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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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當然，你這話可以帶到右相府去，就説是我説的，換自己一個自由身——赤炎不會攔你。”糜衡的呼轉急促了。

他抬頭，深深地望着這個少年:這份心意，他這個主君當真可以算是對為臣子者，仁至義盡……可是……這個孩子，他本不知道他的對手究竟是誰，就因為一折名單，他已經完全被人惑了。

糜衡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覺到了那種高處不勝寒的、心臟幾乎難以息般的壓力，他心頭生出柔軟的悲涼，忍不住地，張了張嘴——辛鸞坐在大案後鼓勵地看着他，眉眼乾淨得像天山上未被人踩過的雪。

“糜太醫，這裏不傳第三人，你想説什麼，但説無妨。”·“但我擔憂的是另外一件事……”風明媚裏，夏邊嘉緩緩沉。

向繇看向他，“有話直説。”

“糜衡現在被小太子委以重任，單獨署領一區不説，還統籌調配着幾個區的醫用物資，論實權，實在不小。小太子自己因材施用，用人不疑，我擔心糜衡他會起異心。”夏邊嘉儘可能讓自己平鋪直敍，不要出一絲一毫的酸楚羨慕，可他心中的一點傲氣，就要再也壓抑不住。

然後，向繇卻完全沒有多想他的話，他只是嗤笑一聲，鄙夷回應，“現在苦活累活這麼吃香的？呵呵，異心？起給誰？小太子嚒？”他洋洋灑灑抻了個懶，好奇地問，“若你是他，你會要投靠一個你曾經下過毒的人？糜衡他知道辛鸞和鄒吾的苟且，知道辛鸞和鄒吾各自特殊的體質，辛鸞今他拿藥吊着命，他每喝一口藥都有他糜衡的一份功勞！辛鸞不知道還好，知道了，今越信重他，明越痛恨他，都不必辛鸞動手，鄒吾就會活剮了他！”向繇看着夏舟，輕輕一笑，好瘮人，“邊嘉啊，放心。糜衡，他不敢。”·總指揮的室內，空氣寂寞而冷清。

糜太醫張開了嘴巴，幾個深重地呼，猶豫了再三，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巴。

辛鸞的眼神，一下子失落了。

·“不過你的擔憂也不無道理，到底是為我們做了這麼多事的人，再放他在渝都待下去，恐怕不是好事。”象牙紅的花叢亂打，驚動了蟄伏的生靈。忽有小小的蜘蛛垂絲而下，向繇伸出手，輕輕接住。

他掌心脈絡清晰，那小小的生靈在手中孱弱温文地爬動，騷出輕輕的癢意，向繇心頭一軟，輕聲道，“罷了，跟他説，此事已成，我們拿錢放他走。”夏邊嘉心頭不安地一跳。

下一瞬，只見向繇指尖用力，決絕地，尖利地，把那蜘蛛捏碎，“我們就用他……最後一次。”·再待下去也沒有意義了，糜太醫依禮俯身告退，不想再去那少年失望的眼睛，只是轉身的一剎那，雖直起了桿，卻剩滿目的頹圮。

“糜衡。”身後的少年忽然連名帶姓地喊他，“你才高。不論今你應是不應，以你的能力若要投效，進，我幕中有你立錐之地，退，我保你行醫遠離紛爭。咱們相識之初，那盒面脂實在是耽誤了大事情，你大概不瞭解我，不知含章太子不用黃門佞幸之人，今我推心置腹……你我來方長。”糜衡深深了一口氣，本該虛應一句的他兩手顫抖，什麼也沒説，邁步出去。

·上午的豔陽，高懸青空，煊赫地灑在中山城上。

放眼看去，一條街裏除了寥落的赤炎守衞，再無他人，糜衡抬起頭，眼前巍巍右相府，堂廡排撻，進深五丈。

他八年前宦遊至此時，從南境邊城尋常的小鎮，乍然見渝都如此繁華，只覺威風八面，心中無限嚮往，然這八年，他看似某得一官半職，實則在渝都求不得一門婚配，而立之年亦未成家。壯年赴渝之時，他中也曾豪情萬丈，以為可為醫家濟世之長；數年蹉跎，只落得宦遊不遂，晉身靠投毒作偽，到頭來滿目憔悴可憐之。

“還好，也不光我一人敗落。”昨高樓巍巍，今樹倒猢猻散，糜衡心中喜悦，抖了抖衣襟，進門。

·“向繇他就是個婊子！婊子！”

“誰出價他都賣！誰出價高他賣誰！見風使舵，沒有個廉恥！申睦怎麼就看上了這麼個婊子，好好的世家大族的女兒不要，就認定了這麼個人盡可夫的婊子！”右相府上，申不亥破口大罵，抓住糜衡的衣襟，重重地把他往牆上上推搡，“你是不是也是他的人！是你説我若一個人怕説不動辛鸞，可以説動向繇一起去個面，也好讓辛鸞有個忌憚！結果呢，向繇當場背刺我一刀！”糜衡哪裏是申家的人的體格身手，他一個只顛着小秤裝藥稱藥的人，用的最練的一種刀，只是切藥的小刀，“右相，您冷靜些，我可以將令郎令嬡救出來——”果然，這一句，讓申不亥冷靜下來，“你説什麼？”糜衡看到了指揮室中一角的《虞書》，是鈞台宮的用紙，卻不是辛鸞暢的簪花楷，猜到了辛鸞一定拿申良弼要挾過申不亥。

糜衡穩住氣息，“您現在投鼠忌器，只因子女在辛鸞手裏，我若將他們揪出來送走，您才更好施展罷。”申不亥眯着眼睛看糜衡，不做聲，着氣轉身走到自己的桌案前，握住鎮紙，抄起猛地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