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禁地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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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道:“姑娘此問似乎有點多餘。”尉遲如蘭冷冷地道:“閣下請答我問話!”黑衣人笑道:“我是走進來的,如此答,姑娘滿意不?”

“當然不滿意。”尉遲如蘭螓首一搖,問道:“閣下是怎樣走進來的?”黑衣人道:“避着所有的人,所有的眼睛,悄悄地走進來的。”尉遲如蘭道:“閣下來了好久了?”黑衣人道:“並沒有好久,大概是一刻時辰左右。”尉遲如蘭微一沉思,道:“你來的時候,房內沒有人麼?”

“有。”黑衣人道:“姑娘的兩名侍婢正在這房內。”尉遲如蘭道:“她兩個會准許閣下進來?”黑衣人笑道:“她兩個自然不會准許我進來,但是,她兩個卻無法阻止我進來。”尉遲如蘭道:“她兩個身手不弱!”黑衣人道:“不錯,她兩個身手確算不弱,不過…”忽地輕聲一笑,沒有接説下去。

尉遲如蘭芳心暗暗一震,道:“她兩個比閣下差得很多,是麼?”黑衣人道:“姑娘應該明白,要不,我就進不來了。”尉遲如蘭芳心震凜地道:“她兩個難道沒有出聲傳警?”

“有。”黑衣人道:“可惜,她兩個沒有快得過我,沒有來得及張口出聲!”尉遲如蘭臉一變道:“閣下把她兩個了?”黑衣人道:“姑娘放心,她兩個毫無損傷,現在隔壁房內,睡興正濃!”尉遲如蘭道:“閣下點了她兩個的睡了?”黑衣人道:“請姑娘原諒,我不得不如此,她兩個天亮時睡自解。”尉遲如蘭美目轉了轉,道:“如此説,閣下果真是無惡意了!”黑衣人笑説道:“姑娘,我是有事奉懇而來,怎會有惡意!”尉遲如蘭美目凝視黑衣人,沉思了剎那,蓮步輕移,在桌旁的一張椅子上緩緩坐下,纖手微抬了抬,道:“閣下請坐。”黑衣人道:“多謝蘭姑娘。”説着瀟灑地跨前一步,在距離五尺左右的一張椅子上落了坐。尉遲如蘭道:“夜深人寂,閣下請恕我連茶也不招待一杯了。”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姑娘請勿客氣,我擅闖香閨,尚請恕我唐突冒昧之罪!”尉遲如蘭美目異采地一閃,笑道:“閣下也別説客套話了,請説來意吧。”黑衣人一點頭道:“我遵命。”語音微微一頓,接道:“姑娘,我此來是請問一處地方,同時找一個人。”尉遲如蘭美目一凝,詫異地道:“閣下要問的地方我知道?”黑衣人點頭道:“要不然,我就不會不顧唐突,夜闖香閨,冒險來請教姑娘了。”尉遲如蘭螓首微搖地道:“這個閣下恐怕要失望了,我自小生長堡內,從來很少出門,對外面知道的地方少得可憐。”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姑娘説得甚是,不過,我這個人向來不作沒有把握的事情,我要請問的地方,姑娘必然知道。”

“哦!”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道:“如此,我請問閣下要問的是什麼地方?”黑衣人道:“至尊宮。”尉遲如蘭不由愕然一怔,嬌靨上突然詫異之地道:“至尊宮?至尊宮是處什麼地方?”黑衣人道:“姑娘好會裝糊塗,好會做作!”尉遲如蘭搖首正容説道:“閣下,我既未做作,更未裝糊塗,我是真不知道這‘至尊宮’是處什麼地方,也決未説謊!”黑衣人目中突威稜,灼灼地視着尉遲如蘭,稍頃之後,這才威稜一斂,輕點了點頭,説道:“姑娘,我相信你,不過…”語音一頓又起,道:“這‘至尊官’姑娘雖然不至於也不知道,也許是第一次聽説,但是,貴堡中的地,姑娘總不至於也不知道吧。”尉遲如蘭頷首道:“這我知道。”黑衣人道:“姑娘知道那地方為何被列為地的理由麼?”尉遲如蘭眨眨美目道:“難道‘至尊宮’便在那峭壁之內麼?”黑衣人道:“姑娘請先答我那裏為何被列為地的理由!”尉遲如蘭道:“那峭壁內隱居着我爹的一位好友,他不喜歡人打擾他清修,即連我爹平常也極少入內,所以被列為地。”黑衣人道:“姑娘知道那人是誰麼?”尉遲如蘭搖頭道:“不知道,我爹從來不提他的姓名,也不准我們問。”語聲微頓了頓,問道:“閣下要找的人就是他麼?”

