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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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笑間,槐子忽然捉過‮花菊‬的手,只見她手上染了好些漿汁,沾上灰塵又變污黑,張張嘴,想説啥,又見爹孃也都在忙,總不能説不捨得媳婦把手髒吧?不過這山芋藤的漿汁沾在手上特別難洗,黏很大,摳也摳不掉。

他便對‮花菊‬道:“你來剪,我來捋順了捆紮。”剪的時候只要不碰到截面,就不會染上漿汁;捆的時候要用手捋,則很容易碰到剪開的截面,那兒冒出的漿汁就沾到手上了。

‮花菊‬因為懷孕和坐月子,那手養的白的,如今沾上漿汁灰塵,格外刺眼。世上只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這話再沒錯了。‮花菊‬本想戴上手套幹這活的,一時忘了,坐下才想起來,就懶得起身去拿,於是沾了一手漿汁,這會子見槐子説她,忙答應了,因為這汁水實在不好洗。

何氏聽了槐子的話,瞥了一眼‮花菊‬道:“我昨兒還在説她哩,也不曉得愛惜些,不比我們年紀大了,不講究不要緊。瞧你把這手的,這麼點大年紀手就了。咋又忘了戴雙手套哩?”‮花菊‬聽了又是好笑又是動:何氏這話就跟楊氏一個口氣。只是她也不想想,以前她沒出嫁,自然是要嬌養——為的是好嫁人,如今她都是媳婦了,這婆婆倒跟養閨女似的養她。

人就是這樣,看對眼了樣樣好;看不順眼的怕是要罵她作作怪,幹活還戴手套,養細皮白的想勾男人麼?

她便道:“是我懶,坐下才想起來,就不想再去拿。這會子我剪槐子扎,就不容易手上。”説着又想起前些子外婆託自己的事。又問何氏道“娘,我外婆想幫來財尋一門親。咱外婆那邊可有合適的人家?要是有的話,勞煩你幫着説合一回。”何氏想了想道:“還真沒合適的。槐子三舅母孃家倒有個侄女,今年十四歲了。我回頭去問問。看合適不。”張大栓笑道:“他娘,你咋忘了?槐子外婆説那閨女不大好。説‘一站站個,一坐坐個坑’,呆板的很。他三舅母也是發愁,怕不好尋婆家,才託他外婆的,外婆説她也不敢保媒。”槐子詫異道:“説得忒不像了。鄉下女娃兒,就算膽小話少。幹活還不是一樣,還能呆板到哪去?要不就是她身子重,懶的很,那就不是呆板了。”何氏先是皺眉苦思,接着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是這麼回事,我差點把她跟你四舅母孃家的侄女混了。那閨女可不是懶,她就是呆板,跟個磨子似的,不推不轉。你要是叫她幹活。也能幹好,就是沒眼,從來不會自己找事做。”‮花菊‬也不大相信,這明明就是懶嘛。鄉下人家,想幹活的話哪還用找,眼皮子底下到處都是活計。像她,這會兒去睡覺也成,坐這幹活也成,這不就全看各人稟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説了,何氏抿嘴笑道:“你自個是個勤快人,就想不出那樣人是咋過的。你沒見過她,只想想花婆子——她可不就是跟個磨子似的麼?跟梅子在一塊過,看着好,人都説她改了子;這會子搬去跟小兒子長亮一塊過,那柳兒可不像梅子,這不就吃虧了?可憐個大肚子,還要多煮兩個人的飯,多洗兩個人的衣裳。長亮也不是沒説她娘,可花婆子那人就是要你眼不錯地盯着才成,哪會自己找活幹哩?所以這些子吵翻了天。”‮花菊‬奇怪地問道:“她就是不做,柳兒也不會跟梅子似的使喚她,生悶氣是肯定的,咋能吵起來哩?”張大栓“嘿嘿”笑道:“你忘了她娘了?柳兒不説話,長亮也不能呆在家裏看着他娘,可柳兒娘是個省事的人麼?她肯定是瞧花婆子在長明家能幹好多活計,想着把她到長亮家幫柳兒,李老大又能在田地裏幫襯長亮,算計倒是不錯,也不想想花婆子那品行,除了梅子還真沒人能治。”何氏一揚頭道:“可不是?吵了這麼些天,她也沒改好了。當年梅子可沒跟她吵過,就為吃餅的事鬧過一回,狗蛋娘出馬,娘倆把花婆子捋得服服帖帖。這人哪,就是‘一物降一物’。你瞧好了吧,鬧到最後,花婆子兩口子還得回去跟大兒子過。”‮花菊‬雖然早就料到這情形,聽了還是有些好笑,柳兒娘這也是‘看人家吃豆腐牙齒快’了,沒想到自己吃了一口,就矼了牙,還害得柳兒跟着受氣。

