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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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道:“看來高辛氏這一代也出了了不得的兒郎,只是不知道如此逆父,這番要受怎樣的責罰。”雖如此説,但老者似乎也全不在意,閒聊般又問,“聽小卓説你們還與‘驚山’了手?”陳設簡樸的中堂內,此時雞鳴已過,朝暾滿窗。
主客雙方隔着桌案對坐,原本的棋坪、茶盞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應繁瑣的兵刃弓弩的零件。而中堂之後,銜連的左右東西廂的迴廊四角整齊,方方正正地在天井中圍成了一處寬敞的空庭,雖然時間尚早,但已源源不斷地傳來少年習武比試的呼喝聲。
鄒吾坐在老者的對面,幫着將一木條截出三寸長的直杆,答道,“是,‘驚山鳥’名不虛傳……苟利於其主,不惜於
命,濟賓王好手段,用王庭供奉豢養死士親兵,若不是他們這些暗夜殺手輕敵,以為可以擄走太子還全身而退,恐怕我與小卓也沒法殺出重圍。”老人抬頭乜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道,“辛澗一擊不中,之後便不會再貿然派人來追殺,你既然已殺出重圍,又來投奔我做什麼?隨便撿一個赤炎的軍鎮去豈不是更好?他們有的是想認那娃娃做主子的!”鄒吾乖覺地垂頭,雙手託舉着,將整齊的木條奉上,“老師説得哪裏話。”老人哼了一聲,一臉陰鬱地奪過那木條,調整着鈎弦,於主木條嵌合一處,榫卯啪嚓一聲銜接。
天衍本朝對武器登冊極嚴,民間的兵刃都要全部記入軍户官牒,而弓弩這般易上手且殺傷極強的武器,更是在城中有明文嚴私裝,許多高級的貨
,只有在軍中才能看見。但是無疑,鄒吾眼前的老師是難得的兵器大家,一架弓弩的橋搭於他手中拆裝得老練迅捷,鈎弦、機括、臂、弓、機,內行人一眼就看得出成品不管是
速還是準頭都將非同凡響,更難得的是,這一架弓弩的搭建拆分極為簡易,哪怕途經城防,也能輕易地躲過盤查。
“赤炎化整為零一十八軍鎮,一十八位一品君侯,學生料想這些人裏一定有人提前與辛澗通氣,但敵
友,
忠
,實在是沒法分辨,選對了,辛鸞立時有與他叔叔一搏之力,但是一旦選錯,就是自投羅網萬劫不復。”
“怎麼?那娃娃自己也分辨不出嗎?”
“學生還沒問過,但是料想結果也差不多——他連自己叔父的謀逆都料不到,指望他能辨一辨一年一述職的軍侯們,嗯……強人所難了。”老人不置可否,屈指彈線,試了試那機括弦弩的韌勁兒,“所以這世上的事,最怕的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辛涉父子今之禍,也是怪他們過於仁善——明知道濟賓王辛澗功到奇偉,卻不知道早加制衡,給了赤炎的軍令,豈不知是為虎添翼,還怪今
落得如此下場嚒?”説着説着,老頭撇了撇嘴,“不過聽説那娃娃有幾分膽
啊,也沒練過武,就敢拿着小卓的刀殺了一隻‘驚山鳥’——剛小卓還在跟我討兵器呢……”鄒吾小心覷着老師的神
,見他眉頭稍霽,心頭鬆了一分,點頭道,“是有這麼回事。”老者挑了挑眉,“你也是太寬縱你弟弟了,殺了一個人而已,怎麼?看老朽這裏兵器多?他那把刀還用不得了非要用新的?”鄒吾看他校準,眼尖地從一側兜帶立
出一
黝黑的弩箭桿來,用油紙擦了弩頭,遞過去,“倒不是因為這個,是辛鸞那刀捅進去的時候,捅得太深,楔進了
骨,我們沒能拔出來。”老人本來都要試弩了,聞言,於目鏡之後驚訝地抬起眼簾,“‘驚山鳥’的鎧甲都是特殊鎖甲制式,兵刃能破入已經很不容易了……”
“老師説得是。”鄒吾點頭,“不過恐怕那隻‘驚山鳥’下葬的時候,卓吾的刀也要跟着一起入土了。”眼前古怪的老頭忽然嘆出一口氣來,放下弩箭桿,又開始重新調整那連弩的臂距。
鄒吾也沒有多話,眼見着他把距離挑小,調成少年人手臂能將將合適的尺寸。堂外少年斜披花布,在雪中輾轉騰挪,不斷傳來試手的嘿哈聲,老頭面複雜,
慨道,“老朽不在神京,也聽過這位太子許多傳聞,哪一個都説他
情優柔,羸弱不堪,比起他那個堂兄簡直一個天上地下,將來天衍朝的天下十有八九是要斷送在他手中……看來是傳聞有誤啊。”鄒吾眉頭輕皺,目光輕輕掠過那些上躥下跳、猴子般的化形少年,凝定在牆角那蒙塵已久、瓦罐破落的花架子上。
一瞬間,他回想起幾前雪夜的一幕。
“驚山鳥”臨死前下了狠手,數十刀下幾乎把那少年扎死,他救下他的時候,他渾身鮮血淋漓,睜着眼睛,就只還能微弱地呵氣。
“説來,那也算不上什麼膽,”鄒吾慢慢開口,看着那花草於陰影中蕭蕭疏疏、光禿的枝幹,輕聲宛如自語,“他知道自己身無縛雞之力,無論落在誰手裏都是受制於人。所以他當時想的,不是殺‘驚山鳥’,而是同歸於盡。”第29章南陽(2)“不過……鄒吾你也該清楚,只要辛鸞這娃娃還在外面一天,辛澗的王位他就坐不安穩。他一擊不中,是不會再貿然動手,但第二輪的追殺,只會更穩更烈,且下一次一定不是帶辛鸞回去這麼簡單了——”老者左臂微抬,於弓弩目鏡之後凝住目光,他眉目不動,淡淡道,“辛澗一代梟雄,敢提刀入王庭殺他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