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緩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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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是一個瞬間，也希望在燈光或是陽光的錯覺下你能看到我含笑的眸子，在一行行字或一頁頁紙間輕輕閃爍…

——題記【三月桃夭指間生花】又是一年雨季和故年寂寥的雨巷那個丁香一樣的姑娘慢慢地綻放了記憶的温柔與沉往如果我的眼神讓你覺得憂傷我只能説是這個季節讓我心慌一個東北的朋友在上海住得久了，卻總不能適應下來，時常想念起故鄉的四季，在那些偶爾提及的言語裏就有了對這個城市乃至這個地區天氣的諸多不滿來。他曾説:江南的雨綿長而濕，果真似帶了離人的哀愁的。説話時，窗外三月的雨正潺潺，雨幕下一些淺淺的綠，雖是新生卻那麼單薄寒涼。暗笑，以為早過了傷悲秋的年紀，卻不料竟為一場雨引來惆悵，再笑，一時間眉眼生。是誰説:誰道閒情拋擲久、每到來，惆悵還仍舊。原來果真如此。

三月，一場微雨，那一場微雨，那一場昏然的睡呵，承載了幾多望眼穿的眸，又銘刻下誰人焦灼的心扉；三月，一場微雨，微雨來時，終握住曾避讓遊離而去的筆，從此後，半紙素箋，相約相忘。而世間有多少無法落幕的盼望與思念，又有着多少即使是幕落可也不能休止的心思。譬如舊人之於新生，又如故園之於跡，有着多少無法決然的牽扯。而為這如藕荷般的心事，我終幻化成青空裏自由飛翔的鳥，殷勤看探，只為回首連，再連。

而後來，那些後來呢？

經年之後，可還記得，哪一年，哪一個場景，我們存在在哪個人的心裏；可還記得，是哪一年，風吹亂了我的頭髮，他説你看那對岸的桃花。我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説，好，我們一起去看桃花。

關於答案，一直不肯放過。而追尋，偏又獨自訕笑起來。

我站在九月的岸邊，遙望三月的光陰，輕觸你的臉。

輕觸，因為害怕碎裂。

【五月水湄繁花盛開】濕寒塘草，月映清淮。

昏睡很久，終於笑着醒來。已是五月。遠離了三月的乍暖還寒，遠離了四月紛亂的水漬，花都已經開好，合於某種剎那驚醒時的心情，恍然若醉，不沉，臨水而亭亭。

於是，那個五月，臨水，臨水，擊節歌唱，風吹亂了我的長髮，波光的水面印照的是心上一個人滿滿的好。而——少年的愛情，是走過櫻花樹時，突然在風中兜頭飄灑下來的雨水和花瓣。眼淚和甜，諾言和疼痛，心動和失望，糾纏織。像柔軟的手指，撫着潔白的理想，無聲無息地，在上面留下許多印痕。

起初，那些痕跡也是潔白的，但在時光的深處，再俯首觀望，發現它們的顏變成了頹敗的黯黃。

終於是有了答案。這樣的答案是在疑慮和猶豫中，被緩慢而不容遲疑地放在了手裏。

這一段是安妮的話。初時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並不肯去讀她的文字，總覺得該是歸於衞慧之類，偶爾觸及卻不由得沉下去，常常驚覺於她文字裏的犀利與透。於是，那夜和一個朋友説自己那時的狀態，本來一些可以要隱瞞下去的往事和情緒還是被問起了。於是，往事奔湧，好的，壞的，恨或者不恨，便説了這一句，不是否定，只是想，愛，就是這樣，初時都是美的，漸漸的就趨於平淡了，有時就如花朵，若不是經歷過風雨、歲月後的淡然的美，就是在你我的掌心迅疾的枯萎了。愛，有時也就是這樣，讓我們不斷的疑問，卻又不斷地再次相信。象一種光。指引你我虔誠的方向。

愛，象一種光。

穿過時間的沙，撫摸過往，於心中，此刻，微微的淡笑。

【七月火暗香盈袖】七月火。驕陽如火，心似火。

我是你的，而你又是誰的。

我等着你來，再輕輕説一句:我送你，然後目送你離開，依舊還是初識時的模樣。而你又將目光轉給了誰。

七月的星空下，你不曾聽見一個女子暗藏的嘆息。

十二夜，浸了夜的黑和字的濕，那麼多的情節累加，其實仍是無力推開想念的波瀾。而我，僅僅只是、想要一個擁抱而已，那裏面會有你温暖的氣息…可，無論哪裏，我都找尋不見。尋不見，再也尋不見。