“不是。”黑衣人搖頭道:“姑娘知道那峭壁內有多少人麼?”尉遲如蘭道:“大概有十多個人,據説都是我爹那些好友昔年闖蕩江湖的手下。”黑衣人道:“他們住在那裏面好久了?”尉遲如蘭道:“三年左右。”黑衣人道:“姑娘進去過麼?”尉遲如蘭道:“進去過一次。”黑衣人道:“姑娘見到過令尊的那位好友沒有?”尉遲如蘭道:“見到了。”黑衣人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尉遲如蘭道:“白淨的臉孔,黑髯飄,神有點冷冰冰的,威儀懾人得很,看樣子大概有四十多歲的年紀,但是,據我爹説,他比我祖父還大了兩歲。”黑衣人道:“他的身材高矮瘦胖?”尉遲如蘭道:“和閣下差不多,身材頎長,但比閣下胖一點。”黑衣人沉思了剎那,又問道:“令尊對他的態度如何?”尉遲如蘭道:“很恭敬。”黑衣人道:“他對令尊呢?”尉遲如蘭道:“看起來似乎很客氣,但是言語神之間,卻冷冰冰不帶絲毫情!”黑衣人道:“姑娘對此有何想?”尉遲如蘭道:“我想他可能是生如此。”語音微微一頓,美目倏然深注,道:“閣下,你所説的,我都不猶豫地回答了,現在我也該問問你了吧?”黑衣人目光一轉,道:“姑娘,你可是要問我是誰?”尉遲如蘭螓首輕點道:“不錯,我請問閣下真實姓名?”黑衣人搖頭道:“姑娘,我很抱歉,也請姑娘原諒。”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道:“如此,我就退而求次,請問下拿開包矇頭臉的黑布如何。”黑衣人再次搖頭道:“這我仍請姑娘原諒!”尉遲如蘭黛眉微皺了皺,道:“閣下左一句抱歉,右一句原諒,實在令我…看來我只好算了,不問你是誰了。”黑衣人道:“我多謝姑娘。”尉遲如蘭忽然微微一笑,道:“閣下先且別言謝,我雖然不再問你是誰,但是,我還有小小的請求呢!”黑衣人道:“我不敢當這‘請求’二字,有話,姑娘請儘管直言就是。”尉遲如蘭笑道:“如此,閣下是答應我的請求了?”黑衣人搖頭道:“姑娘,在未明白是什麼事情之前,我不敢也不能答應姑娘。”尉遲如蘭道:“我這請求只是舉手之勞,閣下也不能答應麼?”黑衣人道:“雖然只是舉手之勞,但我仍必須清楚是什麼事,才能決定答應與否!”尉遲如蘭笑道:“閣下好小心謹慎!”黑衣人笑道:“面對武林有名的蓋世才女如蘭姑娘,我怎敢不特別小心謹慎!”尉遲如蘭美目異采一閃,道:“你怕吃虧?”黑衣人道:“姑娘,我是怕下不了台。”尉遲如蘭美目異采又一閃,道:“閣下不但有一身高絕的武功身手,高絕的心智,而且有一張非常會説話的嘴。”黑衣人道:“能得蘭姑娘誇獎,看來我該值得驕傲榮幸的了!”尉遲如蘭嬌靨神倏地一寒,冷叱道:“閣下少貧嘴,伸出你的手來!”話出突然,黑衣人不自然的伸出了一隻手,道:“做什麼?”但是,旋即倏警覺地飛快地縮了回去。

尉遲如蘭美目界採飛閃地輕聲一笑,道:“閣下,已經慢了!”黑衣人心頭不一震,道:“姑娘好高的心智,令我佩服!”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多謝南公子誇獎,也請南公子原諒,妾身這裏謝罪了!”説着嬌軀盈盈起立,檢在一福。原來黑衣人竟是那化名南奇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南宮逸奇欠身還禮道:“蘭姑娘請勿如此,南奇不敢當。”語聲一頓,星目深注,問道:“姑娘早就看出是我了麼?”尉遲如蘭含笑説道:“那不是看出來,只是懷疑。”南宮逸奇道:“姑娘由何懷疑我的。”尉遲如蘭道:“從公子的身材和眼睛,還有談吐上。”南宮逸奇不輕“哦”了一聲,笑道:“如此説,姑娘該是位有心人了!”尉遲如蘭嬌靨不由微微一紅,螓首一垂,沒有接話。於是,房內頓在有了剎那的沉寂,兩人都默默地坐着未再開口。

經過一陣沉默之後,南宮逸奇忽然輕咳了一聲,又道:“蘭姑娘,如今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美目倏然深注地道:“公子,妾身真的已經知你是誰了麼?”南宮逸奇道:“蘭姑娘認為這還不夠?”

