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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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這事可萬萬不能等。”伯他仍有猶豫,閻翟光落力地再推他一把。

“依愛卿看,諸位王爺何者具太子之姿?”覺得他言之有理的建羽,心中雖已有了個新任太子的人選,但還是想聽聽他的意見。

“齊王。”他毫不猶豫。

建羽挑高一眉“因齊王救你一命?”

“臣薦齊王,並非為報齊王之恩,更非個人私情,臣是站在皇家的立場上來考量,”在他面前仍是隱瞞着與玄玉關係的閻翟光,將道理説得洋洋灑灑的“臣之所以認為該立齊王為新太子,是因齊王本就為聖上次子,按理續傳,名正言順。”

“除了這呢?”雖然這個理由已是足夠,但若要讓其它皇子心服口服,只怕還得再多點讓其它皇子無法動搖的理由。

閻翟光在説的時候,眼裏帶着敬佩的眸光。

“齊王年紀最近於太子,自赴洛陽就任總管一職起即漸現治官治地治民長才,滅南之戰中,齊王身居行軍大元帥更是功不可沒。江北與江南旱澇兩災肆未平,戰火又掀,在此等困況下齊王仍不忘為聖上保本保民,九江雖受災,但齊王仍能在困劣之環境下率軒轅大軍奔赴長安救聖。臣雖不認為齊王可藉此邀功,但齊王為國所做之事卻不容忽視。”

“信王與晉王不適任太子嗎?”

“信王雖發達丹陽與揚州,但信王為人與商人無異,聖上亦知,治國與經商不同,加上信王政歷尚淺,別説朝臣不服,只怕天下人也不服。”閻翟光當下神情一改,説得是既嘆氣又搖頭,晉王乃一屆勇夫,沙場雖無敵,可卻不曉得治國治民之道。”聽完他這-席話後,不語的建羽,思緒忽地飄至遠處,他回想起那玄玉跪叩在大殿上親自將兵符出的模樣。

他還記得,初登基之時,各地異姓王皆有反意,為平定四方諸侯,靈恩大力推薦玄玉出任洛陽總管,因靈恩相信這個二弟的能耐,認為玄玉必定能夠除去那些異姓王所造成的隱憂。事實證明,靈恩的選擇是對的,洛陽在玄玉的治理下,短短几年內即成了國內第二大城不説,更成了楊國的經濟重城,而洛陽城內的那班異姓王們,竟也都伏首於玄玉,本就不需朝廷費上一兵一卒。

相形之下,雖然鳳翔也任太原總管,但鳳翔的作法卻與玄玉出人甚大,三年之內,鳳翔是將太原納入楊國的手中沒錯,可鳳翔卻讓那些異姓王全部人頭落了地,以殺制反,鳳翔雖鏟了異姓王並確保他們永無機會再反,但鳳翔同時也砍掉了太原人的人心。

其實就當年鳳翔人殺異姓工一事,他就應該察覺到,鳳翔血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只是他從沒想到鳳翔競這麼狠,就連太子也能狠下心除去。

不知不覺問又再次想起靈恩,建羽一手掩着口,努力想壓抑下那-陣陣又再次在他臆裏翻騰的悲痛,在傷痛中,他忽然想起,當年,他曾分別給了靈恩與玄玉各一塊王,因他倆是他心頭的兩塊寶玉,如今身懷蒼龍之王的靈恩已死,現下的他,手中的寶玉就僅剩擁有白虎之玉的玄玉。

靈恩之所以會死,是因那些覬覦皇位的皇子們一手所造成,假若今他將太子改立於玄玉,那麼後玄玉又將會遭遇到什麼?爾岱與德齡,是否也會對玄玉痛下殺手?遠在丹陽的德齡,手中擁有伏義營,而曾平定西北與西南的爾岱,手中益州大軍軍容也不容小覷。

