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東風吹,戰鼓擂之五:戲既已開鑼了,就得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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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您不來,我也要去尋你呢。”一個婆引着康姨媽往裏走,“可出大事了,我們從今早哭至這會兒,飯都沒吃呢。”康姨媽心急如焚,不願多説半句,只快步往裏走。一進了裏屋,卻見康允兒神
萎靡,眼睛紅腫如個大桃,她頓時一陣心疼,攬女兒在懷裏不住哄勸。
“自昨半夜收了宥陽來的信後,他便不肯和我説話了,今
一早就出了門。我看了那封信,才知是怎麼一回事。”康允兒淚如泉湧,直哭的氣
,“娘,你為何要如此呀!”康姨媽怒道:“這糊塗小不知親疏麼!你是他的枕邊人,又為他生兒育女,他竟要為了堂親來惱你?!待我去罵醒他!”允兒秉
柔善,她明知是母親的不對,卻也不敢過分責備,只哭道:“我早與你説過,盛家這兩房兄弟,直比尋常人家的嫡親兄弟還要好,更別説叔祖母對大房是有恩德的。我今早問了報信的奴才,説我公公一收到叔祖母的信就
然大怒,紜姑母連我也罵上了!你女婿是多孝順的人哪,如何會違了親長的意思!”康姨媽心知這話一點沒錯,卻忍不住破口大罵:“不過是商賈人家,當初若不是你的年紀不好耽擱了,哪裏輪的上他家!你別怕,我看盛家哪個敢找你出氣!”
“娘~~~!”允兒哀哀的叫了一聲,哽咽半刻,才道,“信上説,婆婆叫我回宥陽!”康姨媽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道:“叫你回去做什麼?長梧的起居誰來照顧,京中官眷往來誰去張羅?”允兒哭道:“信上説,老家會另派得用的丫頭來服侍的。叫我帶着孩回去,一來盡孝道,二來叫公婆瞧瞧孫兒孫女,來,若父親答應,還要給兆兒妹妹説親。公婆説,他們到底隔了一層,要我這個親姐姐過去,才好替妹尋個親家……”
“你又不是長媳,服侍什麼公婆!”這話康姨媽自己也覺得無理取鬧。
允兒淚如珠串,紛紛而下,直哭的淚眼婆娑:“娘,我自嫁過來,就自己當家。原本婆婆就想叫我在老家站規矩幾年的,何況好些外放的官兒,原就是兒媳在家伺候公婆,男人攜妾室上任。還是叔祖母説情,我才如此舒坦自在,又能兒女成雙。如今婆母親自開口了,我如何敢不從,小狐看书最新域名www.xiaohuks.com我到底沒在夫家長輩那兒盡孝過幾!”康姨媽一時天旋地轉,眩暈後半響,她才漸漸定住:“女婿就什麼也沒説?”
“他只説了一句話。”允兒不斷摁幹淚水,傷心道,“當年祖母過世前,趁着人還清楚,再拉着公公婆婆和紜姑母的手唸叨,一定要孝順叔祖母,否則她死了不得安息!”其實這道選擇題對長梧而言,一點也不難做。一邊是不怎麼着調的岳家,另一邊是至親至恩的盛老,兩房人情誼深厚,來往親密(官商互助),外加一個正當權的堂妹夫。為着一個不知道能否有寵並且本沒見過面的
庶妹,去得罪自小要好的堂妹兼顧侯正房,直如丟了西瓜去撿芝麻,而且不知能不能撿着。
不論從情還是現實,他都毫不猶豫的照父母信中所説去辦。當然,老婆他還是喜歡的,不過盛家人的理智告訴他,官場上行走,不孝的罪名可不是鬧着玩的。
直至這一刻,康姨媽才對女兒深覺歉疚,她喃喃了半天説不出話來;允兒不忍心看母親如此,反而出言安了幾句。康姨媽便如着了瘋魔,赤着雙目,嘶啞道:“我絕不放過她們!等着瞧,等着瞧……”她連連咒罵,言下指的是盛老和明蘭。
允兒一聽,頓時尖聲道:“娘!你可千萬別再糊塗了!雖此刻公公婆婆盛怒,但只要我好好服侍,勤心本份,你女婿再求求情,想來總有過去的一。倘若娘你再有什麼……舉動,女兒怕是這輩都不得和夫婿相聚了呀!”其實盛維門風很好,長媳氏幾年未有所出,公婆都不曾叫納妾;短期還好,可若要十幾二十年,甚至要公婆過世才能夫
團圓,那可就保不齊了。
聽了這話,康姨媽仰頭一倒,竟是暈厥過去了。屋裏眾人一陣慌亂,允兒又掐人中,又灌茶水,過了半響康姨媽才悠悠醒過來,從牙縫裏摒出聲音:“她們,竟敢,拿你來要挾我!”