“當然不夠。”尉遲如蘭螓首一點道:“妾身願盡所知繼續回答公子的問話,但是,公子卻必須答應妾身一個請求。”南宮逸奇道:“是換條件?”尉遲如蘭道:“公子不肯答應麼?”南宮逸奇道:“蘭姑娘,我想先問是什麼條件?”尉遲如蘭道:“請公子現示真面目。”南宮逸奇笑道:“姑娘不是早就看得很清楚了嗎?”尉遲如蘭搖頭道:“公子何忍再欺妾身!”南宮逸奇眉頭暗皺地沉思了剎那,道:“蘭姑娘,我也有個請求!”尉遲如蘭美目一眨,道:“保密,是不是?”南宮逸奇道:“是的,我現真面目,也就等於告訴了姑娘我是誰。”尉遲如蘭眨眨美目,點着螓首道:“公子請放心,妾身絕對保密就是!”南宮逸奇未再開口,緩緩抬手取下包矇頭臉的黑布,又抹下那張“南奇”的人皮面具,出了他那劍眉星目,鼻似懸膽,口若丹塗,丰神如玉,美秀絕世的俊臉。尉遲如蘭看得神情不一呆,旋而美目異采飛閃地問道:“公子,你可是名震江湖的…‘玉書生’?”南宮逸奇頷首一笑,道:“正是南宮逸奇。”説着,抬手戴上人皮面具,仍用黑布包蒙起頭臉。尉遲如蘭美國深往地道:“江湖傳説,‘玉書生’心狠手辣,令人聞名喪膽,稱之為‘魔’,想不到竟是…”南宮逸奇笑接道:“想不到竟是這個樣子,生了一張不類兇惡的相貌,對不對?”尉遲如蘭螓首輕點了點道:“妾身今夜有幸得睹公子風儀,方知江湖傳説盡多失誤!”南宮逸奇淡然含笑道:“以貌取人,失之子心,蘭姑娘當代才女,怎也…”尉遲如蘭目光一凝,道:“如此,公子是自承江湖傳説的那種心狠手辣絕情之人了!”南宮逸奇道:“江湖傳説並無差誤!”尉遲如蘭螓首忽地一搖,道:“但是,妾身卻不信!”南宮逸奇道:“蘭姑娘,我不願欺名盜世,也不願假冒偽善欺矇姑娘。”尉遲如蘭美目倏閃異采,道:“妾身雖不敢睚譽擅面相之學,但對察人之善惡,卻具信心,敢説不會差離太多,不信公子真是那種狠辣兇惡之人!”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何況若無事實,誰又願自承是狠辣兇惡之徒,落一個‘魔’字之句呢!”尉遲如蘭螓首一點,道:“這話説得不錯,也是實情,放眼天下,莽莽江湖,真能不欺名盜世,不假冒偽善的能有幾人,而公子竟能坦然直承為‘魔’,由此足見公子懷光明磊落,與世俗之輩不同。”語聲一頓又起,接道:“以此,妾身也就更不相信了!”南宮逸奇道:“可是事實上凡是撞在南宮逸奇手裏的人,從無一個能幸逃命,三年多來,南宮逸奇已是兩手血腥之‘魔’,確實一點不假。”尉遲如蘭黛眉微微一揚,道:“公子何必恁地矯情,又何苦自稱為‘魔’!”南宮逸奇目泛異采地道:“蘭姑娘,南宮逸奇不自稱為‘魔’,難道自稱為‘俠’?”尉遲如蘭道:“妾身以為公子實在該當稱個‘俠’字,縱然稱‘魔’。亦該稱為‘魔中之俠’才對!”南宮逸奇道:“姑娘此説有理麼?”尉遲如蘭道:“公子出道江湖以來,雖已有數十位江湖好手命喪公子掌下,雖説兩手血腥,但是,據妾身所知,那些人不是十惡不赦的兇徒,便是武林敗類,幾乎無一不是該殺該死,死有餘辜的惡徒!”語聲一頓又起,道:“因此,以武林正義、衞道而言,殺一惡人而救千百人而言,公子不僅不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且是位俠骨鐵膽,只問於心無愧,不管他人褒貶,有願集罪孽惡名於一身,捨身救世,值得人敬佩的蓋世奇英豪!”南宮逸奇聽得有點動道:“蘭姑娘,武林人人視我南宮逸奇為‘魔’,唯獨姑娘稱我為俠,並且我是‘捨身救世的奇俠英豪’,我好不汗顏,好不慚愧!”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妾身説的是理,也是事實,公子何必自謙落個俗字。”南宮逸奇笑了笑,沒有説話。尉遲如蘭美目轉了轉,接着又道:“不過,妾身有一語要奉勸公子,並祈公子能予見容。”南宮逸奇莊容道:“蘭姑娘請説,我當洗耳恭聽。”尉遲如蘭貝齒微,正容説道:“俗語説得好,得饒人處且饒人,奉勸公子,希望公子能上天心,雖惡可殺,刀下留分情,留其命,給與自新之路,公子以為然否,以對後人告之。”尉遲如蘭接道:“妾身也謝公子。”話題倏地一轉,道:“公子,有什麼要問妾?”南宮逸奇微一沉思,問道:“蘭姑娘,巖壁地清楚麼?”尉遲如蘭道:“不大清楚楚。”南宮逸奇道:“蘭姑娘是什麼時候進去的?”尉遲如蘭道:“一年之前。”南宮逸奇道:“令尊呢?”尉遲如蘭螓首微搖地道:“似乎沒有。”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道:“蘭姑娘,有個很令姑娘覺意外,也很驚人的消息,不知道姑娘相信不?”尉遲如蘭問道:“是什麼消息?”南宮逸奇道:“目下那峭臂內住着的江湖高手,遠比姑娘一年前進去時所見到的已超過了十倍之數!”尉遲如蘭神情不由微微一呆,道:“真的?”南宮逸奇道:“我想大概不會不實,據説單是那所謂外宮內宮‘鐵衞’,就有六十名之多。”尉遲如蘭眨動了一下美目,問道:“公子是聽誰説的?”南宮逸奇道:“這個姑娘就不必問了。”尉遲如蘭黛眉一皺,道:“公子可是不放心妾身,怕妾身…”南宮逸奇搖頭道:“那倒不是,我要是不放心姑娘,就不會對姑娘講這些了。”尉遲如蘭道:“如此,公子何不告在下。”南宮逸奇搖搖頭道:“沒有,我放了他們,而且未傷他們一一發。”尉遲如蘭道:“公子為何不殺了他們?”南宮逸奇笑道:“蘭姑娘,你才智超人,我想你不會不明白我放了他們的用意。”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道:“公子是為免打草驚蛇?”南宮逸奇點頭道:“要不,我起碼會廢他三個為惡的武功!”尉遲如蘭默然沉思了剎那,美目忽地一凝,又問道:“公子來找妾身的意思是?