十二夜，夜夜都是空了掌心。

而昨的情緒在終於找到一個出口之後，我希望自己可以象一個孩子似的哭，可它卻依然固執的駐守在我的心頭，就好象很多年前那個不停奔跑哭泣的青澀少年，還常常的出現在我的夢裏，給原本澄澈的夢境平添一筆沉重的彩。只是關於這些那些，原就是時間的漬記憶的痕，是該隨水波漂的花瓣，我們在這些無法躲藏的時間裏真實的痛過哭過，而這之後就該是湮滅和遺棄，讓眸子猶如飄落着四月櫻花的深潭，清澈而靈動。那麼，那些旋律，那些話，還有那些曾有過的擁抱，也只是輕輕的，輕輕的濡濕於記憶的河中了。

姐姐説:昨天一直看着那些文字，看着那些文字被翻曬出來。只希望以後，一直會保留着陽光的味道。

微笑。我們彼此都因為一些事安靜下來，久不説話，漸漸也不再吵鬧，彷彿被時間劃出一道距離，有時難免傷起來，想她的笑她的懷抱曾經那麼暖，如今卻是咫尺天涯。而我又漸漸立於人羣之外去，斜睨着一種温情，看它萌生，卻始終不肯説一句動的話。而塵埃終可以將一切覆蓋，怎樣的過程，又將奔赴怎樣的結局，什麼是最重要的，清晰的，模糊的，都可以不那麼在意，於是，便決定自己放過自己，心事全部化作歌:有個人想我就好，像被月光擁抱，你悄悄住進我的心靈城堡，我們有彼此可依靠，我能明瞭，你的沉默你的笑。

有個人想我就好。

一夜。

低頭，輕唱梵音。

【九月授衣風滿心尖】她笑。

在門廊一塊幽涼的陰影裏面，年輕的容顏。

一種甜美和黑暗糾纏織的笑容，像從森林深處的泥沼裏開出的野花，潔白的，似乎即將枯萎。

她穿着一件白細麻的復古風格的上衣，領口和袖口用絲線繡着細細的碎花。有點髒的布褲子，依然光着腳。

這是依然安妮寶貝在《瞬間空白》裏的一段描寫。莫名的喜歡。每每重拾她的文字，想這個藏在文字背後的女人是否就如描寫的這般，總在黑暗處帶着那一地腥重卻誘惑人的妖豔，悠然綻放。於是，在種種好奇揣度的情節背後，偶然看到她的照片，有人説那只是造作的表象，而我知道那就是她了，暗合了我心裏的種種猜測，而我也知道筆由心落，她是我心上想的那樣，是淡漠卻柔媚的誘惑。她在閒適的畫面外説道:我的嘴適合接吻。

我喜歡如此媚惑的語言。

但我並不知道在這裏寫上這樣一段究竟有什麼意義，只是突然想到了，於是就拿了來。就是喜歡啊。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的貪婪着啊，看了漂亮的圖片或文字，總是會將某一部分化進自己的語言裏，讓它們相互依存，密不可分。在一些時刻，我其實也不知道究竟哪一句才是我想要説的。

而我於這一刻，站在九月的河岸，遙望往的時光，三月的桃花不曾延綿，五月臨水的花影不曾幻化，七月的火已成今授衣，轉眼，葉就將要落。季節，在這雁來雁回的生命遷徙裏，被反覆的更替，如同那些花開花落的瞬間。我們就如同花瓣一樣被時光緩緩拋棄，於這紅塵裏不斷輾轉回旋。

九月授衣，授衣於你；輕觸往事，往事微温。那些光與影的錯，浮於塵埃，如此脆弱與蒼白；那片在青的盛世裏打馬經過的草原，浮於文字，又是這般的單薄而無依。便於此刻微然了悟，“相聚與別離，重逢的欣愉仍如肥皂泡般易碎，永遠沒有永遠，我們的相遇都是傷。一切，猝然而逝如澄靜的曇花，似你”十六月，蝶變一場，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