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聽見門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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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讓你出錢,這就是他的事,你出什麼錢?”岳母正道。

“都是一家人,能幫就幫點唄。而且,老實説,就是給錢能辦到什麼程度,我也不知道。”我最初確實是想拿點錢看能不能疏通一下,現在看來估計不會少於十萬,這事看來真得辦一下。

“曉彬…”岳母看着我,喏了半天説:“你真是好孩子。”我笑了笑,也許我比大姐夫好的地方就是表面工作做得好。她説:“你人很好,有禮貌,又有能力,而且敢擔當,像個男人樣。我…和你爸也很喜歡你。”我被誇得不好意思了。

起身給她擰了條巾説:“擦擦吧,媽,你這哭的…都不漂亮了。”話一出口,我就覺得絕對是酒勁兒衝的,怎麼能説出這種挑逗的話,就像是對諸英説的,那麼自然。我不咂舌。岳母也是一愣,看看我:“你這孩子,我還漂亮了,老太婆一個了。”一邊拿過巾仔仔細細地擦臉。我突然想,試探一下她會怎麼樣?

“媽,你真的很漂亮,我指的還不僅是你這個年紀,而是説你就是個很漂亮的女人。”一臉的真誠。她放下巾,吃驚地看我,似乎很懷疑我的審美觀。

“這麼大年紀,還什麼漂亮不漂亮的,你這孩子,那都是形容晗悦她們這樣的。”

“呵呵,媽,二十有二十美,四十有四十的美。是不一樣的。”

“我都五十了。”她很較真兒。

“是啊,五十的年紀也有自己的美啊!這個年紀的女人的氣質是二十歲的女孩子學都學不來的,我覺得媽你的氣質就特別好。”以我在商場混的這麼久,説恭維人的話肯定是不會臉紅的,而且還顯得特真實。岳母聽的應該很受用,我看她是極力掩飾自己的笑的。

“你這孩子,嘴還真甜。”我覺得她並不討厭和我進行這樣的談話,但是今天可不能再往下説了,再説就會讓她起懷疑了,我換了話題:“媽,你明天和大姐好好談談,我就不在家了。”

“那你晚上回來吃飯吧。”岳母很有反客為主的味道。我沉一下説:“我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回來,反正我回不回來都給你個電話吧。”

“你啊,和晗悦都一樣,天天就是工作,也不着個家,你們也不讓我省心啊!”岳母可能早就想説這個話。

我沒法反駁,於是裝着很虔誠地聽着,岳母大有得理不讓人的意思:“你們結婚這幾年,你們在家吃過幾天飯?你們也不要孩子,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我想這不能全是我的責任。

“晗悦,這不是去西安了嗎。”我辯駁。

“西安,西安,去西安一去去幾年,回來都多大了?能不能回來還不一定。年紀輕輕兩口子就不在一起,還能有什麼溝通情!你們一年在一起幾天啊!啊?!”她説的真對,説明岳母可能早想清楚要説什麼了,我確實也説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一個勁點頭。

她看着我的慫樣,説:“今天我是喝點酒,借這個酒勁,我再説些不該説的。你們倆都太強,誰都以自己的工作為中心,誰也不順着誰,結果就是這樣。婚姻呢,你們是能將就,就將就着,不能將就呢,就離了,我心裏看得可清楚了。”我很吃驚地看着她,沒想到岳母有如此強的察力,而且這麼多年她居然第一次説出來,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我心裏清楚,但不能説,不過,這次晗悦回來看她爸。我有點覺,曉彬,你要當我是你媽,你就誠實説,晗悦在那邊是不是有什麼事?”眼光凌厲。

我沒有真憑實據,掙扎着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她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那你外面有沒有人?”上帝啊,這是正題。我必須回答,而且不能遲疑。怎麼回答都可能是陷阱。我一字一句地説:“媽,我知道你和爸對我都很好。

事實上我也確實把你們當我自己父母看的,這你們也知道,和晗悦結婚以來。確實因為格和工作的原因,現在也少了,待在一起的時間也少了。

她有沒有自己的生活我不知道,我呢,現在還沒有…但是我不能保證以後沒有。”説完很坦誠地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半晌説:“你們不會離婚吧?”眼裏滿是哀怨。我環抱着胳膊,低着頭説:“現在不會的。”話裏還是有話的。她長嘆一口氣:“你們要是再離了,我和你爸怎麼過啊…”飯吃到這兒,也沒啥吃下去的氣氛了,我極力地爭取了刷碗的機會,説:“媽,你這一天辛苦,早點休息吧。”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點點頭。刷碗的時候,我就在想,她今天是不是因為大姐的事情有而發呀,要不結婚這麼多年也沒見和我説過這樣的事。也許是不是因為更年期,想想還是不明白。

出來的時候發現岳母已經不在客廳了,我就想幹脆洗澡進自己屋裏。洗完澡躺在自己牀上,想現在也早,睡不着的,於是順手從枕邊撈起平時看的《傑克·韋爾奇自傳》,但就在這時,我愕然發現。