”南宮逸奇道:“請姑娘幫忙找一個人。”尉遲如蘭道:“是什麼人?”南宮逸奇道:“我的一位長輩。”尉遲如蘭道:“公子的長輩,是在‘至尊宮’內麼?”南宮逸奇道:“目前我還不敢斷定,不然我就不會來找姑娘幫忙了。”尉遲如蘭道:“這麼説來,公子只是心中猜想的了?”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過,我猜想的並非毫無據。”尉遲如蘭道:“何所據?”南宮逸奇道:“最近武林失蹤的高手,都被囚在‘至尊宮’的地牢內。”尉遲如蘭臉現驚容的道:“竟有這等事?”南宮逸奇道:“消息出自於那三名‘鐵衞’之口,諒來不會錯。”尉遲如蘭微微一沉思道:“公子的長輩是武林中哪一位?”南宮逸奇道:“鐵筆鬼見愁許伯堯。”尉遲如蘭略為平靜了一下神情,暗暗深了口氣,話鋒倏地一轉,道:“如此,公子為何還要來找妾身幫忙?

南宮逸奇道:“姑娘可是認為不該?”尉遲如蘭道:“公子是聰明人,難道還要妾身解釋這‘不該’兩字的理由!”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但是我卻認為姑娘一定會幫忙!”尉遲如蘭美目深注,問道:“為什麼?”南宮逸奇道:“為了令尊!”尉遲如蘭道:“公子請把話説明白些,怎樣為了我爹?”南宮逸奇星目微微一轉,道:“蘭姑娘,‘至尊宮’無緣無故秘密擄劫許多武林成名高手囚地牢,其用意是什麼?暫且不談,我先請問這行為如何?是好是壞?是正是?”尉遲如絲毫不猶豫地道:“這行為何用問,自然不正是。”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令尊為人情如何,姑娘自是比我十分了解清楚,‘鐵膽義豪客’更是江北武林同欽的當代奇豪,而今令尊竟然受命做了‘至尊宮’的殿主,屈居人下,姑娘難道不以為此中還另有原因?”尉遲如蘭眨眨美目,問道:“公子以為會有什麼原因?”南宮逸奇微笑道:“姑娘才智過人,何不猜猜看呢!”尉遲如蘭黛眉輕輕地沉思了剎那,道:“難道我爹是受着什麼挾制脅迫不成?”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姑娘猜的一點不錯,若非如此,以令尊的情為人,他豈肯自毀俠譽,受命於惡之徒!”尉遲如蘭臉微變,黛眉深鎖地道:“可是…我爹他又受了什麼脅迫挾制呢?”南宮逸奇道:“這就很難説了,不過…”語聲略頓了頓,接道:“據我所知,令尊體內似乎已中了一種慢劇毒!”尉遲如蘭嬌靨倏然變,驚駭地道:“我爹已中了慢劇毒?”南宮逸奇頷首道:“姑娘請冷靜,令尊雖然中了慢劇毒,但是,只要按時用某種解藥,決無生命危險!”尉遲如蘭略為平靜了一下心神,美目凝注地問道:“公子是怎麼知道的?”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我,是和我同來的那位孔兄看出來的。”尉遲如蘭又問道:“那位孔兄他是怎樣看出來的?”南宮逸奇道:“由令尊的眉宇間。”尉遲如蘭道:“他看出我爹中的是何種慢劇毒麼?”南宮逸奇道:“這一點我也問過他,他説須要仔細檢查之後才能知道。”尉遲如蘭嬌靨上驀地泛起希望之地道:“如此,他一定,擅解各種劇毒了!”南宮逸奇頷首道:“天下大概還少有令他束手無法解治之毒!”尉遲如蘭美目倏異采地問道:“他現在何處?”南宮逸奇道:“可是想去請他為令尊檢查解毒?”尉遲如蘭螓首一點,道:“不錯,妾身正有此念。”南宮逸奇搖頭道:“姑娘最好打消此念。”尉遲如絲不由愕然一怔,問道:“為什麼?難道他會拒絕不肯?”南宮發奇搖頭道:“不是他會拒絕不肯,而是不能。”

