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金釵挑破當年夢慧劍難揮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海量小说,在【小狐看書】
黑衣少年笑道:“想不到今會在這裏再見到你,多虧你拔劍相助了。”宇文雄面上一紅,説道:“小弟本領不濟,要不是你趕跑他們,我已自身難保。卻不知這些人是什麼路道,何以圍攻兄台?”黑衣少年道:“我不知他們是什麼路道,趕跑他們也就算,別來可好?你可還記得我與你的約會麼?”宇文雄頗覺尷尬,説道:“小弟那
就離開東平,失約之罪,請兄台原諒。”那少年哈哈笑道:“幸好你沒有赴約,因為我自己也失約了。”宇文雄怔了一怔,睜大眼睛望那黑衣少年,心想:“難道你也是説着玩的?”宇文雄是個直
子的人,心中藏不着話,
不住就問:“這卻為何?”黑衣少年笑了一笑,淡淡説道:“也不是什麼特別緣故,只因我曾答應替你查明真相,那天晚上,我就跑去私會你的大師哥,不料他卻趁我不防,
了我一支毒針。嗯,那支毒針好不厲害,有好幾個月,我連自己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這麼樣,第二天我當然也就不能去找你了。”原來這黑衣少年那晚中了毒針,幾乎喪命在葉凌風劍下,後來在千鈞一髮之際,跳下了東平湖,這才僥倖保存了
命。其時東干湖正是
潦才漲的時候,波濤洶湧,這黑衣少年給衝出了外面的大江,也是命不該絕,碰到一條漁船,將他救了起來。
那時他已灌了滿肚的水,肚皮漲得水桶一般。要一個壯漢坐在他的身上,用力擠壓,才把他的腹中積水擠了出來。想不到這恰恰是一種可以減輕毒的療法,他在風
中掙扎過來,也不知喝了多少口水,最後又給人強力擠出腹中積水,腸胃給水洗淨,雖然還有一些餘毒未清,但他的內功
底甚好,本身的體力也勉強可以抗毒了。但雖然如此,他也是調養了半年有多,方才恢復過來的。
此時他若不經意的淡淡道來,可把宇文雄嚇了一大跳,叫道:“葉凌風當真是如此對付你麼?這手段也未免太卑鄙、太狠毒了!”黑衣少年笑道:“在我倒不覺什麼稀奇,我受他的害也並不僅只是這次。”宇文雄詫道:“從前他也害過你?”黑衣少年道:“不錯,只不過第一次不是他直接傷我就是了。
那次是華山醫隱華天風救了我,這一次則是我命不該絕。”黑衣少年接着笑道:“別老是談我的事了,也該輪到我問問你啦。怎麼你對你大師哥的手段到驚奇,你還以為他是好人嗎?”宇文雄慚愧説道:“我後悔當時不信你的話。但我還想問一間你,葉凌風何故兩次三番要謀害你,你和他本來是
識的麼?
你知道他的來歷?”黑衣少年道:“從前不知道;現在則已知道了。他是四川總督葉屠户的兒子,這麼一説,你總該明白他為什麼要害我了吧?
