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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倌兒都掩着嘴笑,聲音脆生生地撒嬌道:“爺爺們説的什麼,我們自來都是不懂的。我們只會陪爺爺們吃酒看花,不帶耳朵,也沒有眼睛。更加沒有舌頭,嘻嘻!”

“是啊,沒有眼睛,也沒有耳朵。”蘇文羨拍桌大笑,衝東方楚道:“你家中孫女出嫁,就留下這麼一壺百紅?給小爺我全部拿出來,今不醉不歸!”東方楚定定地望着他,最後搖頭嘆笑。

“可當真什麼都瞞不過你!可憐我那時都沒來得及娶親,這孫女兒,還是旁支過繼給我的。”

“有香火就不錯了!”蘇文羨笑得滿不在乎。

“我蘇家都不在了,門庭都沒了,小爺我不是照樣過的開開心心!”反正漠北馬市人來人往,再無那一個人佝僂着背,伏在地上給他當腳踏。

那年九月的秋風彷彿仍颯颯響在耳邊,他手中持着馬鞭,起雪白狐裘,翻身跨上馬背。揚起手中馬鞭,朝仍伏在地上的那個書生道,小爺我今要去秘地辦差,你且留在家中,待我回來時若你不在,哼哼,仔細小爺叫你一個月下不來牀!

那書生聞言慘白着一張小臉,卻盡力朝他笑,道,在下於侯府中等你。等小侯爺你回來時,煮麪給你吃。

須放葱白,不許放葱花!蘇文羨夾起狹長美目,在秋風中笑得璀璨。

好,在下只將葱白摘出來,切的細細的。那書生仍然在笑。……倘若他當裏再仔細些去看,便會看到那書生笑得分明悲哀。可是當裏,他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緣故,一直在錯過那個人。

蘇文羨抿幹一口百紅,他想,暖玉呵,為什麼你那時什麼都不説,哪怕小爺我不肯應你,你好歹也該於牀弟間,説一聲你心悦於我。小爺我這麼好的一個人,要財有財,要貌有貌,臨死的時候居然也沒得到你一句情話。

或許,暖玉那時曾説過的。

在某次他將人哭了以後,暖玉那個傻子曾經含糊地沙啞着嗓子哭喊道,子卿——!

那一聲百轉千回,令他抖了抖,猝不及防地,提前繳械投降。

那傻子卻哭的不能自已。

一聲聲,彷彿仍在耳中。與今下午於北川腹地那所白房子內傳來朗朗讀書聲混雜在一處,一時是兒童讀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一時又是百餘年前暖玉聳着蒼白瘦弱的脊背,哭着喊他子卿。

那時他一點也不知憐惜人。

可是那一次,蘇文羨記得只有那一次,他叫那個傻子哭的有些心軟,提着褲子下牀時,莫名其妙回頭多看了那人一眼。

“文羨啊!你喝了一百壇了,不能……不能再喝了!”東方楚大着舌頭撲過來搶他的酒壺,卻不慎跌入蘇文羨身上,兩人撞了個滿懷。

蘇文羨前襟一片濡濕,杯子叫東方楚撞翻,酒水淋漓灑了一身。

東方楚揚頭,下巴磕在蘇文羨臉頰,沾了滿滿的濕淚。

“文羨,你哭了?”東方楚伸出手,摸了一把蘇文羨的臉,先是一怔,隨後拍腿大笑。

“你不就是瞧上了一個人嗎?哥哥我帶你去尋他!哪怕他轉世做了牛馬,哥哥我也給你牽回來!”喝的爛醉的東方楚,手中提着同樣醉醺醺的蘇文羨衣領,自畫舫中顯出了驚人神通。兩人搖晃着出了船艙,隨後東方楚腳步一跺,站在船頭仰頭大笑,背後刷拉伸展出一對五彩羽翼,拎着死狗一樣的蘇文羨騰空而起。

江楓漁火,酒香正酣濃。

畫舫中驚叫聲一片,小倌兒們追出艙門,只來得及看到一對翩躚翅膀在夜空中劃過,映照在星空下,直往南贍部洲極北的地方飛去。

“壞了,別是半夜撞了吧!”

“……別,別是遇仙了吧?”小倌兒們縮成一團,不知誰驚叫了一聲,“那兩位爺有沒有付銀子?”於是七八個人又手腳並用地爬回船艙內,生怕叫人白嫖了一天一夜的酒資。在那支起的小酒桌上,雙耳銀壺歪倒,灑金摺扇半開地躺在一側,卻有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放在中央。

有一個小倌兒大着膽子掂了掂錢袋,隨即驚喜地叫道:“有錢!有……是明珠!”錢袋子倒出來,是十八顆南海明珠。每一顆明珠都足有小兒拳頭大,足以買下一座城池。

眾小倌兒喜極而泣,分了那十八顆明珠,衝出船艙,跪在船頭朝天叩拜。口中不住地道:“謝謝神仙爺爺!小的們從此得以離苦海!”*南贍部洲於曾經身為凡人的東方楚而言,曾經極大。大到他曾以為,他一輩子都不會將這片土地走完。

可是如今入了仙籍,不過振翅十個呼的功夫,他便已經攜着蘇文羨抵達了北川腹地中那片黃沙吹面的沙漠。

貧瘠的鹽鹼地中孤零零生長着一株紅柳樹,沿着紅柳樹往前再走半里路,便見到了那個令蘇文羨念念不忘的人轉生所在。

星月輝,夜深沉。

夜晚沙漠上的風格外寒冷,吹得東方楚不縮了縮脖子,酒也醒了大半。他撲通一聲扔下手中提着的蘇文羨,朝他身上踹了一腳,帶笑罵道:“去把人喊出來!別跟一條死狗一樣,只知道抱着酒罈子哭!”蘇文羨艱難地睜開一雙狹長美目,雪白狐裘早已塵霜盡染,俊臉上也染了啥黃沙。一抬眉,撲簌簌往下掉沙子。

“……你,你將小爺我帶來這裏作甚?!”蘇文羨卻不領情,踉蹌着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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