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天師無敵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李未央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由笑了笑,大概沒有一個出身高貴的皇子會看得起這種道士,不要説皇子,恐怕連朝中的官員都對此道深惡痛絕,但拓跋真卻不同,他在這一點上要遠勝所有人。

李未央慢慢道:“在討好陛下這一點上,七殿下做的可不夠。”尹天照當年製造紅心丸,拓跋真悄悄選大批的少女入宮,許多宮女被催月經,用來提煉這種藥丸,想也知道,論起狠心毒辣,拓跋真當真是千古罕見了,但正因為如此,皇帝才會覺得他是全天下最孝順的兒子,最後對他的寵愛遠遠超過太子、拓跋玉等人,然而皇帝卻不知道,拓跋真登基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朝中做官的道士們,拆除了他們的道觀,將所有知情的人都驅逐殆盡!想也知道,他心底和拓跋玉他們一樣,都是看不起這些人的,不過是權宜之計耳。

“殿下,你真的想失去陛下的寵愛與信任嗎?”

“難道僅僅是為了一個尹天照,父皇就會與我離心?”拓跋玉不知李未央為何突然這樣説,俊美的臉上在月下顯得越發疑惑。

李未央嘆了一口氣,卻説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聽説陛下最近睡不安枕,所以總是命皇子們值守,晚上還會送宵夜去,是不是?”拓跋玉驚訝於李未央的消息靈通,點了點頭。

李未央舒了一口氣,看來皇帝這個習慣一直沒有改變,“聽聞拓跋真每逢有太監來宣皇帝的旨意,便百般籠絡,對待他們如同上賓,而且,每次輪到三皇子值守的那一天,他就在燈下熬夜看摺子,通宵達旦,直到天亮再去上朝,這些太監們得了他的好處,自然如實稟報,當然,還會告訴陛下説,其他人在這個時辰都已經上牀歇息了,比如七殿下你,哪怕你也熬個通宵在關心朝政,陛下也只會覺得你不堪大用,因為那些太監本不會像對待拓跋真一樣將你的言行真實地反映給陛下,他們只會加倍地詆譭你。”拓跋玉難以置信地看着李未央,他在陛下身邊也有安排人手,可卻從來沒有傳出過這樣的消息——李未央笑了,笑容在月光下顯得十分冷淡:“太監也是人,若是你一直把他們當成普通奴才呼來喝去,他們很容易就會倒戈的,若是殿下對待他們也能像是對待朝中重臣一樣,我相信他們是不會輕易為拓跋真所用的。當然,等七殿下得償心願之後,這些人或殺或留,全看你的心意。”越是細節越是不可以忽略,拓跋玉是知道這一點的,謀士們也不斷在提醒他,可沒人能想到這樣細緻的方面,因為所有人骨子裏都是看不起閹人的,對他們許以金銀就罷了,真要禮賢下士,絕非皇子可以忍受的。

“所以,殿下還是想想,從今往後改用何種面孔去對這些太監為好。”李未央笑着,提醒道。

“這些我都記下了。”拓跋玉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同樣,他也是個無比驕傲的人,他從前絕不肯做這種事,可現在他意識到了,若是自己不這麼做,總有一天拓跋真會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將自己斬盡殺絕!當生存受到威脅的時候,是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那殿下明應該如何做呢?”李未央試探着看向他,一雙古井般的眼睛在月下閃着幽幽的光芒。

拓跋玉嘆了一口氣:“我會照你説的,撤回那些讓陛下處死尹天照的摺子,然後換成給他加官進爵的奏章,並且立刻派人去尋找那周天壽。”李未央笑道:“那我等殿下的好消息。”拓跋玉凝眸看了李未央一眼,終於笑起來:“你呀——”卻不知説什麼好,良久,只是輕聲道,“後院我多顧及不到,你多保重。”他曾經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將來李未央無需擔憂,現在才發現自己很多時候都忽略了人心,甚至還要她的提點——他怎麼還能信誓旦旦的説今後她再無憂慮呢?