他想要成為江大俠的掌門弟子,給清廷充作細,誰對他可能有所不利,他就要害誰。他不是也陷害你麼?”其實這黑衣少年還未曾説出真正原因,因為他才是“真葉凌風”宇文雄“哦”了一聲,説道:“原來這樣。”因為他已經知道葉凌風的身份,所以並不特別驚奇。
黑衣少年看了他的神情、笑了一笑,説道:“你現在大概也已知道一些了。我未能為你盡力,很是過意不去。不知你可曾剖白冤情沒有?”宇文雄道:“多瞅兄台關心。我已經見着了我的師父,得到他老人家許我重返師門了。”黑衣少年説道:“喔,你已經見着師父了。你這大師兄的身份來歷,你師父知道沒有?”宇文雄道:“都知道了。我師父此際正在黃村養病,離此不過百里之遙。你要不要去見一見他?”宇文雄已經可以斷定這黑衣少年是自己人,心想不妨讓他去見見師父,這黑衣少年武功高強,也許還可以留下來幫張士龍的忙。
黑衣少年吃了一驚,問道:“養病?你師父得了甚麼病?”宇文雄道:“就是因為給葉凌風這細氣成了病的。如今已經延醫調治,大概不會有甚麼危險,你若要去見他,我可以告訴你怎麼尋找。”這黑衣少年本來是要去找尋姑父説明真相的,但此刻他聽説江海天已經知道了那假冒自己的葉凌風的身份來歷,那麼自己也就不必急於去見江海天了。而且他父親也曾吩咐過他,除非是有
不得已的事情,否則在馬薩兒國的王子未繼位以前,是不許他表
身份的。話中之意,當然也就包括了不必急於和江海天認親這件事在內。
黑衣少年沉傘晌,説道:“宇文少俠,請恕我冒昧,我倒想先問你一件事。”宇文雄道:“咱們一見如故,有話但説無妨。”其實這“一見如故”應該改為“再見”方才“如故”宇文雄初會黑衣少年之時還是猜疑不定的。
黑衣少年當然下會挑剔他的言語,哈哈一笑,説道:“你半夜三更還在趕路,可是身有要事麼。”宇文雄心頭一震,要知師父要他去代師清理門户,這是極端機密之事,師父也曾叮囑過他,不許風聲給外人知道。這黑衣少年雖然是“俠義”一路,但是未帽師父允許,好不好告訴他這個秘密呢?
宇文雄一時躊躇未決,便先問那少年道:“説了半天,我還未曾請教兄台高姓大名。”黑衣少年心道:“其實我的名字你早已知道了。”當下説道:“名字本來無關緊要的,像葉凌風這個名字不是本來很好麼,但給一個細一用,可就要不得了。所以緊要的還是看人。你説是不是?”宇文雄想不到問他的名字卻引起他一頓牢騷,甚是莫名其妙,只好點頭説道:“是,是,但你的真名實姓可肯告訴我麼?”黑衣少年笑道:“我對姓名向不重視,隨你叫我張三也好,李四也好,都無所謂。”宇文雄睜大了眼睛,心道:“這人怎麼如此古怪,難道他是有甚麼避忌,須得隱姓埋名?”黑衣少年又笑了一笑,説道:“但你既然固執世俗之見,一定要我有個真名實姓以便稱呼,我告訴你亦是無妨。我姓唐…”説到此處,發現宇文雄心有詫異之
,霍然一省。心道:“哦,是了。剛才那女子將我的姓氏叫了出來,想必他也已經聽見了。”便即改口道:“我是唐努烏梁的漢人,嘿,嘿,不幸得很,跟你那個做了
細的大師兄是一個姓,也是姓葉。名叫慕華。”接着朗聲
道:“人於宋後羞名檜,我到墳前恥姓秦。這是從前有一個姓秦的人,在秦檜墓前做的詩。嘿,嘿,其實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即使同名同姓,又有何妨?”宇文雄心想:“原來他是恥於與葉凌風同姓,故而發了一頓牢騷。”宇文雄怎想得到他是“正牌”的葉凌風,故而儘管他在話語之中已經透
真相,宇文雄還是未能領悟。
