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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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衞恆身前的,正是已經闊別經年的慧真,他的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身袈裟罩身,合着身後的那尊威武大佛。肅穆和出塵,輕靈與凝重,在那一瞬間的功夫,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衞恆吃驚的看着慧真,臉上顯出動的神情。
慧真緩緩走動兩步,來到了衞恆的身前。他伸出手,習慣的想要觸動衞恆的肩膀,但是手伸出一半,卻又停在了空中。他這才想起來,眼前的青年,已經不是那個剛才雲霧山中走出的青年,他現在已經是一國的君主!
手在空中微微的一頓,迅速在前立掌“慧真見過皇上!”
“慧真師父,你不要做這些無聊的事情,朕會不高興的!”衞恆卻沒有想許多,他一把抓住了慧真的手,驚喜的大聲問道:“師父,你什麼時候來了,怎麼在這裏?母后她可好?”慧真笑了,眼前的青年雖然已經成為了一國君主,但是那內心之中,卻依舊保持着一分的熱誠,他笑着點了點頭“昭德太后身子十分的硬朗,風城一切如舊,沒有什麼事情。只是太后想念皇上,每在禪房中打坐修行,為皇上祈福!”衞恆的眼睛濕潤了,他顫聲道:“都是朕的不好,若是朕有些本事,也就不會勞頓母后整
心!登基幾盡三年,朕卻依舊無所成,想起來朕就有些惶恐!”和善的笑了笑,慧真的眼中閃爍着慈祥的光芒,他沉聲説道:“皇上不要如此説,你在京師所作的一切,太后都知曉的清楚。她十分滿意皇上今
的做為,特別是得知皇上出使閃族,她老人家更加的開心,説皇上此去,定能平閃族的戰亂,中原平靜的
子已經不遠了!”
“母后也知道朕出使閃族?”衞恆一愣,但隨即就明白了過來。京師之中有譚真,飄雪,皇城之外還有方子夜。她們一定會將京師的消息向趙倩兒報告。而自己出使閃族如此重大的事情,她們是不會不去報告的!想到這裏,衞恆念頭一轉,疑惑的看着慧真,沉聲説道:“慧真師父,你怎麼來到中原了?而且又出現在這卧佛寺中?你怎麼知道朕今會來這裏?”心中暗自嘆息一聲,慧真看着眼前這個一臉疑惑之
的青年,不由得長嘆世事卻能改變他人。當年和自己推心置腹的衞恆,已經開始懷疑身邊的每一個人了…
但是心中的喜悦更大於那一份失落之情,慧真笑了笑“呵呵,老衲是新年前夜接到了慧善師兄的去信。他因為要主持我卧佛寺中一個宏大的佛法大典,沒有時間主持寺內的事物。所以,就讓老衲回到卧佛寺,代他主持寺內的事務。老衲月前就回到了京師,飄雪説皇上可能就會在這段子前來。於是老衲就在佛前佔蓍一卦,卻發現皇上的也許就是在這些
子會前來卧佛寺,所以讓小沙彌每天都在山門外等待!”衞恆點了點頭,沒有開口。在一剎那間,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湧上了他的心頭…
“皇上似乎心裏面很亂,不知是什麼事情?也許老衲可以幫助一二!”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慧真笑着説道。
衞恆抬起頭,隔着慧真的身體,向他身後的大佛看去,心中更加的有些慌亂。他強自笑了笑,低聲説道:“師父,朕沒有什麼!”看着衞恆那微微有些蒼白的臉,慧真明白了。他扭頭看了看身後的大佛,沉聲説道:“皇上,你氣
不好,也許是在這大殿之中過於壓抑,你我不妨走出去,看一看三柳山的風物,如何?”衞恆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走出了大殿,慧真站在大殿之前,目光遠眺。衞恆則站在慧真的身邊,沉默不語…
“皇上,你可知道這通往靈骨殿的石階有多少?”慧真低聲的説道。
衞恆一愣,看着慧真,緩緩的搖了搖頭。
“九百九十九級台階!”慧真沉聲肅容説道。衞恆的眼睛一亮,笑着説道:“佛家歸真之數?”慧真點了點頭“沒有錯,正是此意!從卧佛寺建立起來,共有九十九位高僧在此修持,每一層的台階上,都有他們的足跡。皇上,你剛才是一步一步的走上來的,對嗎?”
