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狐狼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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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狼族紡織相對發達,服飾以布料為主,穿起來比純獸皮要舒服得多,皮革對它們來説主要是用來裝飾…特別是獸尾和獸頭。他們尤其喜歡羣居動物的皮,認為習相似。

由於他們尊崇狐狸的母系社會體系,又自詡為狼的後代,狐狸和狼的皮就成了最珍貴的象徵。並不是值不值錢的關係,在狐狼族,他們把社會分工用皮來表現,戰士配狼皮,其他的人配狐狸皮,特殊工作配相關的皮,有職司或是受人尊敬才能頭頂獸頭,一般只能在上別條尾巴,要是尾巴都沒有,那就是不被人承認的未成年人了。

此刻,狐狼部落一片狂歡景象,所有的人都穿上了節的裝束…該別尾巴的別尾巴,該頂狼頭的決不頂狐狸頭,一個個隨着鼓點伸縮脖子,就像很多小動物在草叢裏小心翼翼地探頭探腦。

年特見到剛才燒洗澡水的那些人頭頂水獺皮,上彆着水獺的尾巴,聚在一起搖擺着跳一種笨拙的舞,想必是隻能跳這種風格的舞。接下來就是頭上頂着鹿頭的人來回跳躍…沒有尾巴可以揮舞,想必是鹿本來就短尾的緣故,也因為如此,他們是社會的底層,負責種田和採集藥草。

但是,還有比他們更底層的人羣…頂着綿羊頭,彆着綿羊尾的人和一些本什麼也沒有的人,畏縮在人羣后面,本沒有資格靠近擺滿食物的會場中央,只能學着別人的姿勢小心地跟隨鼓點。他們幾乎都是小孩子,似乎有某種方式確定狐狼族的分工,並且確認他們的資格。

年特看到其中也混着年長卻沒有地位的人和那些未成年人在一起,任何人都可以隨便打罵他們,隨便一個呵斥就可以讓他們抱頭鼠竄。

“大概是因為犯過錯誤吧,要不,就是一直得不到承認。”年特猜測着,他跟在黑眼後面,雖然穿着最卑賤的毫無標誌的布衣,卻沒有人敢看不起他。

“我算不算是狗仗人勢?”年特這麼一想就覺得好笑,隨即想起西亞夫給米蕾尼婭買過一條豹子帶,想必也是有含義的,説不定在野蠻人中表示尊貴。

“嗯,早知道應該借來風光一下,看看他們的反應。”接着年特就看到了頭頂山羊皮的人羣,儼然社會地位和綿羊完全不同,神態倨傲,跳着目中無人的舞,緩慢,但是眼神犀利。他們和穿着狼皮與狐狸皮的人羣靠得很緊,似乎也沒有明顯的高低之分,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一些人頂着野豬頭,有兩顆大牙在頭頂十分顯眼,聚在會場的另一頭,就顯得稍微低賤一些。似乎越靠近中央地位就越高,因為中央都是那幾口煮蘑菇的大鍋。

“這麼重要?是要蘑菇湯吧?差不多大家都有份了。”年特明白了,地位高的人享受上佔有優勢,和人類一樣,很容易理解,只是更加直接。因為人類不會在腦門上寫上“我是氓”之類讓人看不起的標誌,充其量衣服料子有些區別,窮人偶爾也會混入上社會充充大頭的,只要教養還好,貴族也不太介意。

“那麼…我現在他們當中算是什麼?”年特慚愧“只能用狗仗人勢來解釋了。”年特跟着黑眼來到最中央的大鍋前,幾個頭上頂着猩猩頭飾的傢伙正在敲大鼓,黑眼走到跟前,鼓聲就停了。黑眼肩膀一抖,突然擺了個姿勢,嚇了年特一跳,頂着狐狸頭的祭祀們高高跳躍着來到近前,手中高舉着木碗和湯勺,和黑眼一起圍着鍋開始跳大神。

黑眼的舞姿就像是名副其實的狐狸舞,動作輕柔扭捏,眼神十分誘人,偶爾又咧嘴做出狼的撲擊動作,用兇狠的表情造成相當大的反差。

祭祀們從始至終都很笨拙的樣子,但是每走幾步就用湯勺在鍋裏盛些東西,將湯碗頂在頭頂扭扭脖子,看上去很笨的動作,其實難度很大。他們將幾口大鍋都繞遍了,分別盛過東西,估計那隻碗裏的食物已經不燙,就停下來,將碗獻給黑眼。

年特被晾在一邊也不覺得無聊,和很多頂着狼頭的傢伙靠在一堆,看得津津有味。黑眼就像是狐狼羣中的米蕾尼婭吧?年特這樣覺得,野蠻版米蕾尼婭?和米蕾尼婭的舞蹈相同,黑眼的舞蹈也是在祈求神明照顧,只不過不知道是哪尊神有此殊榮罷了。