…
…
得了允兒要回老家的消息,明蘭無端生出幾分內疚來,低聲道:“祖母素來喜歡二堂嫂的,如今為着我,竟連她也不顧了。”崔媽媽心頭痛快,勸她道:“又不打她罵她,不過是叫她回去伺候公婆,做人媳婦的,哪個不是如此。況且母債女償,天公地道。要怪,就怪她那個不為兒女積陰德的娘!”她素少這麼口齒伶俐,連明蘭也叫她説住了。
吩咐丹橘備些東西給允兒送去後,明蘭依舊不曾開懷,心頭總有一抹陰霾驅之不去。
夫人到底想做什麼?
此人老謀深算,絕非張揚淺薄的康姨媽可比,便是康兆兒進了門,難道一定就能得寵?更何況這件事從頭到尾破綻不少,倘若自已奮力一擊,十有**能破計。那老女人假仁假義,慣會裝好賣乖,如今拼着撕破臉,只是為着這麼不痛不癢的噁心自已一番麼?!
明蘭愈發看不透了。
此刻,叫她看不透的那個人,卻在不慌不忙的聽人回話。
“這麼説,康家那條,是不成了?”滿室幽暗中,夫人輕巧的點燃一注線香,緩緩入香爐中,前頭案上供着一尊暗光沉澱的檀木彌勒佛。
“康已病倒了,是她身邊的王媽媽出來跟我説的。”向媽媽垂頭道。
“是個了得的,咱們是遇上對手了。”夫人輕言細語的,彷彿半分不氣,“好一招釜底薪,便是叫我戳穿了,人已送走了,一時半刻,我也拿不出第二個親戚姑娘來鬧的。哼,那沒用的東西,白費我許多
舌,叫的嗓響,卻是個廢物!”
“真看不出,二夫人年紀輕輕的,下手卻這麼利,半點也沒破綻,瞞得嚴實。”向媽媽嘆道,隨意瞥了主人一眼,猶豫道,“不如就此罷手也好。”夫人搖搖頭:“來不及了,既開了鑼,就得把戲演下去。”
“夫人……”夫人一抬手,叫向媽媽住了口,自已轉過身面對着那尊彌勒佛,眼神忽的離異常:“這尊佛,還是那年,老侯爺從一位南海高僧處請來的。説是笑口常開,能使萬事不留塵埃。你説,侯爺他鎮
在這兒參拜,求的是什麼呢?”向媽媽一愣,苦笑:“這,旁人怎麼不知道。”
“我告訴你。”夫人聲音冷若冰玉,“彌勒是未來佛,他是想下輩和姐姐再續前緣呢。”室內一陣窒息般的寂靜,向媽媽抬頭看着她一手大的姑娘,衰老的眼眶也紅了。夫人凝視着那尊不過半尺高的彌勒佛,淡淡道,“其實侯爺心裏清楚的很,姐姐絕非佳配,不好生育,不擅持家,還不長命。可他就是喜歡,旁的人,再好,再賢惠,也無用。”説到這裏,她忽的一笑,眼中閃出異樣的光彩:“這一年來,瞧着那邊的熱乎勁,我才知道,跟他老一個樣,老二也是這天生的犟種,誰也沒法。”向媽媽心中酸楚,笑道:“您別鑽牛角尖兒了,老侯爺待你多好呀,對您喜歡着呢。”誰知夫人自嘲的哼了一聲:“喜歡?你不知道吧,其實他也喜歡白家那個風風火火的,也喜歡廷煙的生母,可這不一樣,這都不是……”都不是愛。
“他對姐姐,是糊了心竅的着,是前世的債。再不會有一樣的情分了。”夫人怔怔的,語氣異常苦澀。
忽然,她的眼中一陣悚人的神采,“你知道這些來,為何咱們處處碰壁,屢屢受挫麼?哼,不是因為那兩人都聰明絕頂,而是因為他們夫
同心,彼此信賴,無論外頭人如何整治,都壞不了
。這才是關口!”