“沒錯,朕是走上來的!”
“當你走完這台階,放眼鳥瞰天地,又是怎樣的覺?”衞恆想了想,低聲説道:“壯觀!”慧真笑了,他沒有接着説下去,而是緩步的向靈骨殿後面走去。衞恆此時,就如同一個虔誠的佛徒,靜靜的
真慧真的身後,亦步亦趨,絲毫沒有半點的懈怠…
來到靈骨殿後,是一片空曠的平地。慧真來到山崖邊,立身在強猛的山風之中,靜靜不語。突然間,他開口問道:“江南王楊陀,在數前突然起兵,糾集大軍三十萬,陳兵蘭婆江邊,不知皇上知道此事否?”衞恆心中一動,立刻明白了莫言已經成功了!只是他卻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低聲説道:“朕並不清楚。”
“呵呵,皇上,楊陀是個老狐狸,他手握江南數十萬大軍,和樂清河井水不犯河水,實力相當。這兩年雖然和樂清河鬥得厲害,但是卻從未有過如此大的舉動。皇上,這不尋常呀,不知道樂清河做了什麼事情,令楊陀如此惱怒!”慧真沒有回頭,依舊眺望遠方,低聲的説道。
衞恆的心裏砰砰的直跳,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一直都在擔心此事,也避免提起此事,可是如今聽到慧真如此一説,就知道此事絕瞞不過慧真的眼睛。躊躇了一下,衞恆低聲説道:“也許是樂清河殺了楊陀的家人,刨了楊陀的祖墳…”慧真的身體頓時一顫,雖然沒有回頭,但是從他顫動的雙肩看去,衞恆知道這個消息對慧真的衝擊也十分的強烈。當下更是恭敬的站在慧真的身後,衞恆靜靜的等待着慧真的回答。
過了很久,慧真緩緩的轉過頭,眼中依舊帶着一種驚駭的神,看着衞恆。好半天,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聲音有些艱澀的沉聲説道:“若是如此,樂清河也未免手段過於的狠毒了!不過既是對手,本就是不擇手段,此事倒也平常,只要多頌佛經,多做善事,也可彌補這罪過…”衞恆點了點頭,沒有回答。
“不過,以樂清河的智慧,當會有所察覺此事做的不妙,皇上以為該如何?”慧真依舊錶情平靜的沉聲問道。
“朕以為如今之計,最好不要讓他有時間思考此事!”衞恆低聲的説道。
“嗯,一個人獨處高處的時候,倒也容易忘形,皇上要好好的考慮呀!”慧真的臉上突然間出了衞恆
悉的慈祥笑容,令衞恆的心中不由得一暖。
恭敬的來到慧真的身前,衞恆恭敬的深深一禮,輕聲説道:“多謝師父對朕的開導!”
“哦,老衲對皇上開導了嗎?”慧真的眼波一轉,呵呵的笑道:“如果老衲的話能有什麼作用,那倒是真的開心不少!”
“師父…”
“皇上,江南兵戰在即,其勢如滿弦之箭,勢在必發。皇上若是有心,不妨早下決心,否則一旦楊陀渡過了蘭婆江,那麼必然不會輕易的罷手!”慧真突然間伸出手來,輕輕的撫摸衞恆那烏黑的長髮,低聲説道。
一聽慧真轉開話題,衞恆的心頭不由得一鬆。他沉半晌,開口道:“師父,朕也知道時局不妙。那楊陀也是久戰的兵家,用兵不凡。江南兩湖兵馬強悍,卻是不好對付。只是朕如今東風不備,這一把火燒不好就會燒了自己,所以…”
“呵呵,世事又如何是完美的?那有什麼事情都能面面俱到?恆兒,不要忘記了,你遠在安西,尚有大敵揮眈眈,若是不及早平定中原局勢,那麼勢必會引發大亂!”慧真温和的笑道。
衞恆點了點頭,但神間依舊顯得有些遊弋不定。他輕咬下
,好半天才開口道:“可是師父,兵行險着,若是不能一擊而中,那麼必將讓對方反噬。朕是害怕…”
“皇上,當年你在雲霧山中的玄天大陣時,是否害怕?”慧真突然間打斷了衞恆的話語,笑着問道。
衞恆點了點頭“害怕!”