“不能。”尉遲如蘭詫異地道:“公子不是説天下很少有令他束手無策不能解治之毒麼,何況他尚未檢知我爹中的是何種劇毒,又怎麼…”南宮逸奇知道蘭姑娘誤會了他這“不能”的意思了,是以不待蘭姑娘説完,立即抬手一搖,笑説道:“蘭姑娘,你誤會了,我説的這‘不能’,並不是不能解毒的‘不能’,而是令尊體內之毒,目前本不能解,也不宜解。”尉遲如蘭神微微一呆,詫道:“那為什麼?”南宮逸奇道:“因為這不但可能救不了令尊,反而會害了令尊,姑娘明白我的意思麼?”尉遲如蘭眨眨美目,道:“妾身很笨拙,實在不明白。”南宮逸奇道:“姑娘何妨多想呢!”尉遲如蘭默然沉思了剎那,螓首微抬地道:“可是毒一解,立刻會被發覺?”南宮逸奇頷首道:“不錯,這是目前還不宜替令尊解毒的原因之一,還有就是以令尊情之剛烈為人,他豈是那貪生怕死甘願受人挾制之人!”語聲一頓又起,道:“為此我判斷那‘至尊宮’主以毒脅迫令尊,可能只是其手段之一,可能另外還有些什麼更毒的手段,挾制着令尊不得不忍氣聲受其脅迫!”尉遲如蘭心頭不暗暗一驚,美目微睜,凝聲問道:“以公子之見,認為那另外更毒的手段,可能是…”南宮逸奇搖搖頭道:“姑娘,這我就不敢狂言亂説了!”尉遲如蘭笑説道:“公子何必廉虛客氣,反正只是猜想,説説又何妨?”南宮逸奇沉思了剎那,道:“姑娘既如此説,那我就且尊芳命,暫作‘姑妄言之’好了,”話聲一落即起,道:“以陋見猜測,那更惡毒的手段,可能關係姑娘姐妹以及全堡之人的生死,令尊父女情深,俠骨仁心,他豈忍不顧兒女和全堡百餘周下無辜慘遭…”説至此處,語聲倏然頓住,搖了搖頭,閉口不言。

他雖然頓聲住口不言,沒有接説下去,但是,意思已經很夠明白的了,這種想法,雖然不能説是絕對正確,卻有十之七八的可能。尉遲如蘭聽得芳心不倏然大震,嬌軀倏起劇顫,嬌靨一片蒼白!南宮逸奇他俠骨義腸,劍凰琴心,眼見姑娘這等神情,心中不由頓生憐意地,柔聲安姑娘道:“蘭姑娘,我已經説過了,我這只不過是‘姑妄言之’的想法而已,本不能作準,事實如何?尚待進一步的探索,還望蘭姑娘冷靜心神,籌劃應付之策,為令尊和全堡的安危,一切均請暫作忍耐,別太…”語鋒微微一頓,接着又道:“姑娘當代才女,智慧超人,想來定能明白拙意了!”這番話雖是安之詞,但卻十分有力量。

尉遲如蘭聽後,神立轉,肅容起身朝南宮逸奇襝衽盈盈一福,道:“承蒙公子教益,尉遲如蘭衷心至為!”南宮逸奇微一欠身,道:“蘭姑娘,我不敢當,姑娘也請別客氣。”尉遲如蘭緩緩坐下,美目倏然一凝,深注地道:“公子當代奇俠,蓋世高人,和公子同行的那位朋友,料也絕非俗人,我請問,他是當世中的哪位高人?”南宮逸奇笑笑道:“姑娘才智高絕,何不猜猜?”尉遲如蘭美目眨動,沉思了剎那之後,道:“放眼當世,能夠情解天下各種奇毒之人不多…”語聲一頓,凝國道:“他可是那位外號人稱‘醫偷雙絕’的諸葛大俠不是?”南宮逸奇頷首一笑道:“姑娘才智的確令人欽佩,猜得一點不錯,他正是諸葛大俠!”尉遲如蘭嫣然一笑道:“妾身只不過是胡亂猜中的,公子謬獎了。”南宮逸奇笑了笑,話題一變,道:“蘭姑娘如今已經明白了一切,可願意幫我這個忙不?”尉遲如蘭螓首輕點地肅容道:“妾身遵命,可是…”語聲一頓,問道:“如果許大俠他確實被在裏面,妾身如何通知公子呢?”南宮逸奇笑道:“姑娘難道忘了我已接受令尊之聘,為貴堡大案了麼?”尉遲如蘭嬌靨不一紅,笑了笑,道:“不是公子提起,妾身倒真的忘了。”美目眨了眨,接着又問道:“公子何時前來上任?”南宮逸奇道:“半月之後,如果事情確實,請姑娘至時當面告訴我好了。”尉遲如蘭道:“公子將如何打算?”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可能伺機潛入相救,也可能明着要人,這就得要看情形而定了。”語聲一頓又起,接道:“姑娘,我該走了,一切請姑娘自己謹慎小心!”説着他站起了身子。尉遲如蘭也跟着站起嬌軀,螓首輕點地道:“謝謝公子,妾身自會小心的,公子你不多坐會兒了麼?”南宮逸奇搖頭道:“我多謝姑娘答應幫我的忙,也請姑娘多珍重!”話落,瀟灑地舉步走出了房門,騰身電,劃空飛掠而去,身形閃了兩閃,即已消失不見了。尉遲如蘭跟着走出房外,憑欄凝望着南宮逸奇飛不見的夜空,芳心裏突然生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受…良久,良久,她才心神悵然若有所失地緩緩轉身返回房內,關上了門,和衣上了牀。

金陵,鐘山巍巍,龍盤虎踞。這座石頭古城,六朝時代各朝多建宮室於此,因此,豪華繁榮,盛絕一時。雖然,而後的金陵,那當年吳官秀麗江南,往的“南樓風月”

“北海琴樽”已是故壘蕭蕭,都成了陳跡!但是,曾幾何時,那秦淮河兩岸一帶,又是水上人家,懸椿拓架,為河旁水閣,面棟雕樑,綠窗翠簾,河上燈船畫舫盛甲天下,金粉薈萃,鶯燕成羣,竟成了那蝕骨銷魂的温柔鄉,人痴醉的銷金窟…。那甜美的歌聲,那令人沉醉的琴音…也正是那些王孫公子,風文士留連忘返,揮金如土的原因。這些,重又點綴了這江山的綺麗,使這座已是“吳官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邱”的金陵,再度的繁榮盛極一時起來!

