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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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水沁愣忡片刻才扳下門把,哆嗦着腳步緩緩踩進詭暗的房間。

那位害她一路淚奔的罪魁禍首揹着門坐在椅凳上,捧書俯讀,寬大厚實的肩膀早跳的病弱,如同大海般無疆無界的膛總讓她有種上不了岸的飄

窸窣的翻頁聲阻隔在兩人之間,滿室浸yin在沉默裏,斷絕了與外界的連結。

伊末爾慵懶地問:“是醫生吧?錢特助讓你過來的?”無人應答。

顯然又是一個因他特殊背景而不敢造次的傢伙,無妨,他早已習慣尋常人投以異樣的目光或者遠距離的旁觀側目;很多事情一旦習慣之後便無關痛癢,形同麻痹。

他合上厚重的書,面無表情的逐一卸開鈕釦,褪去橫紋亞麻深v領線衫,動作稔,毫無因為外人在場而有半點彆扭,已然習慣任人觸碰身體。

那寬闊的肩臂毫無遮掩,每一寸線條在陶水沁眼中都顯得那麼陌生,因為長年來的刻意鍛鏈,他一身硬實的肌已經不再蒼白虛弱。

陶水沁凝結着霧氣的秀眸不停顫抖眨動,帶着悸動的心緩緩靠近,停在三步之遙,她捂着嘴探長另一隻纖臂,輕輕撫上遍佈整片左後肩背的刺青。

那是半背偏黑調的藍紫惡魔翅膀。

翎羽清晰,幾可亂真,淚眼蒙朧之間,她彷佛真看見一隻惡魔翅膀半縮憩息,這簡直是一種不能言説的殘忍酷刑,明明該是天使的他,卻刺了半邊的惡魔翅膀。

是為了反映他的心?

指尖滲下的冰冷雨珠順着肌理線條泫落,滑成一道狹長的濕痕。

這輕巧的觸摸震晃了猶然困在等待煉獄的心,伊末爾霍然側眸,看見了最不願在這種情況下碰面的人。

“水沁?你怎麼會…”他轉過身子,陰沉地藏起左背的刺紋,冷聲問:“是誰讓你進來的?”

“你啊。”她神情苦澀地提醒道。

伊末爾愣了半晌,濃厚的自卑與焦慮衝破了障,下意識的眯眼斥道:“陶水沁…”

“你害怕被我看見?”她繞到他身後,目光緊隨着那隻獨翼不放,不由自主的伸探指腹在大片的刺青上輕輕摩挲。

伊末爾肩一偏,冷漠的拒絕她狀似同情的撫摸,嘶吼道:“不要碰──”

“你怕什麼?”陶水沁仰首,清澈的大眼直直看穿他滿是傷痕的心。

“我不要你看見那麼醜陋的東西。”他不斷背過肩胛,像只困獸嘶啞地低吼,害怕讓敵人瞄準負傷的弱點。

“我不是你的敵人。”她堅定地宣誓。

“伊末爾,如果你不要我看我就不看,可是,你往後休想再要我站在你那邊。”

“你本不曾站在我這邊,你一直選擇信任陸其剛,永遠站在他身邊,你連跨出第一步也不肯!”

“因為你連在我面前也演戲!你從來沒有對我過真實的情緒,你不斷更換偽裝的面具、預先演練的台詞,以演技矇騙所有的人,甚至是我,你甚至還利用你死去的母親來欺騙我!”陶水沁咬牙切齒的戳破他多年的謊言,“你母親本不是葬在台灣!”伊末爾陰鷙的臉龐微愣,終於明白為什麼她會一身狼狽的出現在他房裏,原來是這樣。

陸其剛終於自亂陣腳,拆穿了他們父子多年來善良的假象。

而他長久以來的面具也為之撕裂崩毀,盤據在她心中多年的玻璃少年形象是否也就此宣告瓦解粉碎?

她會怎麼想?她打算怎麼看待他?這些不安化為苦澀的酸直衝伊末爾縮緊的喉頭。

“如果我不那樣做,你會多看我一眼嗎?不,你不會。陶水沁,你本對我不屑一顧,在你的眼中就只看得見陸其剛、陸其剛、陸其剛。你永遠只追逐着他的身影,從不曾回過頭注意過我的目光。”兩人已然失去理智,完全拋開過往的隔閡、種種壓抑、百般矜持、爾虞我詐、攻防猜忌,一心只想掏空沉積內心太久,久到發臭的血淋淋真心話。

陶水沁抿咬下,忍住險些口的啜泣,“你可以試着向我透實情,你可以試着向我求救…”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

他不會知道自己在她潛意識裏埋了多深的影響,他對她下過無數魔幻的咒語,錮她的心,讓誰都不能靠近半分。

“你會相信我嗎?”伊末爾晦暗的雙眸尖鋭地刺穿她遲來的彌補,赤luoluo的拆穿了她最後的偽善。

陶水沁沉默地落淚。

沒錯啊,在瞭解一切真相之前,陸家父子對她而言親密如家人,縱使時空倒回從前,伊末爾真的突破心防向她透箇中玄虛,她會信嗎?

不,她不會。

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而她還是殘忍地高舉利刃戳破他一直不願面對的傷口。

其實,她才是最不可饒恕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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