人家的事管不了,還是説自家的事吧,她就對何氏道:“那這個三舅母的侄女還是不要説的好,娘再想想,反正也不急,來財今年十四歲還是十五?不過是先預備着罷了。我也是擔心外婆,她為我二舅母了好些年的心,可不能叫她再為孫子媳婦心了。找個賢惠的,讓老人家過兩年舒心子。”何氏點頭道:“我回頭讓你幾個舅母幫着尋摸。”槐子對‮花菊‬笑道:“我看你還不如託桂枝嫂子,她孃家好些堂妹表妹,要是能找個跟桂枝嫂子一樣的,那就是來財的福分了。”‮花菊‬聽了歡喜地問道:“真的麼?那我哪天去問問桂枝嫂子。來財小時候就聰明調皮,如今長大了,除了有些不老成,倒也算成器,不然我也不敢幫他尋親。”何氏道:“莊户人家的娃,還不都是這個樣,誰還能有多大出息?磕磕碰碰地長大,娶了媳婦生了娃,不成器的也成器了。就説那個長亮,小時候打架嚇人,都説這個混愣子將來肯定娶不到媳婦——誰敢把閨女嫁他?可是你瞧瞧,這成親了,比他哥哥都出息,也心疼柳兒,這可是人想不到的事。”‮花菊‬點頭道:“有時候,老實人也未必就是最好的。像長亮哥那樣的,子雖然暴躁些,可他心裏有主意,反而容易當家立事。”張大栓笑道:“結親是隨便結的麼?裏邊的道道多着哩。你説長亮好,可要是他沒娶柳兒,娶了旁人,不是跟他對心思的,他就敢打媳婦,你信不信?”槐子微笑道:“咋不信了?他連他老孃都敢衝哩!要是娶的媳婦不賢惠,那是肯定要揍她的。”‮花菊‬嚥了下口水,想象着李長亮打柳兒的樣子,覺得不可能,看來愛情的力量還是很大的。

何氏看了兒子跟兒媳婦一眼,心道這還用説麼?大兒子她不用心了,如今就剩小兒子,他的婚事怕是自己都不能拿主意,可別娶個祖宗回來才好。

一家人説説笑笑的,幹活也快,完事去歇息不提。

第二天,張大栓父子帶着僱工下地山芋、澆水,晚上接着剪山芋秧子,天明再,如此緊張地忙了好幾天。

,何氏正跟劉嬸在地裏種黃豆,劉小妹娘忽然匆匆趕到地頭。她走得太急,一個收不住,便一腳踩到壟溝裏,她索順勢下來,順着壟溝來到何氏面前,着氣對她道:“槐子娘,出事了。”何氏見她來了,直起剛要跟她招呼,聞言嚇了一跳,急忙問道:“咋了?我家…誰家出事了?”她才不覺得自家會出事哩,晌午吃了飯出來還好好的,‮花菊‬看着板栗和小葱睡覺,槐子跟他爹帶人在另一邊地裏山芋,能有啥事?

小妹娘擺手道:“是楊子。不,楊子跟我家四順,還有小石頭出事了!”何氏心裏“咯噔”一下,手上的竹筲箕便掉在地上,黃豆種滾的到處都是,她疾聲問道:“你説啥?”劉嬸見事不對,慌忙從另一條溝裏過來,也沒問她啥事,不聲不響地蹲下幫着撿打翻的黃豆種。

小妹娘苦着臉道:“你甭急,我這不是聽説麼,也沒得了準信,就趕緊找你來了,我也讓人去找我家三順跟他爹,咱們好好商量,叫個人去湖州府瞧瞧。”哎呀!何氏可被她急壞了,嫌她説得不明不白的,於是拽着她胳膊,將她扯到地頭的草地上坐下,讓她細説。

原來,今兒村裏有人去下塘集的時候,聽集上人都在傳清南村的三個秀才被人抓走了,於是就趕緊打聽了一番,説是一個從湖州府過來的商人在酒樓吃飯時説的,那商人説有人親眼看見的,錯不了,三秀才是真的被人帶走了。

小妹娘聽了這事,驚惶不安,立即讓人去地裏叫自家男人和兒子,她自己也來找張家和趙家報信。

“放!他們好好的唸書,也沒惹啥事,咋會叫人抓起來哩?那個商人準是錯了。”何氏瞪眼罵道,本不相信這事。

小妹娘又急又怕,戰戰兢兢地説道:“我也不相信哩。可是槐子娘,這事也不能大意了,要跟男人們説。你快去叫你家大栓和槐子吧——他們有主意些。你再找人去趙三家説一聲,我要回去了,他爹回頭要問我話哩。”何氏就算再不相信,那也是不敢拿小兒子的事不當數的,她強壓住心頭的不安,聲音有些發顫地説道:“你去吧,我這就去叫槐子跟他爹。也甭慌張,回頭咱們一塊好好商量。”小妹娘心不在焉地答應一聲,跟來時一樣慌慌張張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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