“悦賓樓”在金陵城內的東大街上,是當時城內首屈一指的大酒樓“悦賓樓”的廚師是一名廚師,因此“悦賓樓”的菜好,香味俱全,聞名全金陵。這“悦賓樓”不但是菜好,酒也好,都是當地的名產,而店夥計更會做生意,對客人招待親切周到,臉上永遠掛着笑,和客人説話時總是哈着,言語在奉承中更令人有着舒服和親切!做生意的嘛,本來就應該這樣才對,所謂“和氣生財,客人至上!”這也正是做生意的要訣竅門!因此“悦賓樓”的生意也就特別好,特別興隆,真是“客常滿,座不空”在金陵城內無出其右。

這天,華燈初上的時候“悦賓樓”上來了位細眉黃臉的青衫書生,這位青衫書生的相貌雖然不太高明,但是,氣度卻十分灑從容。此時,樓上已經上了八成座兒。青衫書生只是一個人,於是店夥計親切招待着他在一位俊美的白衣少年對面坐了下來,和白衣少年同奧而坐。

白衣美少年方自皺眉,那店夥計已機伶的搶先開了口,哈陪笑的向白衣美少年致歉地説道:“公子爺,您請多包涵,實在沒有位子了,就讓這位公子爺,在您桌子擠一擠吧!小的這裏謝謝您公子爺了。”説着朝白衣少年彎唱了個大肥喏。白衣美少年心裏雖然甚是不願意,但是在店夥計如此致歉唱喏的情形下,他那還好説什麼,只得淡然地擺了擺手。青衫書生的目光瞥視了桌上白衣美少年的酒菜一眼,不待店夥計問他,搶先向店夥計説道:“小二哥,麻煩你照樣的來一份好了。”店夥計點頭哈,應了聲“是”轉身退了下去。青衫書生朝白衣美少年點頭笑了笑,然後神態悠閒的轉動着目光,向全樓緩緩地掃視了一遍。只一遍,他目中立刻閃過了一抹異采,因為,他已經找到了他要找的人。那是相隔着五六張桌子,坐着的一名錦衣者者,和錦衣老者同桌的是一個年約四十左右的青衣漢子。那青衣漢子生得一張瘦削的臉孔,神顯得有點陰鷙,説話時兩隻眼睛不停的轉動,顯然是個情陰詐,心機深沉之人。原來青衫書生,他正是那位字內武林稱奇稱最,被人視之為“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那錦衣老者正是金陵王府的錦衣侍衞,宮同五品號稱“智囊”的沈景器,青衣漢子是青衣侍衞範新田。

由於南宮逸奇的目光掃視全樓,又多看了範新田一眼,立刻引起了白衣少年的注意,心中不由暗暗一動,忖道:“此人相貌這般平庸,難道竟會是那…”這時,店夥計送上了酒菜,因此也打斷了白衣美少年的忖想。於是,南宮逸奇默默地開始低斟慢酌起來,那神情,似悠閒,而又象有着什麼心事,一付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神情看似如此,其實他正在一面喝酒,一面凝聽着沈景器和範新田兩人的談話。

只聽兩人邊吃邊談中,範新田話題忽然一變,問道:“沈老,聽説你這趟奉命去江北第一堡拜壽,是麼?”沈景器點頭道:“江北第一堡的聲威果然不同尋常得很!”範新田道:“那場面很大麼?”沈景器道:“大極了,筵開百席以上,江北武林黑白兩道有頭有臉的人物差不多全到了,真是羣雄聚集,盛況空前,令人羨煞!”範新田接着又道:“沈老這趟奉命前往拜壽,大概不是專為去拜壽的吧?”沈景器笑笑反問道:“老弟以為老朽是幹什麼去了?”範新田道:“如果兄弟猜得不錯,沈老這趟明是拜壽,實是暗查竊案去了,對不對?”沈景器笑了笑道:“老弟高明,猜得一點也不錯。”範新田嘿嘿一笑,旋忽目光一凝,問道:“怎麼樣?有收穫麼?”沈景器道:“老弟你猜呢?”範新田略作沉思地道:“有線索了,不知道猜得對不對?”沈景器道:“老弟,這回你就猜錯了。”範新田道:“難道毫無一點線索?”沈景器道:“完全白費工夫!”範新田眼珠轉了轉,道:“也沒有碰上那位諸葛高風麼?”沈景器道:“沒有見到他的蹤跡!”範新田道:“沈老,兄弟認為這件案子一定是他做的,除他之外,決無別人!”沈景器問道:“何以見得?”範新田道:“第一,竊案做得乾淨利落,不留絲毫痕跡,非身手、偷技兩皆高絕老練之人,絕難辦到!”沈景器接着又問道:“第二呢?範新田道:“第二,做賊的心虛,他做了此案之後,知道我們一定會找他,因此,他躲起來了,不然,江湖上怎會找不到他的行蹤!”這種推斷,聽來似乎極有道理,然而沈景器他心裏可十分清楚,這案子本不是諸葛高風做的,只是,這時他不便明説而已。