李未央見目的已經達到,便温柔一笑:“殿下慢走。”拓跋玉一走,便有一個少年從假山裏頭慢慢走出來,少年天生劍眉斜飛,鬢髮如墨,有着清逸的曉之,眉目間光華耀傾城,儘管有這夜為他掩去華美,卻依舊讓人一時拉不開目光,李未央卻見他此刻一身的灰塵,不由失笑:“若不是知道你躲在這通道里,我還真要被你嚇死。”李德皺眉:“這人的暗衞也太無能了,若是別人躲在這裏呢?”李未央嘆氣:“除了你誰知道這條密道,少演戲了,你莫非是故意躲在這裏好嘲笑人家的?”

“我哪有。”李德撇了撇一旁的趙月,趙月立刻拉了白芷退後十步遠。

李未央回到李家兩年以來,就看到李德一個勁兒地長個子,現在已經比她還要高,這讓她不懷疑這小子吃了什麼,再加上他比女人還要漂亮十分,更讓她懊惱,若是自己有這小子一半的漂亮,做什麼都會事半功倍了。她皺皺眉,道:“現在李長樂已經不是大曆第一美人了吧。”李德沒想到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略有驚異。

李未央笑道:“每次你上街都會捧回來一大堆玉佩香囊,羨慕死我了,李長樂這個第一美人的稱號也該早點讓出來給你。”李德略微冷汗,道:“男子長得那麼漂亮做什麼。”李未央笑了:“不管是男是女,有張出眾的臉,看着都讓人賞心悦目,有什麼不好。”李德不開口了,李未央一瞧就知道他是生氣了,不由上去戳了戳他的臉,道:“怎麼這麼容易生氣!説正經事吧,你剛才在假山後面偷聽,可有什麼心得?”李德冷笑一聲:“你非要推七皇子上位嗎?”李未央攤手:“説服他真的很困難,這個人,太清高了,很多事情他明明知道卻不屑去做,只不過,他的這種特質,也註定他幹不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對我來説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嗎?”李德哼了一聲:“我可不這麼覺得,他那娘——”李未央很是驚訝,道:“你這小子真是記仇,不過是點小事罷了。”李德挑眉,你不記仇?你不記仇把人家德妃嚇得三個月不敢出門?

李未央見他目光灼灼,才覺得自己心思被人拆穿,輕輕咳嗽了一聲,道:“當然,小懲大誡也是需要的。”李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睫濃長得不像男子,黑眸像雕細琢過的珍珠,叫人沒辦法説謊。

李未央卻是毫無愧疚之心,反倒轉移話題道:“若是換了你,又會怎麼做?”她並沒有説清楚問的話,但李德卻聽懂了,他微微一笑,道:“若我是拓跋玉的話…聽説陛下最近上了香葉冠,還特地賞賜了這種漂亮的道士冠給皇子們,只可惜所有人都束之高閣,包括那個將尹天照推薦給皇帝的三皇子,可見他從心底也是瞧不起道士的,這正是他的矛盾之處。若是我拓跋玉,我便會將這頂頭冠帶着上朝,橫豎那冠十分緻小巧,用它還能證明對皇帝的忠心,何樂而不為呢?”李未央笑了,這一回卻是發自內心的,慢慢道:“你啊,倒是比拓跋玉更適合做皇子。”皇子不僅僅是要能駕馭百官,在擁有足夠的權力之前,最先要做的就是討好皇帝,但怎麼討好絕不是容易的事,見風使舵,溜鬚拍馬,一不小心就會拍到馬腿上,非是一般人做得到,最高明的則是拍的剛好,使舵的比別人更快更狠更準,“可惜你沒生在皇家啊,不過這也是件好事。”李未央輕輕地,下了結論。

德卻只是笑笑,沒有回答,遠方的風吹過來,吹起他的一縷髮絲,恰好掩住了他神中的異常,李未央心情放鬆,竟然忽略了這樣的神情。而另一邊,趙月的頭,卻深深地垂了下去,像是恨不得垂到地下去才好。

