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善惡道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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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紹是知道顧廷燁酒量的,當下向對面一奴嘴角,眼神意思:猛男,打個先鋒唄。
顧廷燁老神在在,只眉頭一挑,意思是:你是老大,你先上。
炎敬一見情形不妙,當即把身一歪,伏案撐着腦袋,肢體語言解説:此人已醉,有事自理。為了增強説服力,還顫聲呻,延綿起伏。
事後顧廷燁對明蘭道,饒他縱橫酒場這許多年,也鮮少聽過這般音效真的裝醉呻
。
這頓酒直吃到哺時末,四個女婿才七倒八歪的陸續告辭。明蘭左邊攙着醉醺醺的丈夫,右邊領着依依不捨新朋友的蓉姐兒,後頭孃抱着團哥兒,這才浩浩蕩蕩回了侯府。這
大家都累了,回去就是狠睡一頓,到天黑才醒過來,略略用了些清淡的晚飯。
顧廷燁酒意未散,梳洗完就往明蘭頸項處親吻,沉沉笑的曖昧,明蘭正側頭擦拭濕發,剛啊了一聲,就被按倒在牀榻上,翻天倒海的吻在她頭上,臉上,身上。
褪下衣裳,明蘭只覺得男人肌膚滾燙,噴出的氣息都是熾熱的,一時也覺着盪纏綿,柔順的依着他,兩人都累的酣暢,才沉沉睡去。
直到天微亮,明蘭才緩緩醒轉,卻見丈夫撐手側躺着望她,眼神温柔深邃。明蘭甫睡醒的面頰如孩童般可愛,還留着粉紅的睡印,看她拙拙的
着眼睛,力清醒,顧廷燁只覺得
口柔軟,忽老着嗓道:“孩他媽,今兒吃什麼呀?”明蘭歪頭眨着眼,笑着:“孩他爹,先去把東頭二畝地犁了,才能吃飯!”顧廷燁板起臉罵道:“好狠心的婆娘,大過年的叫男人去幹活!”兩人互瞪半響,同時笑出聲來,顧廷燁咬着明蘭耳垂,湊在她耳邊笑道:“咱們……”話還沒説完,卻聽外頭一陣急急的腳步聲奔過來,男人興致正濃,頓時臉
不悦。
隔着門,丹橘氣結的慌聲道:“侯爺,夫人,適,適才五老爺使人來報,説是,説是煬大老爺怕不成了。問咱家可有老參,年頭越長的越好……”顧廷燁和明蘭相顧愕然——顧廷煬要死了?這是怎麼説的。
這當口,也不顧上問東問西,到底是分家才一年多的堂房兄弟,也不能冷漠的不聞不問,夫倆立刻起身,迅速穿戴整裝起來,然後頂着濛濛晨光出了門。
驅車策馬,約莫半個時辰才到五老爺的宅。明蘭記頗好,一眼認出停在外頭的那輛馬車,應是煊大的。此刻,五房府裏已亂作一團,還是煊大的隨行小廝叫人來引,然後引着顧廷燁夫婦一進去,到了正堂,顧廷煊夫婦果然已在那兒了。
抬眼一看,只見五老爺雙手撐膝的坐在上首,臉頹敗灰黃,神
枯槁,蓬亂着一頭花白頭髮,便如生生老了十歲般,此刻顧廷煊正在旁不住的勸
他。他見顧廷燁來了,遲鈍的看了半天,才微微抬頭點了點,失魂落魄的不發一言。
顧廷燁和明蘭先上前見禮,之後才問:“家裏正有一支老參,已叫來人帶了過來,只盼能用得上。”隨即,他又道,“只不知這好好的,煬大哥怎麼……”五老爺動了動嘴,沒有説話,顧廷煊見場面尷尬,便訕笑了幾聲,出來解釋:“也是煬兄弟不好,犯錯惹怒了叔父,叫……叫叔父打了一頓板……”箇中原因,他也不甚清楚,只能解釋到這個地步。
煊大眼珠一轉,笑道:“你們怕也沒用早飯,叔父也是滴水未沾,不如咱們去些米粥來,別煬兄弟沒事,倒叫叔父扛不住了。”説着便來拉明蘭,明蘭笑着答應了。
兩人一走出廳堂,煊大就迫不及待的説起來。
五房府邸明蘭不悉,煊大卻是常來串門,兩邊下人也多有
好,兼之今
他們夫婦來的早,煊大趕緊叫貼身的媳婦婆出去轉了一圈。因五老病倒了,煬大昏厥了,炳二爺夫婦又得留在裏頭看顧,此刻府里正是不管之時,連封口令都沒來得及下,是以煊大迅速打聽到了消息。