“那麼你又如何做的?皇上,你在那玄天大陣中六年光陰,又是如何面對你的恐懼呢?”慧真繼續沉聲問道。
“這…朕那時以為,無論害怕與否,都勢必要面對,與其整的擔驚受怕,不如和天一斗!”衞恆沉聲説道。
慧真笑了“那麼如今你不就是在玄天大陣之中,既然要面對,那不妨冒死一博!”衞恆的身體一震,他低頭沉思不語。過了很久,他緩緩的抬起頭,臉上出堅毅的神
,堅定的説道:“師父,朕明白了!”
“呵呵,既然明白了,恆兒就陪老衲一起喝一杯這三柳山的特產香茗,算起來你我也有好久沒有一起品茶論道了!”慧真笑呵呵的一拍衞恆的肩膀,突然改變了對衞恆的稱呼。只是衞恆此刻絲毫沒有察覺到慧真對自己稱呼的變化,而是沉浸在即將到來的決鬥中的興奮。他點了點頭,笑呵呵的説道:“好呀,師父,朕也有好久沒有喝到師父您親手炮製的香茗,想念的緊呢!”慧真笑着拉着衞恆,大步走到殿前,看着那直通後進大院的石階,他沉聲説道:“恆兒,今你我攜手,一同經歷這近百高僧加持的洗心道,如何?”衞恆點了點頭,臉上瞬間
出了肅穆的神
。兩人攜手,緩步走下台階,他們走得很慢,每一步邁出,彷彿都十分的慎重!
…
在慧真的禪房中品茗論道,當一道香茗結束之時,天已經很晚。慧真留衞恆在寺院中停住一夜,衞恆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兩人在禪房中談茶論道,從佛經講到治國,當深夜的初更時分,衞恆離開了慧真的禪房,在隔壁住下…
這一晚,衞恆夢到了許多奇怪的事情。他夢到了一個人站在一個高塔之巔,身邊卻沒有一個人,孤零零的,任由着狂風掠動他的身體。向塔下望去,卻是變得的屍骸,而譚真她們的身體也赫然其中!
“啊!”的一聲大喊,衞恆靈的坐了起來,滿頭碎汗密佈,心裏也在砰砰的直跳。閉上了眼睛,衞恆緩和了一下依舊
動的情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窗外,一抹初和煦的晨光照進禪房,給幽靜的禪房增添了許多的生趣。衞恆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心中奇怪怎麼會做如此奇怪的夢境。
走下牀鋪,衞恆將身上的衣衫整理。走到銅鏡之前,看着鏡中那個略顯憔悴的青年,衞恆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妙的覺…
閃身衝出了禪房,卻看到禪院之中盡是一片素白之。在通往靈骨殿的洗心道上,鋪滿了潔白的靈花!
心中的悸動更加的強烈,他幾步衝到了洗心道前,一把拉住了一個匆匆過往的小沙彌,急急問道:“小師父,出了什麼事情,是哪位高僧圓寂?”這小沙彌正是昨帶領衞恆前往靈骨殿的沙彌。看到衞恆,他眼眶通紅,哽咽着説道:“施主,主持大師,今
凌晨坐化靈骨殿!”如同一個晴天霹靂一般的在衞恆的頭頂炸響,衞恆驚呆了!
昨夜還和自己好端端一起談佛論道的慧真,竟然,竟然…
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巴顫動了兩下,顫聲説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昨夜我還和主持大師一起聊天,怎麼,怎麼會…”淚水順着臉頰淌,小沙彌哽咽的説道:“凌晨四更,主持大師突然將我們都召集在靈骨殿中,告訴我們他坐化在即,命我們將慧善大師招來。五更時分,大師就圓寂了!”噔噔噔連退數步,衞恆依舊是一臉的
茫之
。突然間他一聲淒厲長嘯,嘯聲中帶着一種莫明的悲哀和傷
,直若衝宵。身形如
光電
一般,衞恆飛撲至山頂,衝進了靈骨殿中。
只見慧真的法體寶相莊嚴的坐在正中,臉上依舊帶着那種温和的笑意,彷彿快樂無比…
衞恆撲通一聲跪在慧真的法體之前,淒厲的一聲悲嚎“師父…”話未出口,淚水已經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