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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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急診室的工作不算太忙，處理完幾個小手術，他們有了閒聊的時間。

就在這個時候，急診室卻意外來了兩位客人…

“媽、樊媽媽，你們怎麼到醫院來了？”看見自己的母親和落星的母親，海滄馬上了上去，將她們領到急診室醫生的專用辦公室。這還不忘回頭叫落星“落星，你媽和我媽來了。”帶着胖嘟嘟的身體，落星跑了過去。

“媽、海媽媽，我好想你們。”幾年前，她跟隨着海滄的腳步來到“東方”讀護士專業，後來又留在了東方學院的附屬醫院做護士。除了節假外，是不能回去見父母和海爸爸、海媽媽的，所以偶爾他們會過來看她和滄，她總要開心好幾天。

海媽媽看到這個情景又忍不住抱怨起來:“還是女孩子比較貼心，你看我們家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連問一聲好都不會。”

“他是男人嘛！”樊媽媽就是為海滄説話。

罷做完手術回來辦公室休息的駱上天見到這一幕，急忙想退出去。還是落星眼尖瞧見了，她叫住了他:“駱醫生你要休息吧？我們在這裏是不是打攪到你了？”駱上天連忙擺了擺手“不是！不是！我怕打攪了你們聊家常。”海媽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關係的，你進來休息吧！我們一會兒就走了。”樊媽媽將兩個人的來意道明:“我們也就是過來做個常規體檢，順便看看這兩個孩子。請問您是…”他簡單地介紹起自己:“我是駱上天。”

“他是我們急診室的主任，很厲害的！”落星亮出了他的底牌。

海滄説出了他們之間最重要的關係:“落星就跟着他。”樊媽媽一聽這條重要的消息，馬上拉着駱上天説起了話:“原來是駱主任啊！謝謝你照顧我們家落星！她年紀小、不懂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主任您多擔待點。”

“哪裏！她很聰明，工作也很認真，應該是我謝謝您培養出這麼好的女兒給我當助手，省了我不少事呢！”駱上天的優點…嘴巴甜！

“不管怎麼説，我們家落星以後還要麻煩您多多照顧。”樊媽媽知道女兒在外面做事因為她的身材免不了要受到別人的嘲笑，做母親的當然希望有更多的人來照顧自己的女兒。

那一瞬間駱上天的眼神有些茫，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神情帶着幾許失落。凝神地看了落星一眼，他鄭重地向樊媽媽點了點頭“我答應您，我會好好照顧落星的。”他的神情太過嚴肅，像是在付一生的諾言。將這樣子的他與平時那個嘻嘻哈哈、沒個正經的駱上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對比太過強烈，竟讓海滄覺得有些刺眼。

對於駱上天的反常，落星也有些驚訝，拉了拉他的衣袖，她湊了上去“駱醫生，你怎麼了？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嚴肅？”

“我平時也很嚴肅啊！只是你沒發現罷了。”他故意裝出黑臉包公的模樣，逗得落星咯咯直笑。海滄靜默地站在一邊，不用裝，他的臉已經很黑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他的小妹妹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為他而笑的小妹妹。

覺出兒子的冷淡，海媽媽硬是將他拉到了身邊“滄啊！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考慮考慮你自己的情問題。要是看到你喜歡的女孩可要好好把握啊！”海滄極不耐煩地撇開母親的挾制“媽，我現在還不想談這些。”海媽媽不樂意了。

“每次跟你説到這個問題，你總是推三阻四的。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她將和藹的目光轉到落星身上，連聲音也變得軟綿綿的“落星啊！你幫滄注意一些，要是有好女孩就幫他撮合撮合。”落星從小就是乖寶寶，對長輩的要求從來不懂得拒絕。對這個問題她也同樣點頭答應了下來“好！我會注意的。”

“不要你多事！”海滄語氣惡劣地衝了回去。一瞬間，氣氛變得緊張又壓抑。

落星怔怔地看着他，整個人像是失了神。她不覺得委屈，她只是有些驚訝。從小到大，他從沒有這麼嚴厲地罵過她，一次也沒有。今天這是怎麼了？

駱上天似乎覺出了什麼，卻又不很分明。作為一個外人，在這種場合下他也不便多嘴，只是雙手環靜靜地看着海滄，想從那點覺裏讀出他想要的信息。

海媽媽一邊心疼地瞅着落星，一邊罵起了兒子:“你怎麼能這樣跟落星説話呢？”海滄垂着頭一聲不吭，剛剛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看着海滄失落的神情，樊媽媽立即過來打圓場:“算了算了！或許滄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就別罵他了。”

“是啊！海媽媽，滄一定不是故意的。”落星也拉住了海媽媽，幫着海滄説話。

“真是給你氣死了。”丟下兒子，海媽媽徑自向外走去。

樊媽媽一邊趕去，一邊回頭跟他們這些做晚輩的打招呼:“我們去檢查身體，之後就直接回去了。給你們帶的東西都放在桌上了，你們倆在這邊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望着母親遠去的背影，落星沒有太多的慨，此刻她的一顆心都被海滄佔據了去，因為他的反常，也因為他的身影所顯現出的孤寂。

走到他面前，她凝神地望着他，好半晌才開口:“你真的那麼不願意結女朋友嗎？”他不説話，依然低着頭，連一個眼神也吝嗇於給她。

落星還想説些什麼，駱上天突然拉住了她“該工作了，咱們出去吧！”有些時候不開口的勸比開口的疑問更有用。

落星聽從他的話，向外面走去。當她胖嘟嘟的身體移動到門口的時候，一個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

