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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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絲朱衣，熠熠生輝。

那人只要是一出現，這天地間所有的光芒，便都叫他一人了去。世人眼中再看不見其他。

尚喜聽見門環響動，愈發不敢抬頭了。只跪在第一重門外玉階前顫巍巍地不住磕頭。雙手仍高高地將錦盒託至頭頂。

“……難為你了！”長公主將門縫推開了些，終於還是緩步走了出來。

三寸高的烏木門檻，一隻五彩繡線織鳳的軟靴輕輕跨過。

朱衣動，隱約出其內的雪紗衣。

大隋朝的公主制服一向奢華，長公主尤甚之。薄如蟬翼的雪紗衣層疊覆了足有三層，鮫綃柔軟剔透，用金銀雙繡線勾勒出一束束雪白的娑婆沙華。

伴隨長公主腳步輕移，那襲朱衣終於雍容地緩緩出全貌。長長地拖過三寸高的門檻，迤邐鋪地宛若一朵丈餘長的花。

長公主懶懶地將手攏在金銀雙線織邊的寬闊袖口，迤邐跨過重門，穿越無數法術制，輕鬆行至第一重玉階前。然後，垂眸凝視那個盛着賜婚詔令的錦盒，嗤地笑了一聲。只不肯伸手接旨。

“公主……”尚喜聲音越發抖的厲害。帽檐兩隻翠翅角顫巍巍撲簌不休。

小三兒亦丟下竹笤帚，額前黑髮汗津津地貼了一小縷，匆忙跑過來。

“主子，莫要接……千萬莫要接！哎喲！”跑的太急，小三兒叫沒人膝蓋的荒草絆了一跤，一股坐在草叢中，急的險些要哭出來。

“放肆！”入耳一個低沉悦耳的男音，喝斷了小三兒未盡話語。那聲斷喝，澎湃如擂鼓聲炸在眾人耳際。

小三兒悚然一驚，停下膝蓋的動作，抬目望去。見來人一身玄衣，左肩立着一隻朱雀兒，顫巍巍風而立。一眼瞧過去便令人心中一驚。那廝實在生的一幅好相貌！劍眉厲目，身量高挑，玄披風下着一襲箭袖金蟒紋貼身勁裝，頭束玉簪，黑髮半束半披散。行動間矯若遊龍，又似一陣狂風暴卷，着實氣勢驚人！

另有六名一兒黑衣的帶刀家將隨之而至，沉默立在第一重宮門外。草叢深處，六人恭謹地呈扇形排開。——正是大隋赫赫威名的葉侯府私兵。

一馬當先帶兵闖入韶華宮的葉侯目不斜視，快步向立在玉階前的長公主。畔那把黑陌刀發出哐哐輕響。

葉侯，名喚葉慕辰。年方二十一，人稱玉面羅剎。為大隋開國三十六諸侯之首，異姓王侯，手握重兵。

大隋十成兵力，有七成以上皆聽命於葉侯。

朝會時，葉侯不至，百官無人敢入金殿。葉侯不至，如今便連隋帝亦只得在玉墀下靜靜地候着。

聲勢煊赫，説一不二。

葉慕辰匆匆行至玉階前，一把拽住長公主垂落至膝的寬大袖邊。

“韶華，你聽我説……”那隻手，骨節大，有常年手握刀劍留下的薄繭。

刺的南廣和目光微痛。

“説什麼？”南廣和丹鳳眼兒微挑。暉落在他長長的鴉羽般的睫上，金芒閃爍。似仙子臨塵，是神子降世。周身光芒籠罩。

哪怕身處廢宮，依然光華奪目。

“……”葉慕辰手握着這人衣袖，立在暉中怔怔出神。他突然間意識到，他留不住這人了。哪怕用盡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手段，卻依然留不下這人片刻眷顧。

“韶華，我來與你商量婚期。”葉慕辰不自覺放軟了聲調，一向冷硬的眉眼中情意繚繞，仿若看待平生最珍視的一件寶物。

生平不展眉，只因未見到他的韶華罷了！

南廣和垂眸，嗤地笑了一聲。

“那位詵姑娘……”

“與她有甚關係！”葉慕辰蹙眉，截然道:“葉某此生，只娶一次，也只瞧上了一個人。”他不覺加重了語氣。

“韶華！你該明白我的心意！”葉慕辰字字沉重，重如泰山。孤絕不肯回頭。

南廣和麪上仍是那漫不經心的笑。出手，搖頭淡然道:“父皇賜婚諭令已頒。葉侯若仍有別的吩咐，告知父皇即可。”

“韶華……”葉慕辰猶自不甘，正待再説些什麼，卻聽見耳邊忽然飄來一句柔弱帶哭泣尾音的女子話音。

“公主，您就行行好，放過葉侯爺吧……”眾人齊齊抬目望去，卻見殿娑婆花樹下拔足奔來一個穿素白衣衫的垂髫少女，直奔第一重門而來。那少女頭也不抬，哭的悽悽慘慘好不可憐，口中仍不忘尖鋭喊道:“就您這殺夫的命格，葉侯爺哪兒受的住……”少女話音戛然而止，猛然停下腳步，像是終於意識到韶華宮不同往。

第一重宮門外，荒草萋萋中立着六名帶刀的葉傢俬兵。內侍小三兒摔倒在地。硃紅殿門半啓，雪白簾帷隨風輕卷，如同一場盛大而華美的夢境。高高的白玉階上遙遙立着一玄一朱兩個人兒。那兩人腳下，還跪着一個著翠服飾的大太監。

“詵姑娘！止步！”立在扇形中央的葉傢俬將皺眉，抬起手中刀鞘，攔住了這位禮部尚書之女。

詵姑娘怯怯地抬起臉，心修飾過的面容十分秀麗，淚珠兒掛在兩頰，如同一朵沾了珠的白蓮花。此刻被人喝止，一臉驚惶。

南廣和嗤了一聲，抬眼斜睨葉慕辰，像是在説，瞧瞧，這就是你那位前未婚詵姑娘。你説咱倆定親這事兒與她無關，人家眼下可是找上門了！

昭陽十一年三月三，隋帝下詔賜長公主予葉慕辰的大喜子，葉慕辰前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