隨着那本書一起抓在我手裏的,還有一條女士女褲。我的親媽呀!我的腦子一下子就大了,我的一生中經歷過許多讓我驚訝的時刻。

但沒有哪次能比得上現在這次的衝擊,我覺得我的腦子就像被雷劈了一樣,一時間全部斷片了,我坐起身,掙扎着想,這是誰的?其實不用費力,這就是錢嘉琪的。

因為,就是週五晚上,她在這過的夜,我的天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把內褲丟下來!我也看不清那內褲到底是什麼材質、什麼面料、什麼造型了,我的腦海中馬上浮現的是:岳母今晚吃飯跟我的談話絕不是信口説來的,原來是她抓到了真憑實據的。

這可怎麼辦?我坐在咖啡桌邊,胡亂地點了一煙,我要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有超強的心理素質,我有很好的分析能力,最關鍵的是,幹調研這行必須要在很短的時間有超強的分析能力,也許是我的專業幫我了,一煙沒完,我就已經捋得差不多了,第一個問題是,她到底看沒看到這個內褲?

我覺得現在沒有自欺欺人的理由了,我只能相信她看到了,是的,她説了下午來了就替我打掃衞生,怪不得進卧室覺得整潔了呢。

她沒理由看不見,雖説不顯眼,但一定能看見。要不,晚上吃飯她怎麼會突然問起我和晗悦的關係呢?還問我離不離婚呢?第二個問題是,晚上那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晚上自從自己見到她,她並沒有表現出很異常的樣子。

只是後來在談到大姐和大姐夫的事情後,才過度到自己和晗悦的問題。如果她早發現了這條內褲,她為什麼不在我一進門的時候,就質問我。為什麼還要給我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回來,為什麼還要包餃子給我吃?

難道她沒發現?我迅速否定了這個想法。她一定發現了,但是她一定是經歷了複雜的思想鬥爭,換句話説,她真的有自己沒發現的特質,她有極強的剋制力。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樣,想想正常的丈母孃,如果發現自己女婿牀上有別的女人的內褲,她會怎麼樣?

絕大多數都會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吧。那麼施友蘭這個岳母為什麼這麼冷靜呢?她想怎麼樣?我想這是問題的關鍵。

但是我找不到什麼理由解釋她的這種行為,只有在飯快吃完時她説的那句話“你們要是再離了,我和你爸怎麼過啊…”她害怕我們婚變。很難有別的解釋了。

也許只有這一個才是合理的,可是她的發現無疑證明了我和她閨女的婚姻出現了不可逃避的、極大的裂痕,她居然還想要維繫這樣的婚姻?這對她女兒好嗎?也許她的話要重新分析…“你們要是再離了,我和你爸怎麼過啊…”她沒有説,要是你們離了,晗悦怎麼過,而是説“我和你爸怎麼過?”我只能理解她希望的家庭穩定首先考慮的是他們老倆口,尤其是老爺子。是啊,他大病未愈,大姐夫的事就瞞着他,我和晗悦要是再出了事,老頭可能就完了。

也即是説,她希望我們能維持這種名義上的婚姻關係。第三個問題,是我怎麼辦?如果前兩個假設是成立的。那麼我該怎麼辦?我現在有幾個選擇呢?

第一,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還像以前那樣。這顯然是不行的,那樣無異於是隻把頭埋在沙堆裏的鴕鳥,掩耳盜鈴!

她可能就是通過這件事在考察我吧。第二,我乾脆衝進她屋裏,跟她説,我是和誰誰有關係,我不準備在和你女兒過了,你看着辦吧?她會怎麼樣呢?她一定很憤怒,一定會氣死我,一定會拖着行李從我家走掉。

這樣,好像也很不理智,完全使這件事喪失了迴旋的餘地。第三,我去跟她承認我確實剛才欺騙了她,我的確有個情人,我和晗悦關係確實到了很難再維持下去的地步,我們正走在離婚的邊緣。

再有一種可能就是我告訴她,那是一次無心之失,只是一次偶然。這也太牽強了,只有一次就被發現了,説給誰誰都不信。好吧,實際上我沒有選擇,我只有跟她去説明所謂的“真相”而且就是現在,不能再遲了。

***我冷靜下來後,又煙,仔細捋了捋思路,然後以一種大無畏的神,站起身,敲響了副卧室的房門。

“媽…你休息了嗎?”

“曉彬?”裏面的聲音還蠻穩定。

“沒呢?進來吧。”似乎是早有所料似的。我進去,牀邊的枱燈開着。

屋裏很柔和的光,岳母正坐在牀沿上,面向着窗外,聽見門響,回過身來説:“曉彬,有事啊?你也忙了一天了,還不早點去睡?”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但是眼神卻帶着明顯的疑問。我的覺是我現在好像一下子沒有了平等地位,就像是一個等待審判的囚徒,而且人家還不想審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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