李未央和李德説了一會兒話,便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她就被白芷叫了起來:“三小姐,今天是新夫人給老夫人敬茶。”李未央點點頭,梳洗穿衣,用了點簡單的早膳,便一路向荷香院而去。

趙月悄聲稟報道:“小姐,昨天半夜裏,九姨娘突然不舒服,又哭又鬧的,把老爺給哄走了。”李未央腳步一頓,幾乎驚訝地説不出話來,半響後突然笑了:“新娘子什麼反應?”趙月慢慢道:“這種事情,是從來不曾遇到過的,人人都以為新夫人會發怒,誰知她竟然換下喜服,親自帶着禮物去探望九姨娘,還為她三更半夜的去請大夫來…後來下人們都説,九姨娘恃寵而驕,實在是太過分了,偏偏新夫人心地寬宏大量,才能容得下她呢!”李未央腳步不停,心中卻對這個蔣月蘭的為人有了一絲頓悟,換了任何一個新嫁娘遇到這種事情不哭不鬧已經是很難得,她居然親自上門去問,這種襟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一旁的墨竹卻悄聲冷道:“説不準是在做戲呢?”李未央卻笑道:“就算是做戲,若是換了你,你能做到嗎?”墨竹吐了吐舌頭,卻也答不出一個是字,很多事情大家都知道,卻都沒這份氣度去做出來。想也知道,一個名門正娶的夫人,卻能紆尊降貴到這個份上,實在是太令人刮目相看了,這個蔣月蘭,若非真的襟寬廣,就是心機沉不可測。

很快,荷香院便到了,一屋子的鶯鶯燕燕,還沒靠近,便有笑聲傳了出來,李未央腳步穩當,輕輕走了進去。

蔣月蘭穿着正紅的繡花綾衣,黑漆漆的頭髮梳成髻,着金步搖,換成了婦人的髮式,更顯得比昨天晚上嫵媚三分,李蕭然也坐在一邊,穿着深青的錦袍,看着高大拔,相貌儒雅,給人一種十分沉穩的覺。

李未央臉上端起更加燦爛的笑容,向在座的長輩行禮過後,便與李常笑站到了一邊。

蔣月蘭向老夫人敬茶後,老夫人給了一個厚厚的紅包,嚴肅的面孔出了一絲笑意,道:“進了門,以後就是一家人,希望你照顧好一家大小,早為李家開枝散葉。有什麼不習慣地可以和我説,有什麼需要的就找我身邊的羅媽媽…”説的話淡淡的,並不多,卻言簡意賅。

蔣月蘭應了聲,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轉過頭看着李蕭然,臉頰暈紅,無限嬌媚,看樣子昨天晚上看望完九姨娘,父親還是個空房了,李未央極端忤逆不孝地想着,心中不免又對這位新夫人高看了兩分,説起來,還是九姨娘恃寵而驕,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蔣月蘭從頭至尾都是羞澀的笑容,就算是偶爾和李未央的眼神撞上,她的目光也是極為平靜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顯得温柔可親,讓李未央幾乎覺得是自己心理太陰暗了,眼前分明是一個端莊大方、温柔和藹的繼母嘛!

老夫人看了一眼在場的眾人,道:“長樂,未央,你們都過來,正式拜見你們的母親。”李家長房的三位小姐,李長樂、李未央、李常笑,都從旁邊走出來,盈盈拜倒,“見過母親。”其實昨天晚上已經見過了,今天早上算是正式拜見了。

