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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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説萬事有他,要姑娘別掛懷外頭的事,當是出府遊玩,安心在宮中游歷,另外還得好好養身子,再見你時,你若少了兩,別怪他翻臉。”原本心事重重的尚初兒聽了宮女的這席話,登時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有人像他這樣的嗎?

倒將宮裏這種龍潭虎當成了踏青遊玩的名勝大山,還讓她安心遊玩?

她這一笑,心裏的愁緒倒是消散了不少。

身在此處非她所願,可既然已經陷了進來,她再惴惴難安,又能如何?

“坐下來陪着我吃些吧!”尚初兒望着宮女,想起了房笑天的代,心中一暖,一時倒對宮女親切了起來,温言説道。

一個人在這陌生的地方吃飯,着實太寂寞了些。

其實她最想的是能見他一面,可她也清楚,這深宮裏,他想要進來只怕也是不易。

“這怎麼行呢?”宮女有些驚懼的連忙推卻。

“沒什麼行不行的,我也不是什麼貴人,説到底還是待罪之身,姊姊就當陪我用頓飯,也免得我一個人寂寞吧!”這話説得情真意切,寶月自來是善於察言觀之人,但見她眸心閃着一片真誠,又想起少爺口口聲聲要她妥善照顧的代。

顯然,眼前這個姑娘是房笑天心尖上的人,既然陪着她用膳,能讓她的心思開懷些,也沒什麼不能的。

畢竟,在她的心眼裏,是她主子的人也只有房笑天和他娘。

“那奴婢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端着一臉笑意,寶月在尚初兒期待的目光下坐了下來,一邊話家常似的與她説話。

“其實,大家都知道房先生是皇上的親生子,當年…”既然知道尚初兒很可能是房笑天的王妃,寶月自然也沒將這等王室秘辛揣着的道理。

就在她娓娓道來的同時,尚初兒也多瞭解了房笑天許多,愈聽竟愈是入,任由寶月叨叨絮絮了兩個多時辰,也不喊累。

“所以皇上是很愛房笑天他孃的。”

“這是自然。”若非深愛,又怎會在明知有違祖宗禮法的情況下,放如妃出宮去,只是誰也沒料到,當初如妃堅持要走,竟是因為腹中已有了胎兒。

如妃並不希望孩子生在這權力傾軋之地,所以才會千方百計的想要出宮,甚至以死相,若非真不得已,皇上又怎會願意放手?

“寶月姊姊知道的可真清楚。”尚初兒抬眼望了寶月一眼,這話其實是刺探,所以她也沒費心遮掩。

“其實如妃離宮的時候,奴婢還只是個小丫頭,在如妃的宮裏頭做一些灑掃的低下工作,若非如妃仁慈,在離宮之時安排了奴婢,奴婢哪能活到這個時候,所以這次皇子歸家,奴婢總要盡心盡力的伺候。”寶月表情平靜的説着自己的生死,也説着如妃早就盤算着要在房笑天長成之後回宮認爹,而自己便是那時如妃在宮裏埋下的一顆棋子。

聽完了這一切,尚初兒倒覺得如妃真是好心計,但這樣的心思用在自己的兒子身上,不但不讓人覺得厭惡,還讓人由衷的佩服。

能夠放下這等高高在上的榮華富貴,只求兒子平安長成,這等的決斷氣度,又哪是一般女人做得出來的。

又聽着寶月説了些如妃的事蹟,雖不曾見過,尚初兒卻心生嚮往,然後疲累的她在寶月伺候下躺上了榻,本來只想小寐一會兒,也想着在這陌生的地方只怕睡不安穩。

可她閉了閉眼,又見寶月還在外頭守着,望着那模模糊糊的人影,又想起了房笑天堅毅的面容,一股心安驀地竄了上來,她竟真的沉沉睡去。

眼看書房的幾塊薄磚就要被磨成個凹子,嚴登雲也不擔心,反而一臉興味地瞧着,愈瞧,畔的笑意也愈深。

從乍見房笑天、從他手中接過信物開始,他便知道這人是他的兄弟。

説知道是一回事,真要親近也有幾分的難度。

因為房笑天總是這樣,雖然遵從母命回京認親,可待誰都冷冷淡淡的。

連他這個兄長,他也少言得像個啞子,無論他怎麼努力親近,他就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死樣子。

這還是頭一回見到他煩躁得有如困獸的模樣,他不作聲阻止,想看看他接下來想怎麼做。

來回走了快要兩炷香的時間,房笑天終於稍微冷靜下來,猛地轉頭看向嚴登雲時,眼神不復往昔的清明。

“幫我!”沉穩的聲音終是響起,打破了這一室窒悶的沉默。

“你想要我怎麼幫你?”嚴登雲也很乾脆的問道。

房笑天想清楚了,他那個皇上親爹之所以找尚初兒麻煩,只不過是想找着他的弱點他罷了。

至於他什麼,他原是不懂,可是經過方才的深思之後,他便懂得了。

“皇上拿着初兒作筏子,不就是怕我和理親王真的鬧起來嗎?”

“是又如何?”就知道他這個皇弟聰明,不但通醫術,而且文武雙全,只是一直不願手朝政,更不願入朝管事。

若是父皇此舉果真是在為自個兒鋪路,那他當真該好好謝謝父皇,因為有了這個皇弟的幫助,便是為他添翼了。

可他倒覺得不會有這麼容易的事兒。

想到這裏,他揚首淺笑,薄抿的角往上勾了勾,身為太子的氣勢弱了不少,眸中對房笑天的關心倒是一點兒也不減。

“難不成你真會因為尚初兒被父皇關押在宮中,就對理親王伏低做小嗎?”

“當然不會!”房笑天想也沒想的就説。

要他去向那個腦滿腸肥、作威作福的理親王低頭,倒不如殺了他還快些。

“可若父王真是用她來箝制你,你一不低頭,他便關押尚初兒一,你又待如何?”

“也不如何,頂多就是順手替你鏟了理親王這個敗類,讓他沒有理由再拘着初兒就行。”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擋我者死的氣勢,房笑天斜睨着嚴登雲,就想瞧着他聽到他的話會有何表示。

“當真?”嚴登雲眸中驀地閃過一絲喜,急切追問道:“你當真有法子?”他知道照父皇的想法,為了他的名聲,這一切就得要徐徐圖之,可其實他也看不慣理親王仗着身分作威作福,早就想要找個理由將他在皇朝之中的勢力連拔起。

“我若説我有法子,你想怎麼做?”望着嚴登雲眼中有着濃濃審視的意味,雖然他娘總跟他説其實嚴登雲是個好苗子,若是由他來登基,對皇朝百姓都是一件大福之事。

所以這次回來,他娘其實不只希望他能保他親爹度過一劫,還希望他能助嚴登雲一臂之力。

前段時間他什麼也沒做,既不與嚴登雲太過好,卻也不至於太過拒人於千里之外,其實他就是在觀察。

經過了這陣子的觀察,再加上現在的試探,房笑天真心認同了他孃親的説法,嚴登雲會是個好皇帝。

“理親王仗勢欺人已然多年,若再不連拔起,只怕真要動搖柄本了。”嚴登雲先是指控了理親王的罪狀,然後認真地望着房笑天的眸子説道:“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開口。”這幾年,像是益發認定皇上不敢動他分毫,理親王的手愈伸愈長,膽子也愈養愈肥,這樣的人若是不除,再過個幾年,他與父皇只怕寢食難安了。

如今智勇雙全的房笑天因着尚初兒願意出力,他自然也樂得替皇上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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