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照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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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推論讓我們害怕。如果不知道,還能在屋子裏泰然處之,可一旦意識到房間某個角落藏着一具屍體,馬上就不安定了,跟吃了活蒼蠅,後脖子都冒涼風。

李揚拿起筆記本給我們看,果然在後半部分,明顯被撕掉,撕扯的不規則痕跡給人一種異樣的覺,應該是羅鳳在情急匆忙之下,草草一撕了之。我有一種預,她撕掉後面成仙修煉的經過,並不是為了隱藏什麼,而是不得已所做。

她到底遇到了什麼?

我們又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寫字枱,銅鎖拉動木頭屜。這些屜腐爛得不成樣子,稍微一碰,便落下許多木屑,拉出之後,裏面散發出很難聞的黴變味道。他捂着鼻子,把屜全部扔在地上,用腳踢來踢去,手電的光亮不停照着。屜裏除了墊着的幾張黴爛發黃的報紙外什麼也沒有。報紙上滴滿了水漬痕跡,勉強能看出是發行在1992年的當地新聞報。

李揚不顧埋汰,鑽進寫字枱底下,很仔細檢查每一塊區域。

“嗯?這是什麼?”他縮回頭,手裏多出一沓近乎黴爛的牛皮紙張。這些紙片散亂地扔在靠近下面牆一條通氣管道附近。那條管道常年滴水,周邊濕,牆上都暈出一大片水汽污後的黃褐。這些紙的質地幸虧是老年間的牛皮材料,換成現在的紙張,估計早就成一堆爛泥了。

他小心翼翼展平這些紙片,把它們對在撕壞的筆記本後部,岔口完全對齊,可以肯定,這些紙上所記述的內容,便是羅鳳在密室裏修煉尸解仙的過程。

我們幾個頭碰頭湊過去看,幾道光柱同時在紙上,產生很嚴重的叉反光,字跡更加模糊。李揚讓我們把手電都關了,只用他的手電照明。他半蹲在地上,我們四個人站在他身後一起看。

屋子裏黑漆漆的,只有寫字枱前那一抹孤燈。光亮中看到模糊的紙上,除了很少的文字外,更多的是一幅幅簡單線條勾勒的白描畫。

這些白描都是用圓珠筆畫的,構圖雖然簡單,缺少細節,卻極為傳神,一望便知是什麼。

畫上是人在臨死前不同的狀態。

最上面一幅是一個人盤膝打坐在燃燒着的大火上面,火苗熊熊,一直燒到他的口。畫裏的人沒有五官,臉部就是用線條簡單圈出一個橢圓形,可不知為什麼,他給人的覺是恬靜,雖然大火焚身,卻有一種超的滿足。

畫旁空白處標註着兩個字“火解”下面又是一張圖,這張圖的構圖就有些複雜了,人物眾多,背景發生在一處戰場。兩軍匯,絞機一般廝殺在一起,雖然士兵們都是一些簡單的線條,可兵戈血腥之氣卻躍然紙上,讓人一凜。旁邊的空白處又寫着兩個字“武解”前面幾張紙,畫的都是類似這樣的圖,每張圖都表現出人的一種死法,或是剖腹,或是水溺,或是上吊。最匪夷所思的,是一張自己割腦袋的圖,畫中人用一把尖刀自己給自己抹脖子,腦袋掉了半拉,歪歪斜斜掛在脖子上,而從他的脖項中半探半伸又出一個小腦袋,那小腦袋只出來一雙眼睛,看上去笑眯眯的。整幅圖詭異到讓人屏住呼

李揚把這幾張紙歸攏歸攏,輕輕咳嗽:“諸位,看出什麼來了?”秦丹説:“這些圖好像畫的是尸解的過程。”

