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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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凌濤的眼神平靜，似乎下了某種決心，反而不似剛才冷酷，“如果當初我沒離開麗人谷，你還會不會愛我？如果我沒成為道上的濤哥你還愛不愛我？，你和我心裏其實都明白。如果你對我只是情的話，我早就和你斷乾淨了。你需要‘濤哥’，即使我已經不是‘濤哥’了，你還是需要我的這個身份。你一次一次把客人介紹給我，我拒絕了嗎？辰辰那麼生我氣，我也去了，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不去，你‘姐’的子就不那麼好過了。，我還用説下去嗎？”死死地盯着他，眼淚都不了，“原來，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對！我一直沒對你説絕情的話，就是還想給你留條生路，讓你混得容易點兒。”

“我不信！我不信！你為什麼現在才説？是不是因為我老了？我不漂亮了？”的眼睛睜得異樣的大，裏面的光十分猙獰，眼神卻很空。

唐凌濤淡淡的冷笑，“如果你不過分，我一輩子也不打算説出這話。我想，你還能再幹幾年？你的錢也賺夠了。我想等你自動的離開，可你為什麼非要跑來我。”

“我你？！我要你放棄那個本不愛你的爛貨就是你？！她現在説愛你還能信嗎？她是走投無路了才回頭的！説不定她還會説孩子本就是你的！”撲通！房間裏傳來聲響，唐凌濤臉一變，迅速地跳起身衝向房間，辰辰臉慘白地跪坐在地上，雙肩抖個不停，他跑過去抱住她，她渾身沒有一絲力氣，嘴哆嗦着卻説不出一句話。

卻慢悠悠地走進來，就算她的話沒傷到濤子，卻會永遠留在戴辰辰的心裏，那就是她心裏再也拔不出的一刺！她也該知道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她再也別想用那種高高在上的蔑視眼光看她，她和她還有什麼區別？

唐凌濤抱緊懷裏的她，抬起眼，那眼神一輩子也忘不掉，那是厭惡，是憤怒！

“賀，你和我，到此為止！你走！”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宣告。

唐凌濤緊緊地摟着懷裏渾身哆嗦對他的呼喚沒半點反應的她:“辰辰！辰辰！説話，跟我説句話。”辰辰只聽見自己的心跳，他在説什麼？那聲音掠過耳畔卻聽不真切。她緩慢而艱難地抬起眼看他，他立刻熱切地上她的目光，那眼神焦慮，愧疚。他用力的捧住她的雙頰，他的掌心好熱，燙的她的皮膚都好像要焦了。

還好，她還能看着他，他了口氣，深深的看着她，安撫，鼓勵，“辰辰，忘了她説的話！忘了她説的話！”他重複，好像要催眠她的意識。

“辰辰，我愛你，一輩子愛你，你是我的寶，你的孩子是我的寶！”他臉蒼白，她的脆弱怎麼能承受那些刻薄的話？他突然好恨！怨這個沒保護好她，怨那個沒善待她，傷她最重的還是他！

她空恐懼的眼神，讓他的心很疼，比看她和柯以勳睡在一個房間更疼！

“辰辰！辰辰！”他大聲的喊她，怎麼辦，現在他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像是從沒聽見那些話一樣？！他束手無策，對她再一次不知所措。

突然，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猛地撲進他的懷裏，手臂環上他的，勒得甚至有些疼。他有些錯愕，突然心一鬆，好了，她哭出來了，她還能選擇他的懷抱，沒推開他，沒逃開他，還能這麼緊這麼緊地摟住他，他抿住嘴，鼻子有些酸，這種覺很陌生，不過，摟着懷裏大哭的她，他很滿足，好像獲得全世界那麼滿足。

辰辰覺得很後怕也很恐懼，如果當初她真的和以頡以勳亂來了，現在她要怎麼辦？她要怎麼面對唐凌濤？要怎麼回報他對她的深情？在聽了那一番惡毒又無法反駁的話以後，就算她再愛唐凌濤，她怎麼能和他再在一起？！

唐凌濤對説的每一句話她都聽清楚了，他説這輩子他只要她，不管她變成什麼樣他都只要她！這句話讓她的心疼到極點！這句表白，勝過他説一萬句我愛你！這句話代表的含義她懂的，説的沒錯，他是以為她和柯家兄弟胡來以後還愛她，是她肚子裏懷着別人的孩子還要她！他是那麼的愛她，可她呢，她對他做了些什麼啊？

就像説的，她對他一直不好！

“唐凌濤…唐凌濤…”她後怕的抖成一團，現在什麼都來得及，她什麼都沒錯過！他是她的，孩子也還在！如果當初一個錯誤的決定，她現在要怎麼辦？

“不哭，不哭。”他輕柔地摸着她的長髮，“辰辰，有我在你身邊，你再別哭了。”