不過這黑衣少年卻也不是胡亂捏造一個名字的,他的父親葉沖霄原是馬薩兒國的大王子,本姓“唐努”
“漢姓”才是跟他義父姓葉。故而這黑衣少年也有一個漢人的姓名和一個他本國的姓名。本國的姓名攻作“唐努彌支”
“唐努”是姓,“彌支”是名。
“彌支”的漢譯即“愛慕中華”之意。葉沖霄因為曾受漢人大恩,子也是漢人,故而給兒子取了這個名字。做書人為了敍述方便,以後也就改稱這個黑衣少年為葉慕華了。
葉慕華報了姓名,笑道:“你還未曾答覆我的問題呢。”宇文雄道:“這個,這個…”葉慕華笑道:“要是你不方便説,那就不説也罷,我問得本來是有點冒昧。”宇文難道:“不,不,兄台請別誤會。小弟其實也沒有甚麼特別的事。不過是奉了師父之命,要到四川去拜訪幾位武林前輩,這幾位武林前輩都是朝廷重犯,不願透姓名的。”事文雄因為葉慕華處處關心自己,不願給他有個“見外”的
覺。他所説的也是實話,不過不夠完全而已。因為他倘若到了小金川,當然也要拜訪許多武林前輩,例如義軍首領冷天祿、冷鐵樵叔侄,以及青城派的蕭青峯、蕭志遠等人的。
宇文雄雖然沒有説出代師“清理門户”之事,但葉慕華何等聰明,一聽心中就已明白、知道他是要去四川幹甚麼的了。
葉慕華心裏想道:“我姑父既在病中,做徒弟的宇文雄不在他身邊服侍,卻要披星戴且地趕到四川去,不問不知,當然是奉了師父之命的了。聽他剛才所説,我姑父已經知道了那小子的身份來歷,而現在在四川‘圍襲’義軍的清軍主帥又正是那小子的父親——出了名的殘害百姓的劊予手葉屠户。將這兩件事情連起來推究,莫非是那小子也已經到了四川,混進了義軍之中?而宇文雄則是奉了師父之命去揭發他的?”葉慕華人極聰明,雖然沒有完全猜中,卻也對了個十之七八。
但葉慕華卻不説破,只作了個意外歡喜的神情,笑起來道:“這可就真是巧極了,我也正要到四川去,宇文兄若是不厭棄的話,咱們正可以結伴同行,令師那兒,就留待以後若有機緣,再去拜謁了。”葉慕華是因為宇文雄身上負有重大的任務,故而要想與他同行,以便暗中保護他的。
葉慕華這麼一説,宇文雄怎好意思拒絕?心想:“此人武功高強,有他同行,倒是一個良伴。只是若到了小金川,我的事情可不便對他明言。”於是問道:“不知葉兄是往川東還是川西?”葉慕華道:“我是前往川東,宇文兄呢?”宇文雄道:“我是前往川西。”葉慕華道:“可惜,可惜,咱們人川之後就要分手了。不過從這裏到四川有數千裏之遙,少説也要走半個多月吧?在路上我也可以向兄台請教許多武功了。”宇文雄聽説他是前往川東,放下了心事,説道:“葉兄客氣,説到武功,我只有求你指點的份兒。葉兄,你肯與小弟結伴同行,小弟也正是求之不得。”其時月亮已過中天,是三更的時分了。葉慕華道:“今晚不能趕路的了,你打了一場,早點安歇吧。看這天,不會下雨,在草地上也可睡一大覺。”宇文雄道:“是。出門人隨遇而安,小弟也準備了隨時餐風
宿的。”當下將那匹坐騎喚來,解開一個包裹,取出一個輕便的帳篷,就在草地上搭起來。要知身有武功之士,在野外
宿,對猛獸倒是不用俱怕,卻須防備毒蛇。因為猛獸之來,必有吼聲,而毒蛇卻可在不知不覺之間咬你一口。有了帳篷,可以防備毒蛇的侵襲。
他們在搭起帳篷,清理草地上的碎石泥塊之時,卻發現了一枚黃澄澄的東西,原來就是那女賊用來打宇文雄的那支金釵,掉在草地上的。宇文雄想起剛才之事,自己僥倖只受了一點輕傷,這口氣還沒有過去,正想把金釵拋開,葉慕華卻先撿起來了。
