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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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離人淚。

離人淚呵!離了父母,離了家鄉,離了青無憂的少女歲月,更離了心上牽掛的人。她淚眼蒙隴,一路到了養父母的墳前,更是悲泣不止。

能抗議什麼呢?十年前決定的婚事,今縱有千百個不願的理由,面對兩塊石碑,卻一樣也説不出口呀!

“湘文,擦擦淚,別哭壞身子了。”範兆青一旁勸着。

“難得你有這份孝心,還顧念着養育之恩。過幾天,你嫁到夏家,他們能夠含笑九泉,我也算不負所托了。”蘇照奎説:“起來吧!你的親生父母還健在,又是要當新娘的人,不宜哭太久,免得折了福份。”尚未過午,他們就沿着小山路回到渡船口。兩個男人腳程稍快,湘文提着竹籃跟在後面。

突然,遠遠傳來一陣馬蹄聲,他們一方面奇怪有人會取道這荒山野徑,一方面停下來,準備讓路。

三匹馬在滾滾煙塵中,座上的人一式黑衣打扮,臉罩黑巾,帶來一股肅殺的氣息。

“啊!土匪!”範兆青驚聲大叫。

湘文還來不及聽全,馬已到她的前面,一雙壯的手將她攔抱起,一下子天地旋轉,景物換移。馬背一起一伏,那人一前一後,她像舟遇大,什麼都抓空,只有無盡的疼痛與暈眩。

“湘文!”範兆青在後頭追趕着喊:“湘文…”她勉強由那人間的空隙看出去,兩騎亦疾馳在左右,哥哥和舅舅奔跑的身影愈來愈小。

這羣土匪不劫財、不殺人,竟只搶了她?

湘文開始掙扎,擄她的人並未制止,只專心在繮繩上,直到馬步踉蹌,噴氣長嘶,他才叫:“不要亂動!”她愣住了,好悉的聲音呀!混亂中,她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轉個彎,馬往山坡地走,速度也稍慢下來。湘文傾到那人懷裏,總算能分清楚前後左右。她努力在馬背上坐穩,一抬頭便正對那人的臉。

黑頭巾,黑麪罩,只留一雙眼,而眼的周圍塗了一團濃濃的炭黑,猛地一看,還真像山中的魍魎鬼魅。湘文尖叫一聲,昏了過去。

“怎麼?嚇昏了?”右邊坐騎上的人問。

抱她的人點點頭,挪出一手,將她偎在自己的前,兩人緊緊貼着,彷佛一場温柔又舒適的夢。

三人用迂迴的方式繞了一段遠路,才到溪邊的草屋。宗天將湘文輕輕地安置在牀上,她尚未清醒,蒼白的臉上,眉蹙得如同兩片嘆息的柳葉。

“哇!這範姑娘果真是國天香,怪不得咱們秦師兄會朝思暮想。”外號小潘的年輕男子下面罩説。

“那當然!能讓我們師兄動心的姑娘,能不有傾國傾城之貌嗎?”另一個叫水龍的説。

“你們兩個嘴巴閉緊一些。”宗天嚴肅地説:“快換下衣服,出去打聽一下狀況。千萬要小心,知道嗎?”小潘和水龍應命而去。這兩個小師弟很講義氣,這幾年來南北走動,彼此結下深厚的情誼。當時提出搶親之議,他們馬上義不容辭地鼎力相助。

屋內恢復安靜,宗天走回牀前,愣愣地看着湘文。

此刻他仍然不敢相信,他能完完全全地擁有她!經過多少年的追尋,經過數個月的煎熬,原本以為遙不可及的星星,在一場快馬加鞭的馳騁中,就輕易地落到他手上!

他痴痴地凝視她,如此秀美;緩緩地觸碰她,如此細緻。第一次,他離她如此之近;第一次,她不再閃避,不再拒絕,靜靜地讓他看個夠。

他對她的情澎湃不絕,常令他自己都驚訝不已,或許是前世之緣吧!帶到今生來,變成罷不能的愛戀。

回想這些子來,搶親由最初的念頭,發展成非做不可的行動。他四處聯絡兄弟,勘查路線,時間愈迫近,他的心意就愈明確,絕不容許自己有絲毫的猶豫。

不過,一切的計劃還是差點毀於一旦。因為中秋前夕父親出診,不小心滑了一跋,躺了大半個月,在這情況下,宗天當然走不開,在心急如焚時,他只好向爺爺透有關搶親之事。

“搶親?”德坤聽了十分震驚的説:“你又不是討不到老婆,何苦要用搶的?”

“爺爺,我心中只有湘文,別的女人我都看不上眼。”宗天説。

“你這麼做,我們怎麼向范家代?你…你爹孃一定會氣個半死!”德坤神凝重地説。

“就像您之前説的,生米煮成飯,還能計較嗎?”宗天再加點威脅的語氣説:“我這生除了湘文,絕不娶其它女子。如果她嫁給別人,我就打一輩子光!”在好説歹説的磨功之下,德坤終於同意助他一臂之力。宗天就以爺爺要他去南方採葯草的金牌箭令,順順利利地離開了汾陽。

其實,能讓他那麼決絕地説出“非湘文莫娶”的話,還是因為她為他繡的那一條蒼鷹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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