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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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撐開眼簾,恍惚看到章正彎下去拿一隻睡袋。袋裏睡的人在不停地扭動,還不斷髮出那種野獸般的
息聲。
“陳平,幫幫忙!”章的語調混合了無奈與尷尬。
“啊,來了!”我狠咬了一下舌尖,強打神站起身,直奔到睡袋旁。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我幫着章把那個似乎是被夢魘住的
睡者從睡袋裏拖了出來。
眼前的這個人仍處於昏睡狀態,雙目緊閉,可是嘴巴卻張得老大,喉頭髮出急促的息聲。最奇怪的是,他的左半邊身體——主要是左臂,似乎在和右半邊的身體扭打爭鬥,就像有一個獨立的靈魂在支配它似的。
“連昏睡劑都不管用麼?”章喃喃自語。
“他到底得了什麼病?”我急了“先得把他捆起來才行,我去找繩子。”
“不行,那太不人道。”章的聲音悶悶的。他一邊説,一邊張開雙臂,像鐵箍似的緊緊抱住那人,任憑那人怎樣兇暴地扭打也不放開。
我發現自己已完全沒有手的餘地,只能默默望着章。他的臉被抓得血淋淋的,卻連哼也沒有哼一聲,似乎任何痛苦都無法改變他此刻岩石般堅毅的表情。
這一刻,我又看到一年前的那個章,那個永遠為別人着想的章了!口梗阻的東西暖融融地化開了一片,而他眼中燃燒的意志之火那麼灼人,我有意無意地別過頭去。
不遠處的另一個睡袋引住了我的視線,我緩緩走近,辨認睡袋外
出的那張臉。
明月朗朗,我認出來了!
進山之前我看過不少資料,眼前的人就是世界著名的火山問題專家馬蘭教授,洛亞·卡爾的子!
那麼,章死死抱住的病人就是洛亞·卡爾——我驟然抬頭,被自己的推斷唬得心跳不已。
可是,卡爾博士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未及再往下想,那種古怪的“嗬嗬”聲又在我腳下響起。我驚得一跳。
“陳平!”章話音剛落,我已心領神會。
這次發病的是馬蘭,昏睡中的她已表現出與卡爾同樣的症狀。我伸手去解她的睡袋,由於焦急和緊張,顯得有點兒手忙腳亂,但總算扯掉了那個睡袋。面對着在睡夢中陷入瘋狂自我攻擊狀態的女科學家,我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浸在冰水裏一樣——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怪物呢?
我強抑住自己的慌亂,深一口氣,看一眼正在受難的章,學他的樣子,把雙臂
入馬蘭的腋下,拼盡全力抱住她。
懷裏那個不斷掙扎扭動的軀體像有一種奇特的力量,它毫無理又充滿破壞
——是否就是同樣的力量奪去了其他五位科學家的寶貴生命?而警方在現場雖然找不到兇手的線索——因為
本沒有直接的兇手。從某種角度看,死者是自殺的。
儘管舊的問題得到了解釋,新的疑惑又不斷往外冒:這些火山專家患的是什麼怪病?他們幾乎同時患上同一種病症難道是偶然的麼?這事件背後又有着什麼樣的陰謀?還有,章為什麼會和這件事攪在一起?
…
然而我本沒有細想的餘地,兩天兩夜的奔波耗去了太多的
力,此時此刻,不管我怎樣想讓自己打起
神來,仍然還是無法支持了——身邊的聲音漸漸稀薄了、模糊了,眼前也罩上了一層
霧,那霧愈來愈濃,我終於什麼都看不見了。
醒來的時候,身體又酸又麻,稍一動彈,全身的骨頭就像散架似的。我上方的天空灰濛濛的,淡淡的月亮即將隱去——已是凌晨時分。我身下是冰冷的大石,耳邊響着清亮的水聲,似乎河水就從石下
過。
“你醒了就好。”守在一邊的章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總算放心了。”我依稀記起了昨夜的經歷。
“啊…對不起。”我覺得自己的聲音非常遙遠“沒想到我這麼沒用。”
“不,全靠你救了馬蘭一次。那種病剛開始發作都持續不久,只要支持過半個多小時就能熬過一回。”章用微笑鼓勵我“如果就我一個人,還真不知該怎麼辦呢。”他的臉離我那麼近,昨夜留下的傷痕清晰可見。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裏卻癢癢的,分不清是動還是難過。
章,我的朋友,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你怎麼會到這兒來?”我問“記得你原來是戰地記者。”
“是,我確實是《宇報》旗下的戰地記者,但《宇報》也是‘浩宇集團’名下的產業。”我微微揚眉。這件事怎麼又和浩宇集團扯上了關係?香港浩宇集團名列全球五百強第十一位,擁有近五百億美元的資產,總裁章浩宇是名揚四海的大財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