他既然不便説明,只好順着範新田的意思,點頭笑笑道:“老弟高見,確實…”南宮逸奇剛剛聽到這裏,忽聞和他同桌的那位白衣美少年,突然開口向他問道:“兄台有什麼心事嗎?”兩人同桌相對而坐,白衣美少年開口問他的話,在禮貌上,他自是不便不答,於是,他只好抬眼朝白衣美少年搖頭一笑,道:“沒有。”白衣美少年象是因為獨酌無聊,有心要和他攀談似地,又開口道:“請教貴姓?南宮逸奇談談地道:“敝姓宮。”白衣美少年又問道:“台甫?”南宮逸奇道:“草字大可。”白衣美少年星目眨動了一下,道:“宮兄怎地不説實話!”這話,聽得南宮逸奇心頭不由微微一震,凝目問道:“在下那裏不説實話了?”白衣美少年微微一笑,道:“看宮兄的神情明明是有着什麼心事,卻偏説沒有,這不是不説實話麼?”南宮逸奇聞聽這麼一説,這才明白對方的意思,遂即搖頭一笑,道:“在下真的沒有什麼心事,兄台誤解了。”白衣美少年笑笑道:“宮兄既然這麼説,那就算了,不過,宮兄如果有什麼心事的話,不妨對我略説,我或者能幫宮兄一點小忙!”南宮逸奇笑道:“謝謝兄台的好意,在下實在沒有什麼心事。”白衣美少年又笑了笑,道:“宮兄不是本地人吧?”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小地方杭州。”白衣美少年星目轉了轉,又問道:“宮兄來金陵是訪友還是?

”南宮逸奇道:“出來隨便走走。”白衣美少年道:“是出來遊學的麼?”南宮逸奇道:“説不上‘遊學’,開開眼界而已。”白衣美少年淡然一笑道:“宮兄太謙虛了。”語聲一頓又起,道:“相逢何必曾相識,同桌相對而坐,該説得上個‘緣’字,來,宮兄,兄弟敬你一杯!”説着,端起酒杯,朝南宮逸奇舉了舉,竟就後先幹了一杯。這白衣美少年,看來是個文弱之人,但是舉動倒是十分豪得很!南宮逸奇目中星採不由一閃,連忙也舉杯説道:“不敢當,兄弟這一杯酒,在下實在是不敢當之至。”白衣美少年笑道:“宮兄,何乃恁地客套,宮兄年長,小弟年幼,區區一杯薄酒,還有什麼敢當不敢當的,那不是顯得太俗氣了麼?”南宮逸奇不由揚眉一笑道:“兄台説的是,如此,請恕在下失言!”白衣美少年不由齒微微一笑,那一口牙齒好整齊,好白!於是,這兩個本來陌不相識的人,開始邊淺斟低酌,邊天南海北的閒談起來。自然,因為雙方都是文人,所談的話題也都是古今文人軼事,四書五經,詩詞歌賦等等一這一談之下,南宮逸奇心中驚異了!

他發覺這白衣美少年竟是個滿腹錦繡,羅淵博,詩詞歌賦無不嫺深的才子,決非一般少年公子哥兒可比者。因此,他對這白衣少年立刻有了另一種看法,也有了相之心,而白衣美少年呢,他心中可有着比南宮逸奇更甚的驚異,他再也意想不到這麼一個細眉黃臉,相貌平庸的書生,其文才羅,竟然不差於他,甚至於有比他還略勝的現象!他心裏不暗想: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雖然,白衣美少年心裏對這位官兄可有着極甚的驚異,也仍願意個文友,但是可惜他不能!為什麼?因為他有所顧忌,也因為他的身份特殊…因此,他只好心中暗暗一嘆而作罷!

初更將半“悦賓樓”上的客人,大半都帶着微醺的酒意結帳離去,或返家,或去找那酒字下面的一個“”字,尋歡去了,剩下的客人已不到四成座兒。這時,沈景器忽然抬眼向全樓掃視了一眼,而後對範新田説道:“範老弟,我們走吧。”範新田問道:“沈老,現在就回去麼?”沈景器微微一笑道:“老弟可是有意思再到別處去逛逛麼?”範新田點頭説道:“沈老果然是位解人,兄弟確實有這個意思。”話鋒微微一頓,接着又道:“平常很少出來玩玩,沈老如果不反對的話,今晚一切皆由兄弟做東,如何?”沈景器笑道:“如此,老弟你就跟我去吧。”於是,範新田招呼店夥計過來結了酒帳,起身和沈景器相偕下樓而去。他兩個那裏才下樓,白衣美少年這裏立即向南宮逸奇笑説道:“宮兄,你請慢慢地多喝一杯吧,小弟要失陪先走一步了,回去時間太晚了有點不大方便。”南宮逸奇抬眼注目微笑地道:“是尊夫人問令甚嚴麼?”白衣美少年俊面不由地一紅,笑説道:“宮兄取笑了,小弟尚未成親呢!”南宮逸奇連忙致歉地道:“請恕在下失言。”話聲一頓即起,道:“兄台自管請便先回吧,今晚的酒帳由在下結,在金陵宮兄是客,小弟是主,今天的酒帳理該由小弟做東,略盡地主之誼!”説着是從衣袖裏取出一綻銀子放在桌上,朝南宮逸奇微一拱手,道了聲“再見”舉步瀟灑地下樓而去。南宮逸奇只欠了欠身,他沒有再客套,也沒開口説什麼。等到白衣美少年下樓去後,他這才招呼店夥計過來笑問道:“小二哥,剛才那位白衣公子他姓什麼,住在城裏什麼地方?”店夥計搖搖頭道:“小的不知道。”南宮逸奇問道:“他常來嗎?”店夥計又搖搖頭道:“小的以前從未見過那位公子,人品真俊。”南宮逸奇有點詫異地微皺了皺眉頭,道:“這麼説,他是不是本地人你也不知道了?”店夥計搖搖頭道:“以小的看,他可能是外地來的。”南宮逸奇道:“怎見得他是外地來的?”店夥計笑説道:“因為他説話沒有本地的口音。”一抬眼,望着南宮逸奇笑問道:“公子也不是本地人吧?”南宮逸奇點頭道:“我是杭州人。”店夥計雙眼微睜睜地笑説道:“公子原來是杭州人,那真是處好地方,聽説那裏山水秀美,風景麗冠絕江南,名勝古績多得不可勝數,玩上三天也玩不完那些地方。”南宮逸奇笑説道:“小二哥,你讀過不少書吧?”店夥計搖頭道:“公子請別見笑,我讀過三年,只是太笨了,連一部‘論語’都沒有唸完,所以就乾脆不念了。”南宮逸奇談笑了笑,抬手指指桌上的銀子,話鋒一轉,笑問道:“小二哥,那綻銀了了夠不夠我和那位白衣公子的酒帳?”店夥計目光一瞥那綻銀子足有十兩,連忙點頭説道:“太多了,公子爺,連一半也用不了呢?”南宮逸奇一擺手道:“多下的一全數賞給你了。”説着站起身子,舉步從容瀟灑往樓下走去。店夥計不覺意外的楞了楞,旋即連忙哈道謝不迭。