“對不起。”轉過頭，她笑眯眯地回望着海滄，粉嘟嘟的臉頰上深深地印着兩個笑窩“沒關係！你是滄嘛！”你是滄嘛！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海滄失落的心一下子浮了起來，好似他們之間又回到了小時候，一切都沒有改變。

一切真的都沒有改變嗎？

若是真沒有改變他又怎會對她動怒，他又怎會因這一句話而欣喜若狂？

他所有的掙扎、彷徨被站在門口的駱上天一一收到心中，在那裏還有另一個海滄的存在。那…是一段久遠的記憶。

*******

東方學院附屬醫院每天一個小時的午休時間慢悠悠地向各位醫生、護士走了過來，急診室的午休時間比較特別，主要採取的是對班制。

也就是將所有的急診室醫生、護士分成兩班，每一班休息一個小時。從十一點半休息到十二點半的稱之為前午休，從十二點半休息到十三點半的稱之為後午休。當然，如果突然送來大量的急診病人，誰也別想休息。

樊落星、海滄和駱上天都屬於後午休的那一班，也正因如此他們往往在一起共用午餐。

每天結束上午的工作，樊落星總要穿過醫院長長的走道，去看看醫院裏養的幾條狗。它們是醫生、護士從各處撿回來的，有些生了病，有些年紀太大，都是被主人拋棄的。有好心的醫生為它們治好病，將它們養在醫院空地的花園裏，如果有喜歡它們的醫生、護士可以將它們抱回去養。當然，它們是不能進入醫院主院區的，因為怕它們把身上的細菌傳染給了病人。

落星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去看它們，但她不能把它們帶回去養，因為東施公寓的房東太太不准她們將寵物帶進家門。

蹲在狗屋跟前，落星對着幾條打着瞌睡的老狗喃喃自語起來:“今天我把滄惹生氣了，從來沒對我發過火的他發了火，最慘的是我不知道我哪裏做錯了。海媽媽擔心滄的婚姻問題，我也有點擔心。滄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從小到大連半個女朋友都沒有，成天和我攪和在一起，這樣子下去真的沒有問題嗎？”

“汪汪…”

“喔…喔喔…”對於她的問題，老狗們紛紛給予不同的意見。

落星依照自己的覺將它們所發出的聲音當成了附和，兩隻胖嘟嘟的手合在一起，她作出了自己的決定:“所以啊！我決定聽從海媽媽的話，幫助滄找他的新娘！你們覺得這個提議怎麼樣？”

“汪…”

“喔…”胖妹妹，還是先解決我們的生計問題吧！

“哦！我忘了！不好意思哦！”落星將帶來的狗食品放到了狗屋跟前，有些費力地站起身，她拍了拍衣服“好了！我要回去了，滄和駱醫生還等着我吃午餐呢！”沿着長長的走道，落星慢慢地走回去，心裏盤算着該怎麼解決滄的終身大事。

“樊落星！”聽見有人在叫自己，樊落星趕忙停了下來，原來是住院部的鄭護士。

“找我有事？”其實不用問她都知道鄭護士找她是為了什麼。因為將近半年來，她每天中午找她只有一件事…幫她將各式各樣的小點心帶給駱醫生！

鄭護士將手中包裝相當美的小盒遞到落星手上，微帶着幾分羞澀，慢慢道來:“這是我做的一點小點心，你知道我正在減肥，能不能麻煩你將它送給駱上天醫生？”減肥為什麼還要做點心？真是奇怪！心裏這麼想着，可落星還是接了過來。

“好！我幫你給他。”她抱着點心盒沒走兩步，又聽見一個聲音在叫她…“樊護士！”小兒科的曾護士？落星的眉頭皺了起來，她們只在護士大會上見過幾次，連認識都還不算，她找自己也為了那件事啊？

“我今天點心做多了，能不能麻煩你把這個給海滄醫生？”落星在心中悶笑了兩聲，哈哈！她又猜對了！

接下來還有王護士、李護士、張護士以及最近才發展起來的馬護士、胡護士…總之她們找她的目的都是相同的…將點心、水果之類的食品帶給駱上天或是海滄。

每天中午，落星的工作都是相同的，她就像一個傳輸鈕，將一大堆的吃食傳遞到駱上天和海滄跟前。

她也曾好奇地詢問她們，和滄、駱醫生一起工作，一起午休的護士有那麼多，為什麼只找她來做這檔子事…話先説在前頭，她可不是不願意幫這個忙哦！

人家護士小姐掰着手指數了三大好處、十項優勢。例如，海滄和駱上天對她樊落星最好；又例如，樊落星是善良小天使，最樂意幫她們忙…

説一千，道一萬，最最重要的理由就是…海滄也好，駱上天也罷，絕對不會愛上樊落星這個胖妹妹…至少在她們心中是這樣想的。所以，她們大可放心讓她去接觸她們的夢中情人，不必擔心紅娘成新娘。

落星隱約也知道這個“大好處”不過她不計較，對自己的身材她從很小的時候起就有了認知。既然她的身材可以讓這幫追愛的護士姐姐放心，她也願意幫她們這個忙。更何況現在海媽媽把滄的情問題付給她，她就更要趁這個機會好好幫滄物物，説不定滄的真命新娘就在她們之中呢！

抱着滿懷的禮品盒，她圓滾滾的身體樂顛顛地“滾”回了急診室的專用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