弊,道明箇中厲害,自然父女同心,一齊應對。這麼點事,就哭天搶地的要死要活的,平的機巧哪去了?只有閒聰明的能耐。”明蘭被訓的一頭臉的灰土,還半句辯駁不出,嘟囔道:“我哪有哥哥聰明。姨母下毒,可以從朝堂説到內宅,從眼下説到幾十年後……”長柏眼睛一瞪,又要一個爆慄敲下去,明蘭脖一縮,忙道:“我這不認錯了嘛。又哭又端茶的,爹爹都不怪我了!”其實盛紘是就着台階,下了算了。
正説着,明蘭忽覺一陣噁心,捂嘴吐,半道上又沒吐出來。此時,兄妹二人已回到屋裏,只見林醫正給老請脈。
長柏繼續訓話:“我的話很噁心麼?”認錯態其不端正。
明蘭搖頭擺手,還是海氏瞧出些不對勁來,關懷道:“妹妹這幾臉
不好,現下林醫也在,
叫瞧瞧。”盛老滿心擔憂,忙叫明蘭坐下。
林醫笑呵呵的搭下手指,未幾,他臉上
出古怪神情,瞥了眼明蘭,繼續靜心號脈,盛老見醫遲遲不開口,急道:“怎麼了,怎麼了?”林醫微笑着起身,拱手道:“恭喜老,夫人這是有喜了。”屋內一片安靜,長柏看看自己適才敲爆慄的兩
手指,海氏看看明蘭平坦的肚皮,全哥兒看看
睡如小豬的弟弟,明蘭坐在窗邊的師椅上,毫無自覺的傻傻微笑:“多久了?”
“兩個月多了。”林醫苦笑,沒見過這麼生猛的孕婦,“脈象平整有力,夫人不必擔憂,只是近有些
勞,好好休憩陣就好了。”又吩咐了幾句,然後躬身退出屋內。
盛老木然坐在牀上,默了很久很久;忽然暴怒,拍着牀沿罵道:“你趕緊給我滾回去!今就回!”轉頭對房媽媽道,“去給她收拾東西,連姑爺的一起!你親自送她回侯府,
到崔媽媽手裏,不許出差錯了!”又狠狠捶了個軟枕頭,指着明蘭道:“你個不省心的小冤家,兩口一道在我這騙吃騙喝,再敢多耽擱半刻,仔細我打斷你的腿!”見祖母真的發怒了,明蘭抱頭鼠竄,老老實實跟着房媽媽走了,海氏笑着拉全哥兒跟了出去,屋裏只剩祖孫二人,外加炕上一個睡
了不知何時睡醒了也不會知事的小小嬰兒。
“這可惡的冤家!”盛老忍了許久。
長柏含笑看着祖母,過了會兒,他忽的跪下:“如無意外,孫兒這回當會續任。待祖母病好了,就跟孫兒一道過去罷。”盛老沉不語,長柏輕輕道:“祖母全都知道了罷。”盛老苦笑道:“房媽媽瞞不住我。唉,人心叵測,誰料我這把年紀了,還有如此奇遇。”長柏仰頭道:“祖母,跟孫兒到任上去罷。那兒雖不如京城繁華,但民風淳樸,山清水秀,景緻別有一番風情。祖母不是老想到處走走麼,就跟孫兒去罷。”盛老嘆道:“惦記着到處走走的,不是我,是孔嬤嬤。她身不好,早早去了,我總想替她圓了這個心願。”
“這不是正好麼。”長柏道,“我和您孫媳定會好好孝敬您的。”看着孫清明徹的眼睛,盛老暗歎一聲。
她明白他的心意,自己素來是眼裏不沙的
,此次盛紘的那些小心思,實在讓她很不舒服,與其相見要做母慈孝的戲,不如
避開,數年後再見,也就淡忘了。
“只怕説出去,名聲不好聽。”父相連,盛紘的名聲不好,長柏也難免受牽連。
“祖母不必憂心,就説那兒有位名醫,孫請您去尋醫的。”盛老失笑:“當心吹破了牛皮,真有人去你那兒尋名醫。”長柏笑道:“那就説,那名醫雲遊四海,替祖母瞧好了病後,又走了。”老搖頭而笑,忽覺心開闊,往事也不那麼可鄙可恨了。
門外的汗牛聽的滿頭大汗:完了完了,今大少爺貌似又在內宅説了很多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