“你道是怎麼回事?真真説出來也髒了嘴!”煊大壓低聲音,邊走邊咬耳朵,“……這等不肖孫……連親爹屋裏的也不放過……”又不是自家醜事,煊大樂得賣明蘭人情。
其實説來毫不稀奇。不過是顧廷煬貪花好的老
病又犯了,偏這大半年來老父拘的緊,不得出去排遣,屋裏的媳婦丫鬟摸了遍,不覺趣味然,居然把主意打到父親的美婢身上。
五老爺是士做派,素愛紅袖添香這等風雅之事,屋裏兩個伺候筆墨的通房丫鬟,很是清麗動人。不過兩人迥異,一個被顧廷煬
成功,幾月後竟發現懷孕,她不敢聲張,只好偷偷墮胎。一個此刻正養着身,顧廷煬便又盯上另一個。
沒想這個卻是個剛烈。昨
初二,顧廷煬吃醉了酒,便強拖她去姦污,她當即就發作出來,披散頭髮,凌亂衣裳,懷中揣了把剪,撲到五老爺跟前告狀,當着眾人面把話説了個清楚,隨即刺穿咽喉自盡。
大年節的喜慶,沒想愛妾卻血濺當場,五老爺當場就氣懵了,綁了顧廷煬就要行家法,卻叫五老攔住了。這時另一位侍妾得了消息,不顧身蹣跚趕來,見到情同姐妹之人死於非命,想着五老大約也不會放過自已,她豁了出去,當下一五一十的全抖了出來。
五老爺再不肯聽五老的,立刻叫捆了兒上家法,自已監督,同時又叫人把顧廷燁的貼身長隨也綁了要活活打死,這一打,就真出了事。
那長隨眼看自已要死了,又聽五老在旁一邊哭一邊咒罵是他帶壞了主,便怒喊了一嗓——當年老侯爺屋裏的幽蓮,也是煬大爺自盡的!
“那奴才喊的滿院都聽見了。”煊大輕咳了聲,神有些躲閃。
那個叫幽蓮的丫鬟是夫人送給老侯爺的,據説還頗得喜歡,她投湖後,眾人都以為是顧廷燁所為不軌,夫人尤其哭的厲害。
本來兒偷了父親的通房,雖是忤逆醜事,但妾為輕,嗣為重,也罪不至死,狠狠教訓一番就是了。可五老爺對亡故的長兄為敬愛,此時他才知道,竟是自已的孽障侮辱了兄長的尊嚴,思及往亡兄的慈祥照顧,五老爺不
愧悔不已。
這次再打,他便親自上陣,掄起沒頭沒腦的一頓暴
。他雖老邁,但身體一直保養很好,加之前頭顧廷煬已不輕不重的吃了一頓,多年來又被酒
掏空了身,這一下便被打了個半死,半夜裏起了高熱,須臾就要送命。
明蘭聽的發愣,半天沒反應過來。
找到府裏的管事婆,叫她們去張羅吃食後,明蘭隨着煊大慢慢走回了廳堂,見到個男人依舊是剛才的姿勢。五老爺頹然坐着,顧廷煊在旁嘆息,而顧廷燁獨自坐在另一邊,面無表情,仿若一尊鹽巖雕塑。
説實話,顧廷煬倒黴,其實明蘭並不驚訝。
據她所知,顧廷燁早在暗中留意顧廷煬外頭的醜行,打算哪天捅到五老爺跟前,可沒曾想,事情會來的這麼快,甚至不用他親自動手。
眾人靜靜的坐着,只顧廷煊偶爾不合宜的説上一句,隨即會挨着一記瞪眼,他又不好意思的呵呵傻笑幾聲;屋裏沒燒地龍,只屋角的銅爐裏燒着些微弱的炭火,小狐看书最新域名www.xiaohuks.com粥點又始終不見人送過來,明蘭覺得又冷又餓,只能忍耐。
不知坐了多久,厚厚的棉簾被大力掀起,帶進一陣刺骨的寒風,一個滿臉驚慌的婆連滾帶爬的奔進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稟老爺,大爺他,他……他沒了!”不遠處的院落裏,已是震天哭喊,順風傳來,彷彿是早已預知的結果,空落落的淒涼,溢滿廳堂,眾人一片靜默,誰都沒有出聲,空餘幾抹嘆息。
明蘭留心去看顧廷燁,男人的側面冷硬異常,如同青灰的天際,用鋼刃切割出冷漠的線條。
他是早想教訓顧廷煬的,不但可報自已父的仇,也免得顧廷煬在繼續外頭胡來,髒了自家的名聲——可是,他想過要他死嗎?
過了良久,五老爺才動了動,發出嘶啞乾枯的聲音:“辦喪事吧。”佛曰,善惡到頭終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