他已經失去了一個靈恩了,他絕不能再失去玄玉。

“聖上?”靜立在一旁的閻翟光,不解地看着雙目泛着光,看似像下了什麼決定的他。

“齊王現在何處?”重新振作的建羽,深了口氣後問。

“回聖上,齊王親自去太子靈柩了。”

“待齊王回宮後,命他來見我。”知道玄玉對靈恩仍有一份情之後,建羽更是下定了決心“還有,速為朕擬道聖旨,通令全朝大臣,三後早朝,朕將頒旨另立新太子。”

“臣遵旨。”被補下獄後,負傷遭囚在天牢裏的鳳翔,聽了許多牢頭他們説的許多事,許多這陣子以來在朝中發生的大事。

例如父皇廢后,皇叔賀玄武被下旨處斬,以及玄玉被立為新太子。

他更聽説父皇還有意大大削減各王爺手中的兵權,並且要求伏羲營以及益州大軍裁減軍員,唯獨改駐在長安近處的軒轅營,一兵未動。

從父皇所下的這些聖旨中可看出來,父皇不但要玄玉繼接靈恩的子,父皇更極力不要玄玉也因兄弟之故,被得踏上與靈恩相同的道路,父皇要保玄玉。

至於他這方面的消息也不少,自他垮台下獄的消息一傳出後,太原那邊早就隱忍他鄉時的地方官,全都爭先恐後地對父皇上折大書特書他的不是,尤其他對待治地官員與百姓的作風又是如何嚴苛,哼,標準的樹倒猢孫散、只是他不明白父皇為何不下旨將他處死。

相反的,被立為新太子的玄玉,在當上太子後的首件事,就是前來天牢一解他的疑惑,又或者該説是…來對他耀武揚威。

“聽説你被立為新太子。”坐在牢內地板上的鳳翔,上上下下地將玄玉打量過一回後,兩眼定在他頭頂的太子冠上。

“如何?”鳳翔拍拍衣裳站起身來走至他的面前“身為贏家,有什麼覺?”

“為何要殺靈恩?”這句話,打他聽説靈恩的死訊起,就一直梗在他的心頭。

“別告訴我你對他有手足之情。”鳳翔不屑地睨了身為同犯的他一眼“拒絕靈恩求援的人可是你。”

“至少公與私之間我分得清。”

“於公方面,你得藉我拉靈恩下馬,故才拒絕靈恩?”鳳翔也不是省油的燈,三兩下就看穿了他“那於私呢?靈恩曾做過什麼值得讓你替他報仇?你素來不就只有被靈恩利用的份嗎?”

“他給了我機會走到今,在父皇登基前,他更曾為我們遮風擋雨,若是無他,咱們這些皇弟們不會安然渡過那些歲月。”就因靈恩如此,故此素節在生前才會代靈恩向他求情,他也知若無靈恩,他今不能站在牢外看着鳳翔。

“就這麼點微不足道的恩情?”鳳翔很是不以為然“別把靈恩想得太偉大了,路是人走的,即便靈恩曾為咱們開道,但他可從未替咱們走過,他只是袖手旁觀,若非他在朝上失足跌了一跤保不住太子之位,只怕他會繼續在一旁看咱們鬥下去,並打算繼續在暗地裏坐收漁翁之利。”玄玉篤定地為他下了結語“你下會再有機會與我鬥下去。”

“當然,如今我已是階下囚,怎能與你再鬥?”鳳翔攤攤兩掌,當然也知道在落到這個境地後,要想翻身,簡直比登天還難。

“但你的心依然不死。”玄玉兩眼直視着他那始終都沒行減少半分野心的眼眸。

鳳翔挑釁地問“怎麼,你也想殺兄弟嗎?

玄玉以冰冷的眼神看向他“滅南一戰起,你我即不再是兄弟。”沒料到他會説這種話,鳳翔怔了怔,終於察覺到他那總是戴住瞼上的面具,似乎已經揭開,隱藏在暗處裏的真實玄玉,此刻正隔着牢欄與他面對面。

“你我同是一丘之貉。”鳳翔輕聳着肩“我若殺兄,你也好不到哪去,你不同樣是踩着兄弟踏上太子之位?”玄玉將話原封不動地擲回他臉上“我不如此,我又得被誰踩着?你嗎?”

