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歸途第二十一章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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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楊善開始旁徵博引,擺事實講道理的開始論證“大明有沒有在互市易中欺壓瓦剌”這個論題的時候,也先終於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他接見楊善的時候,已近午時,本就快到了用膳的時間,可楊善説得興起,從馬匹易價格到布等級,從賞賜數量到易人員良莠不齊,滔滔不絕,口沫橫飛,聽得也先目瞪口呆,除了連連點頭,壓沒了別的反應。

就連鐵木爾,偶爾提出一句反對意見,楊善那邊都有十句百句等着回應過去,動不動還引得聖人言,旁敲側擊地一再提起如今明軍的裝備如何良強大,瓦剌這邊的危機等等,聽得兩人背心冷汗直冒,面面相覷,從此再不敢小看老者。

等得兩人心服口服,再無反對之言,楊善方才長出了口氣,同情地看着他們説道:“太師起先被下人矇蔽,導致此番興兵無功,反倒傷了元氣,若是再興兵戈,只怕損失更大,倒不如就此罷手,送還太上皇,兩國恢復邦後互市易如故,歲歲來朝,照樣有賞賜。如此皆大歡喜,對兩國上下都是好事,太師以為如何呢?”也先原本就已經對朱祈鎮全然沒了興致,巴不得早將這個吃白飯的無用人質送走,所以才三番四次派人去和談,如今見他總算説到了正題,這個提議正中下懷,自然是忙不迭地點頭,早點送走了太上皇,也就可以早點擺這個喋喋不休的傢伙。

楊善趁機送上了國書,開始商議回太上皇的具體事宜。

也先只是草草掃了兩眼,便遞給了鐵木爾。

鐵木爾仔細看了一遍,便皺起了眉頭,提出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既然你們説要回太上皇,為什麼在這國書之中,隻字不提?到底貴國的皇帝,有沒有誠意要回太上皇呢?”也先一怔,接過國書看了一眼,便狐疑地望向楊善,看他如何解釋。

好在楊善早有準備。他既然敢帶着這麼封空無物的國書兩手空空的來,就不怕抓住這個漏

“此乃我朝天子,為了顧全太師的名聲,特意而為。若是在國書中説明要太師送還太上皇,太師照做。乃是奉命而為。如今書中不提,太師主動送還,那就是大仁大義之舉,為兩國邦友好,如此苦心。太師難道不明白嗎?”

“明白明白!”也先聽得顏面大開,原本委屈憋氣不得不為地事情,如今被他一説。倒成了仁義之舉,如何能不開懷。

“楊大人説得有理,其實本太師早就想送還太上皇,兩國好,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只不過,這次你們回太上皇,帶了多少銀錢來?”楊善望着他,一臉的真摯。長嘆道:“老臣原本要帶銀錢來,只是我朝天子説,太師素來仁義,又怎麼以銀錢要挾。今得見,太師果然大仁大義。早就打算送還太上皇,我就算帶了銀錢。也枉做小人,幸好我沒帶,方能見識到太師的仁義啊!”也先一下子被噎得不輕,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轉頭與鐵木爾對視了一眼,面面相覷,知道遇上了無賴。

人都説秀才遇見兵,有理講不清,誰知道今兵遇上秀才,更是有理變無理。

明明是他兩手空空毫無禮數,反倒説成了要成全人家的仁義名聲。

也先心痛得無以加復,什麼叫賠了夫人又折兵,最後竟然連點銀子都撈不回來,能得到的,就是個虛名地大帽子。

楊善見他還有些遲疑,又接着説道:“太師不貪財物,乃是真正的男子漢,仁義如此,必當青史留名,千古稱頌!”又是一頂高帽子砸了下來,也先閉上了眼睛,似乎看到原本計劃中能夠收到的銀子如今都長了翅膀飛走了,唯一留下的,就是那兩個金光燦燦的仁義二字。

事已至此,若是他不肯,那就得繼續養着毫無用處地朱祈鎮,還從明朝廷那邊得不到半點好處,內有部落紛爭,外有明軍窺伺,哪裏還有力去供養這個太上皇。

他長嘆一聲,無奈地説道:“既然如此,就請楊大人先去探望太上皇,少住幾,等本太師安排完畢,就送你們二人一同回去!”

“多謝太師!

”楊善大喜過望,面上卻是不動聲地行了一禮,説道:“太師果然是一言九鼎,痛快之人,我這就去告知上皇,回頭再行拜謝太師!”鐵木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帳外,輕輕嘆息了一聲,衝着也先問道:“大哥難道當真相信這個老頭的話?”也先苦笑了一下,嘆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難道我們還真的替朱家供養他一輩子嗎?只是沙耶娜那裏,你去與她説一聲,既然那人本對她無情,也不必留戀,就讓他回去吧!”鐵木爾苦笑了一下,他們兄妹,居然都會陷入同一個死局,只是沙耶娜好歹曾經正大光明地公開過自己的傾慕之情,而他,卻只能將那種覺永遠埋在心底。

未曾開始,便已結束。

所幸地,是他不曾説過,也就不曾受那種被拒絕的痛楚,而他們之間,那種讓他永遠無法企及的情,美好如水晶琉璃,讓他本就不忍心去介入和破壞,只能靜靜地在一旁守候。

如今他唯一擔心地,就是這使者的真假來意,因為他知道,那個朱祁鈺,是本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哥哥回去。

就算朱祈鎮真的回去了,看到那人如今的模樣,那再也沒了光彩的雙眼,還能不能混若無事地繼續做這個太上皇呢?

他在這裏,卻幫不上任何忙。

唯一能做的,就是要變強,只有他也強大起來,才能夠在他們需要的時候,提供最多地支持。

否則,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被欺辱得忍氣聲,卻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生怕一見之下,那怒火燒得自己失去了理智,給她帶來更多的麻煩。

尤其是今,見識了這個老頭子胡攪蠻纏的理論,讓他更加清楚,唯有實力,才是一切道理的基礎,若不是今明軍強大,瓦剌勢力弱而分散,無力再戰,哪裏容得他如此狡辯?

兩人商定了送還朱祈鎮的具體事宜,鐵木爾再無異議,唯一提出地要求,就是由他親自護送,一直送到居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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