“不錯。”李揚點點頭:“羅鳳列舉出尸解的種種過程,不知道她選擇用的是哪一種。”王晨説:“或許她全試過呢?”這小子語不驚人死不休,我們看他,銅鎖道:“一個人怎麼可能把所有自殺的方法都試過?折騰也折騰死了。”王晨撓撓頭皮道:“我就是隨口這麼一説。你們想啊,羅鳳這個女人,生在清末民初,活到九十年代起碼也得**十歲了。可她看起來卻像個剛結婚的人‮婦少‬。會不會他們這個道家宗門裏有什麼關於長生的秘籍呢?既然都能長生,那怎麼死也死不了也在情喇中。”我咋咋嘴看他,王晨分析是有道理的。不過這一番推論,也讓人骨悚然。試想一下,一個人學了法術想通過死來成仙,可她學的這種法術又讓她怎麼死也死不了。這可真是天下第一悲事,充滿了啼笑皆非的黑幽默。

繼續往下翻,李揚的手忽然停了,他注視着下面這張紙,一動不動。

看他神異樣,我們的目光全都聚攏到紙上。看上紙上這張圖,我們知道為什麼李揚愣住了,因為圖上的背景赫然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房間!

房間的結構,傢俱擺放的位置,畫的是栩栩如生。畫裏還有一個人,只能看到背影,她留着長長的頭髮,站在寫字枱前,所在位置恰恰就是我們現在站的地方。

這一下可把我嚇壞了,覺一股電從後腳跟一直竄到腦瓜頂,渾身汗直豎,整顆心瞬間被恐懼噬。

我們幾個全都不由自主倒退幾步,大家互相看看,臉上都沒了血

李揚拿着紙片,手抖得厲害。

王晨本來有點膽氣,這下又嚇沒了,喉嚨作響:“要不,要不我們走吧…”他被我們完全無視。銅鎖探頭探腦問李揚:“畫上的羅鳳站在那兒幹什麼呢?”李揚背對着我們,低頭用手電照着畫細看,然後一字一頓説道:“她在照鏡子。”

“照鏡子?”我們面面相覷。

李揚慢慢抬起頭,盯着正前方的牆,上面密密麻麻粘着發黃的照片、紙片、剪報什麼的。他舉着手電在牆上畫圈:“這個位置,以前應該掛過一面鏡子。”秦丹這丫頭確實膽子比一般男人都大,最初的恐懼迅速消退,她走過去説:“先別管鏡子,看看下面是怎麼畫的。”李揚翻動紙片,神茫:“奇怪,後面畫裏的場景全變了,並不是在這間屋子裏。”強烈的好奇心驅使我們湊過去看,果然紙上的場景已面目全非,畫的是另外一間小小的密室,裏面空空蕩蕩,只是在正中的位置,擺了一副棺材模樣的容器。

無法肯定那究竟是不是棺材,因為簡筆畫上只畫出那個容器的大概形狀。我忽然靈光一閃,説道:“會不會這裏還有另外一個房間?羅鳳的屍體就藏在那個房間的棺材裏。”我用手指點了點畫上的長形容器。

李揚的目光落在牆上,我們明白他在想什麼。大家走過去,開始撕扯牆上貼的東西。

不大一會兒,地上落了一堆紙片。我們停下來,一起看着牆,誰也沒有説話,房間裏沉靜壓抑。

在那些紙片、照片下面所覆蓋的牆上,果然出一面巨大的鏡子。這面鏡子完全鑲嵌在牆裏,沒有邊框,所掛的位置估計距離地面能有一米七左右,正好能照出我們全身。

黑暗的房間裏,牆上陡然映出我們幾個人的影子,像是憑空多出五個人,這種覺十分不好,心裏的。

銅鎖伸手在鏡子上按了按,覺非常結實,光滑的鏡面留下幾個模糊的手指印。秦丹也敲了敲,鏡子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們站在鏡子側面,很仔細地檢查了一圈邊緣,沒發現有什麼異樣的存在。站在鏡子側面也是迫不得已,黑暗的房間裏突然多出這麼一面詭異的鏡子,誰也不願出現在它的前面,害怕倒不至於,就覺得不舒服,心裏像是堵了什麼。

就算儘量躲着,鏡子裏還是能隱約映出人影,也不知怎麼,我一下想起王晨看到的兩次鬼影,忽然生出莫名其妙的念頭,那鬼影會不會和羅鳳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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