“很可惜我沒能如願。”若不是女媧營連遭盤古營與益州大軍削弱了實力,讓軒轅營撿了個大便宜,今會有他玄玉出頭的一?按他的計畫,玄玉該同太子一般也戰死在沙場上。

“依父皇的意思,你該人頭落地的,但我不要父皇殺你。”看着他臉上沒有為自己所為到絲毫的後悔,玄玉冷聲地道出他今還能活在這的主因。

“你會為我求情?”鳳翔似笑非笑的,一臉不信的模樣。

“我要你一輩子都待在這不見天的地方。”玄玉刻意放緩了音調告訴他“我要你付出代價。”像是聽了極大的笑話般,鳳翔當下笑得無法自抑,兩肩還不斷一抖一聳的。

“代價?”他笑着笑着突然狠狠換上了一張殘酷的臉龐“生在皇家,本就該付出一些代價,問題是,你付不付得起。”心生怒火的玄玉隔着牢欄一把用力扯過鳳翔。

“你輸不起。”鳳翔看着他的眼,譏嘲地説出答案。

他眼中有抹不去的恨“我是輸不起。”他輸不起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包括符青峯,也包括他那個來不及出世的孩子。

“你這眼神是在告訴我…你在記恨?”鳳翔還偏着頭問得涸鋪意“你記的是哪一樁?我的記不好,你不妨説出來提醒我一下。”使勁推開鳳翔後,玄玉更加確定了不讓父皇殺鳳翔的決定是對的,因為在他有生之年,他都要親眼看着鳳翔在這座牢裏過着每一,他要鳳翔用所有的青與人生來償付代價。

“這太不像你的作風了,依你的子,你該大肚能容的,”遭重重推了一掌後,鳳翔悻悻然地拍着自己的口。

“你錯了。”玄玉像是起誓般地道“我從不是個完人,後你會有很多時問明白這一點。”赫然察覺言鄉必失後,鳳翔霎時陰沉了一張臉“我不會讓你死。”玄玉淡淡瞥他一眼“你若尋死,我會命人將你自鬼門關前搶回來,無論如何,我會讓你好好的活到老、活到死,就在這問小牢房裏,永在這裏。”

“你…”玄玉朝他揚眉“絕情這門學問,我可是拜過師的。”學了這麼多年,看過了這麼多生死與無奈之間的選擇,他想,或許袁天印就是要他將絕情用在親情這上頭,以免他會像以往一般為難不讓他保有身為皇子的自尊死去,還要他永遠待在這個鬼地方?忍不住一身忿怒的鳳翔,在玄玉説完話轉身走時,氣極地街上前兩手捉住牢欄,極為不甘的低吼,自他口中迸出。

“為何你也想爭太子之位?”不得到這個答案他就算死也不會甘心。

“這還需要理由嗎?”玄玉神冷漠地看他一眼“自我生在冉家起,自父皇登基的那一起,一切,早已不需要理由。”江山是一朵會致命的罌粟,權勢是一顆會麻痹的毒葯,而天下,則是一個必須傾其全部所有去經營的願景。

他只是在追求一個在付出極限後,渴望終能成真的願景。

他們冉家人,或許都有着不同的渴望,但同樣的是,他們都在荒野裏尋找一個前進的方向,都在疲倦中尋找一個可以歇息的地方,在終點未至之前,誰若中途停下腳步誰就是放棄了,因此一旦開始前進就註定不能回頭,他們都只能照着命運為他們安排的道路繼續走下去。

謗本就不需要什麼理由的。

“玄玉。”玄玉轉過身,看向將永遠孤零零地被留在牢內的他。

“你相信天意嗎?”深深相信天意這回事的鳳翔,問得十分認真。”

“我從不信。”-下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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