“夫子廟”在秦淮河北的“貢院街上”背臨着淮河,是處天下知名的地方。

“夫子廟”這地方一如北平的“天橋”吃喝玩樂,應有盡有,五花八門,層出不窮,也層層出奇。而且,也是八方龍蛇混雜,全金陵的卧虎藏龍之地。

時近二更。秦淮河中雖正燈船處處,畫舫輕蕩,那人沉醉的歌聲琴韻,雖正隨風飄傳河心,但是“夫子廟”一帶,卻漸漸寂靜下來。在“夫子廟”兩邊一處僻靜的小巷口,這時正有兩個人往那黑暗的小巷裏走了進去,這兩人他們正是那沈景器和範新田。範新田一邊走着,一邊不詫異的問道:“沈老,跑到這裏來做什麼?”沈景器輕聲一笑道:“範老弟,這你就不知道了…”他話未説完,對面巷尾突然出現了一個身材頎長的人影,朝巷口這邊走了過來。轉眼間,雙方已經走了個面對面,沈範兩人正側身而過,不意那人卻突然一伸雙手,攔住了兩人,道:“兩位,別在裏去了。”沈景器雙目突然一瞪,喝道:“你想幹什麼?”攔住沈範兩人的這人,正是那位“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自然,沈景器早知道是他了。原來沈景器是在“悦賓樓”上得到了南宮逸奇的傳聲指點後,才帶着範新田到這條僻靜的小巷子裏來的,他瞪目沉聲喝問,自然也是故意的做戲了。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是一番好意,奉勸兩位別往裏去。”沈景器道:“裏面出了事情了。”南宮逸奇道:“正是出了事情。”範新田問道:“出了什麼事情?”南宮逸奇道:“命案。”範新田雙眼一翻,道:“可是有人殺了人了?”南宮逸奇點點頭道:“一點不錯,正是有人殺了人。”範新田沉聲問道:“是什麼人殺的?被殺的又是什麼人?”南宮逸奇冷冷地道:“你問那麼清楚幹什麼?難道想管閒事不成?”範新田突然嘿嘿一笑,道:“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麼?”南宮逸奇道:“你閣下臉上又沒有刻字掛招牌,我怎麼知道你是什麼東西!”範新田一聽這話,不倏然大怒,他雙目陡瞪,才待開口,但是,沈景器竟搶先一步地開口説道:“範老弟,這人有點問題,你看着他別讓他跑了,老朽到裏面去看看再説好了。”説着他身形一側,便閃身走了過去,騰身飛掠直奔向巷尾,一閃不見了。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範大人,你也想去看看真相不?”範新田不一怔,詫異地道:“朋友,你認識我?”南宮逸奇道:“範大人不認識我了?”範新田眉鋒一皺,道:“朋友貴姓大名,我們什麼地方見過?”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範大人如今做了金陵王府的侍衞,盲同七品,身份不同從前了,既然裝着不認識我這個老朋友就算了!”範新田眉鋒深皺地道:“朋友你究竟是那一位?”南宮逸搖頭道:“算了,範大人何必再裝糊塗呢?”語聲一頓又起,道:“範大人不認我這個老朋友,我自是不敢勉強,不過,我是特地找範大人幫忙來的,範大人卻必須答應我,幫我個忙!”範新田目光轉了轉,突然嘿嘿一笑,道:“好吧,朋友既然硬指我範某人是在裝糊塗,不認老朋友,令我範某人百口莫辯,我也就只好不再問你朋友是那一位了!”話鋒一頓,目光一凝,問道:“朋友找我幫什麼忙?”南宮逸奇道:“範大人是答應了?”——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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