蔣月蘭的笑容非常温和,她的笑容和過去大夫人的表情不同,大夫人從前雖然慈眉善目,可眼睛裏永遠沒辦法掩飾那種居高臨下,但她卻讓人覺到隨和與親近。

李未央不由自主想到關於蔣月蘭的事情,她幼年喪母,在後孃的眼皮子底下長大,還有七八個非同母所生的姐妹們,可想而知,她的子不會好過,偏偏據李德的消息,蔣月蘭不但過得很好,而且很受繼母的看重,父親的寵愛。這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這位繼母心地寬宏、對前留下的孩子一視同仁,但這個可能很小,因為續絃的地位通常十分尷尬,她生的子女雖然也是嫡出,但地位上要比原配的要低一點,所以通常的續絃會對原配子女有所防範。不過大家族的話,當然還是會給原配生的女兒一個好姻緣,但這也僅限於讓她給家族帶來利益,很少考慮到她個人幸福了。第二種可能,是這位蔣月蘭十分會做人,能夠討得繼母的歡心和信任,才能一力壓過其他的姐妹們拔得頭籌。不知情的人覺得嫁給李蕭然,蔣月蘭是委屈了,因為李蕭然年近四旬,家中又有子有女,妾都有好幾個,但他生的儒雅,看起來就像是三十的人,還是堂堂的丞相,位高權重,為人情温和,也沒什麼怪癖,嫁給他一進門就是丞相夫人,遠比嫁給一些小官員做原配夫人要強得多,這是一門有面子又有裏子的婚姻,所以若非蔣月蘭在家中地位不一般,這種事情也輪不到她。

李未央一邊思忖着,一邊聽到蔣月蘭吩咐身邊的媽媽:“你把紅包取出來給姑娘們吧。”李未央接了紅包,笑眯眯地退下,她看了一眼抱着自家軟噥噥的小弟的七姨娘,隨即垂下眼睛不言語了。

既然見過了女兒們,現在就該輪到各位姨娘見過新夫人了,蔣月蘭彷彿十分喜歡小孩子,纖細的手指輕輕捏了捏李鬱之的小臉,道:“這孩子真是可愛。”自己的弟弟當然可愛了,李未央心中這麼想,也不是她自吹自擂,之生着酷似七姨娘的大大的眼睛,漂亮的鼻子和小嘴,可愛就可愛在見人就笑,偏偏還沒長牙,看起來粉,十分招人喜歡,也難怪不管是李蕭然還是向來嚴肅的老夫人,每次看到之就忍不住笑。

小孩子麼,總是愛哭,還從來沒見到自家弟弟這麼愛笑的,連李未央都納悶。

之不知道自己姐姐在心中的想法,只是笑得小臉開花,蔣月蘭愛不釋手,抱了又抱,足足小半個時辰才將之還給眼巴巴看着的七姨娘。李未央冷冷瞥了一眼襁褓裏只知道傻樂的小之,心道這孩子長大了是不是給顆糖就被人家拐跑了。

輪到九姨娘的時候,蔣月蘭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抱小常靜,誰知九姨娘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意識到自己的舉止引人注目,她才尷尬地笑道:“夫人,這孩子愛哭,怕擾了您。”屋子裏的李蕭然和老夫人面都是一變,心中同時都覺得這個九姨娘也太不懂事了。

蔣月蘭卻出笑容道:“不妨事的,小孩子嘛!”也許是蔣若蘭一身紅衣,晃了小姑娘的眼睛,娃娃小常靜一下子哭了出來,眼淚鼻涕橫,九姨娘連忙去哄,李蕭然皺眉道:“帶下去吧!”九姨娘連忙抱着孩子退下了。

李未央看着她的背影,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按照道理説,九姨娘不該這樣懼怕蔣月蘭才對,為什麼剛才她的神情就像是見到鬼一樣呢?不,像是怕蔣月蘭奪走她的孩子?!這是為什麼?李未央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她猛地回頭盯着之,臉整個都變了。

之不知自家姐姐為何出奇怪的神情,只顧傻呵呵地笑,渾然不知危機已經來臨…

------題外話------有人覺得娶了子孃家親戚的設定不正常,其實,這種情況在古代很常見,比如蘇東坡的續絃是原配子王弗的堂妹,人稱“二十七娘”的王潤之,而且潤之比蘇東坡小11歲,所以設定上沒有問題的,這個就別考慮了。ps:前半段詳細描寫尹天師,是因為後面有個重要的情節關係到他,也關係到女主的危機,怕大家不耐煩,提前劇透下——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