“唐凌濤…”她什麼都説不出來，只能緊緊地摟住他，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哭的很累，車到戴家時，她已經在車座上睡着了，臉蒼白的小臉佈滿或幹或濕的淚痕。唐凌濤默默地看着，心裏是苦是甜，已經分辨不出了，他不能再讓這個女人為他而哭了。

辰辰不舒服地哼了哼，恍惚間她被從車座上抱下來，她有點累，有點撒嬌，頭往那温暖地膛裏鑽了鑽，她閉上眼繼續朦朧的睡着，有他在身邊，她什麼都不想理會。

走進廳裏的時候戴明力還嚇了一跳，以為辰辰暈了，唐凌濤趕緊小聲地解釋:睡着了。戴明力鬆了口氣，瞪了縮在唐凌濤懷裏的女兒一眼，又伸手點了點唐凌濤，小聲責備:你就慣她吧！

谷姨和唐凌濤都苦笑了一下。

電話鈴聲就在這時候響起來，嚇了辰辰一跳，渾身一震，猛地睜開眼，這下也不能再繼續裝睡了，唐凌濤把她放在沙發上，坐在她身邊。

“你説什麼？！”戴明力一聲尖鋭地喝問讓大家全都驚訝地看向他，他的臉越來越白，眉頭擰得越來越緊。

“你再説一遍！

…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

”他突然怒不可遏地摔下電話，騰地站起來指着辰辰。

辰辰嚇壞了，呆呆地看着爸爸。

“你説！你説！”戴明力走過來，手指戳上她的鼻尖，“孩子到底是誰的！説！”辰辰驚恐地張大嘴，呼都停滯了。谷姨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戴明力那麼動還是驚恐萬狀地撲過來攙住他，撫他的口，“明力！明力！別動！”唐凌濤也站起身，扶住他，“老爺子，孩子是我的！”

“滾開！”戴明力推開唐凌濤，唐凌濤也不好與他硬掙，只能回身坐下抱住包沒血的辰辰。

“孩子到底是誰的？柯家老大還是老二？！”戴明力眼睛都充了血。

“爸爸！”辰辰剛止住的淚水又淌出來了，竟然被自己的爸爸這麼問，這分羞愧和痛苦真是難堪！

見她不回答，戴明力更加確信電話所説的事，一個耳光劈下來，“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女兒！”辰辰被打的兩眼發黑，耳朵響成一片，周圍很吵，連原本緊緊抱着她的唐凌濤都鬆開了手，她的身體失去支撐，頹然癱倒在沙發上。慢慢地…她的視覺在恢復，看見所有人都衝過去圍住已經倒在地上的爸爸，谷姨還哭着往爸爸嘴裏藥，唐凌濤背起爸爸往外跑去。

她呆呆地瞪着眼，半個音節都發不出來，連哭都不出眼淚。田媽和另一個人架起她，也上了車。她恍恍惚惚的，時而清醒，時而糊，直到她也被放上醫院的推牀，被推到光線很亮的地方。她力地閉上眼，渾身軟軟的，胳膊突然被勒緊，還很疼，好像是被了血。

她覺得有人又緊緊握住她的手，很熱，手心好多汗，有點粘膩，她卻十分依賴那隻温暖的手，是唐凌濤，她知道。

“爸爸…爸爸…”她混亂的囈語，突然發現想看清周圍很困難，頭很疼，渾身都疼起來。她害怕，她焦急，如果爸爸出了什麼事，她怎麼辦？

“沒事！爸爸沒事！”她聽見唐凌濤在她耳邊堅定地説，“辰辰，堅持住！”她想點頭，卻昏沉地不能做半點回應。另一隻手被握住，還被擦了涼涼的酒。

“不行，她肚子裏有孩子，不能亂用藥。”唐凌濤低吼。

“她發燒了，這藥沒事的。”護士小姐耐心的解釋。

“不行！用水擦身，不打針！”唐凌濤很固執的説。旁邊的醫生也走過來，唐凌濤又和他説了什麼，她就被推進病房。

有人用温水給她一遍遍的擦着身，很舒服，她掙扎着想睜眼，卻只能半睜一條眼縫，唐凌濤只穿着白襯衫，上面幾個釦子全解開了，汗水從他脖子上一直蔓延到膛，在燈光下幽幽發亮，她努力去看他的眼睛，他卻專注地洗着巾，為她擦身。她突然覺得很踏實，他在她額頭放了一塊濕巾，她輕輕哼了哼，他聽見了，俯下身親了親她的面頰，“就會好的，辰辰，就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