“所以,這回,我只要盛明蘭的命!”夫人仰視佛像,口氣忽的熾熱起來,“老二何嘗不喜歡外頭那個戲,何嘗不喜歡秋娘,哼,男人,不過為着心肝寶貝,什麼也顧不得了!哪怕老二以後再續娶一個,也不會再有這樣的情分了。哼,只要夫
不是鐵板一塊,就好辦!”離間,攛掇,哪怕明蘭肚裏的孩能活下來,將來跟後母也是長好戲。
向媽媽心裏難過,哽咽道:“可這麼一來,您卻不能全身而退了。不若等上一等,沒準那邊自己就出了事呢。”
“不過是兩條,要麼叫老二用火慢慢把我煮了,要麼自己選個痛快。”夫人一臉輕描淡寫,“只消拿不住把柄,他最多把我趕出去。等?哼,等那邊兒女成羣,長大成人?待到那時,便是那兩口出事,也輪不着煒兒了。”
“何況,以後還有這麼好的機會麼?”夫人想起自己的佈置,不由得一陣興奮,“南邊要老二命的多了去了,他以為自己隱秘,只要他的身邊人沿途留些痕跡,看他死在哪撥人手裏!就算他不死在外頭,待他回來時,也只能見到盛氏的屍首了。”顧廷燁這人恩怨分明,明知顧聽煒的確全不知情,絕對不會下狠手。如今多事之秋,戰陣上刀槍不長眼,誰知顧廷燁能不能留下嗣才死!
只要顧廷煒好好的就成。倘若這會兒不出手,以後就再難出手了!等到顧廷燁傷心完,再娶填房,那也未必如盛明蘭一樣難對付,到再生下嫡,誰知要多少年。一個思念亡的丈夫,一個未必和睦的家庭,到時再使計挑唆(這個她很有經驗),遠勝如今無從下手。何況自己也年紀大了,廷燁夫婦卻正青壯,若是這麼嚥氣了,真是死也不甘心。
夫人略略斂了氣息,緩緩坐下:“這幾,老二媳婦氣
如何?”向媽媽定了一定神,清楚道:“雖康家的事了了,但她依舊心事重重,我仔細看了,不像是裝出來的。”
“這是個聰明人呢,知道事沒這麼簡單。”夫人笑了起來,“心事重重的好,多思,多慮,真是好!可惜不能等了,不然叫她多煩擾一陣才好……對了,那邊如何?”
“您放心,一切都妥當了,有其女必有其母,一樣的蠢貨。做馬前卒正好!”※※※※※※作者有話要説】其實王氏的情況很容易理解。
盛紘最開始是個有為青年,當時他的最大需求是升官發財,所以面對的種種不如意(相貌平平,人又固執糊塗),他基本能夠忍受,但到了後來,夫
的摩擦越來越多,他在官場上慢慢站住了腳跟,於是
情需要就上升到了和事業需要同樣的位置,於是,貌美且心靈手巧的林姨娘應運而生。
一切合情合理哦。
——好像大部分男人都是這個人生軌跡,奮鬥時希望一個吃苦耐勞又肯奉獻的老婆和自己一起打拼,等事業有成了,最好趕走黃臉婆,換個嬌滴滴的小。
我覺得那些娶不上老婆的憤青不用痛恨現在女孩拜金,看看我國富翁裏有多少富不易的奇蹟,就夠給年輕女孩敲警鐘了。再罵女人之前,先檢討男人的劣
(偶不是鼓吹小,切記切記!)康姨媽的事也很容易理解。
正常的心腸不是一天就會扭曲成那樣的,是積月累的。她的不幸是從婚姻開始的,可是與她形成對比的是盛老。
當一個人遇到不幸時,態是關鍵,是勇敢的面對,堅強的奮鬥,依舊用善良的心去面對別人,甚至包括哪些讓你不平的人;還是惡毒的去傷害無辜的人,去遷怒,去殘害別人。
説起來,康姨媽畢竟是有自己骨的,而且兒女還比較孝順,而盛老卻是實打實的從一個無憂無慮的侯府千金變成個青年寡婦,最要命的是,還沒有親骨
,在那個男權社會,這才是真正的致命傷!
她的悲劇也來源於婚姻,可人家是怎麼樣的?
真正高貴善良的人格,是不會因為命運的不公而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