接下來的動作是…黑眼端起大碗“呼嚕呼嚕”不要命地一口氣吃完,年特差點兒跌倒。黑眼揚起手中的空碗接萬種高呼…好大的湯碗!年特算是知道她為什麼有這麼大力氣了。

鼓聲又響起來,這次節奏孑然不同,周圍的羣眾紛紛擠向大鍋依次領取蘑菇湯,每個人只有幾口的量,都不一定能有蘑菇,當場就喝了,開始享用地上的獵物。鐵爪間血如雨下,片紛飛,遠近狐狼們爭搶着,發出高興的聲音。

年特被血腥味籠罩,皺着眉頭退出人,希望找個清靜地方躲開這另類的食堂場面,卻看到黑眼笑嘻嘻地捧着那隻大碗走過來了。她走路時得很直,年特和她就像是那裏相互突出的道標,彼此指引着,很容易就能找到對方。

“吃…”黑眼臉蛋紅紅的,不知道是因為狼皮太熱還是因為剛喝了那麼多熱湯,就像是一朵透了的野玫瑰,渾身都隨着緻的細汗散發出致命的野魅力來。

“搞不好這是這裏惟一的食。”年特接受了,跟着黑眼找了塊地方坐下來。有人立刻給她們獻上一大塊柔軟的鹿皮,似乎黑眼在這村落裏任何地方,就算是不慎跌倒也會有獸皮立刻出現在股底下。

“真是搞不懂,狐狼族會特別鍾愛蘑菇湯?”年特吹了吹湯碗,裏面蘑菇和塊滾動,簡直是妒忌死別人的一碗湯,好在周圍的人都跑光了,似乎黑眼有示意過不想受到打攪。

狐狼族的語言給年特很大啓發,很多事情用一個手勢或是眼神就立刻解決,完全無聲無息,卻又很容易理解。她們是窮兇極惡的一羣,卻又可以得這麼默契。

年特暗想,要是回到了人類的世界,説不定在玫瑰郡可以普及這種語言,約定出一套啞語在軍隊裏作為特殊情況下的方式。

他有一個很怕燙的病,所以吹了很久才敢喝上一口。湯裏不知道放了什麼調料,十分濃烈淳厚,估計汁早就在熬着,就等蘑菇丟進來。狐狼族們已經開始狂歡,隨着鼓點放形骸,一面吃東西一面亂叫,似乎確實是為了喝到蘑菇湯而興奮不已。

“看來不是每天都能吃到,今天確實是個慶典。”年特不暗自思忖“是為了什麼慶典?是為了採購隊歸來嗎?還是子特殊?或是黑眼高興就慶典?”年特越發覺得這碗湯金貴,要是被哪個狐狼族看到他這個沒有社會標誌的人碗裏有這麼多蘑菇,非大叫不可。要不是黑眼在邊上,自己鐵定會因為這碗湯而慘死。

年特沒有餐具,躊躇了一會兒,伸出手指看了看,沒有什麼泥,就一咬牙進湯裏充當勺子把蘑菇和塊往嘴裏撥。黑眼一直仔細地觀察着,似乎在學習。年特已經很餓,剛才烤羊腿到嘴卻沒有機會盡情享受,現在一大碗湯肥肥美美地填進去,連胃裏的縫隙也填滿了,不由得舒服起來。

“那蘑菇也不怎麼樣,還是菇比較好吃。”年特嘴,私下發表評論。剛把大碗從嘴邊拿開,就看見黑眼蹲在邊上直勾勾地望着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黑眼動作輕巧又沒有聲息,年特和她相處了幾天神經就了很多,見她這個樣子,雖然不太吃驚,卻也有些不好意思。

黑眼不知道是用什麼眼光來看待他,可以利用的敵人?難得一見珍獸?遠方血緣同胞?也許都有吧。年特始終留有戒心,狐狼族不是不懂得美,但卻畸形地對待情

“今天我是座上賓,説不定走路跌倒了碰到狗屎,明天鍋裏就是我。他們會跳着和今天一樣的舞蹈高高興興把我一塊塊吃掉,也許不等到下鍋我就已經變成白骨。”黑眼帶走美蓮的目的和帶着他顯然不同,她絲毫不提,誰也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年特也不興趣。他只想離開這裏,越快越好,他憎惡這些人羣,甚於憎惡惡魔。也許惡魔吃東西的樣子更難看,食譜更加寬廣,但是他不能容忍和人類外表相近的生物做出吃人的舉動,還跳着快樂的舞蹈。

他突然想起…該不會自己剛剛吃下的就是人,或是狐狼人?這念頭太過恐怖,所以他強迫自己回憶剛才的味和鹿差不多“一定是的,人是酸的。我吃了一定會吐!會吐的!我現在還沒吐,所以那是鹿…鹿?”一面胡思亂想一面看着狐狼們狂歡動的樣子,年特漸漸熱起來了,特別熱,他很想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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