葉慕華笑道:“金釵可以作暗器,也可以作飾物,還可以換許多銀子救濟窮人,拋了它豈不可惜?你不要給了我吧。”字文雄之所以想拋掉金釵,不過是因為曾受這支金釵刺傷,一時氣憤而起,此際經他一説,也覺得自己的舉動未免有點幼稚,於是,面上一紅,説道:“葉兄説得是。你剛才不是接了那女賊的另一支金釵嗎?如今正好配上一對。”他是無意之言,哪知葉慕華聽了,也是面上一紅,訥訥説道:“不錯,這對金釵的手工倒是很巧,拆開來沒那麼值錢了。”宇文雄也聽礙出他的話語中有點自我解嘲的味道,故意笑道:“既然如此,吾兄不如留下來做個紀念。若要救濟窮人,儘可以另用其他銀子。”葉慕華道:“宇文兄説笑了,有甚麼值得紀念?你若喜歡,我給你也行。”字文雄搖手道:“這女賊用金釵作暗器,不是很特別嗎?只這一點,就值得收藏作個紀念了。但我卻不配保存它,因為我
本就沒本事接這金釵。”葉慕華道:“吾兄越發説笑了。”話雖如此,但還是把那對金釵收了起來。宇文雄心頭納罕,暗自想道:“葉慕華當然不會是貪圖這對金釵,看來他一定是和這女賊有點糾葛的,但我剛才曾問過他,他好像很不願意談這女賊的事,我卻是不便再向他打聽了。”宇文雄一來是與葉慕華初初相識,二來他也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更不願刺探人家的秘密。於是在説了幾句笑之後,便適可而止,説道:“帳篷已經搭好了,咱們睡吧。”宇文雄馬不停蹄跑了半天,跟着又
鬥一場,實在是疲憊不堪,一躺下來便睡着了。葉慕華懷着那對金釵,卻是輾轉反側,未能入夢。
夜風吹得野草獵獵作響,葉慕華腦海中燈出一幅圖景,和今天一佯、也是在一個秋高氣的佳
,也是在草原上奔馳。所不同是那個草原可比如今他們聽在的這個草原大得多,那是一個“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塔里木盆地上的大草原!還有那天自己是騎着一匹駿馬在草原上打獵,不同於今天的徒步而行。
那天運氣不好,沒有獵到野獸,連一隻小兔都沒打着。正自失望,忽見有隻雄鷹飛來,飛得很低,當時心想:“這隻雄鷹倒是大得出奇,它狩野獸,我就獵它,倒也不錯的。”於是一箭就把它了下來。
外的兀鷹翅膀硬,氣力大,本來以為它中了一箭,還未必就會跌落的,哪知它非但跌了下來,而且落地便即死了。仔細一看,這才發現這頭雄鷹的身上還有另一支箭,它是被別人先
中了的。
這支箭得很是巧妙,正
在翅膀骨縫之處,所以兀鷹中箭之後,漸漸無力飛行。葉慕華再加上一箭,就把它
下來。
葉慕華心道:“想不到此地竟有如此一位高明的手,卻不知此人是誰?”拔下了這支箭,只見箭桿上刻有一個“耿”字。
就在此時,忽聽得馬鈴聲響,一匹四蹄如雪的白馬風馳電掣般地跑來,騎在馬背上的是一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梳着兩條辮子,綰着兩支鳳頭金釵,跑起來在陽光底下亮閃閃的,煞是好看。這小姑娘一手執弓,一手執鞭,葉慕華大意外,“難道竟是這位小姑娘
的?”可是不必葉慕華開口問她,她已經先説出來了。不,不是“説”而是罵。
“你這人豈有此理,為甚麼死了我這頭大鷹?”葉慕華心想這本來是自己的過錯,對方是個小姑娘,自己也不應該和她計較,於是便先賠了個不是,把那頭
斃了的大鷹雙手奉還這小姑娘。
葉慕華本以為事情就此可了,不料那小姑娘竟然不依。他雙手奉還,那小姑娘卻唰的一鞭,將他手上的死鷹打落。
“你已經死了它,我還要它幹嘛?”小姑娘更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