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詛咒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據劉洋説,他推翻了已經寫好的《陰間》第三部後半部分的成稿,據孫阿彌的手稿翻寫出了新的故事。當時他的想法很單純,只是覺得孫阿彌的故事有意思,非常牛,比自己構思出來的要好看一萬倍。小説嘛,要衡量其價值,主要就在好不好看,其他都是扯淡。至於孫阿彌所説,故事帶有詛咒什麼的,那就是個笑話,劉洋當然不以為意,一笑而過。

寫好之後,他自己理所當然是第一個讀者,徐同便成了第二個。徐同是劉洋的忠實粉絲,從《陰間》最早在網絡上發出時便開始追,對劉洋更是無比痴。劉洋和他打過道,覺得他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每次成稿都會發給他一部分,聽聽他的看法。這次也不例外,第三部後半部分完稿後,便傳給了徐同。

徐同後來的行為,什麼拜陰壇、招小鬼,劉洋本就不知情。今天也是聽完柏霜的敍述,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徐同會做出那種事,本無從想象。唯一有價值的線索是,從他家裏神龕上供奉的《陰間》書稿來看,他的種種惡行為,和那部書稿或許有很大關聯。

“那到底是個什麼故事?”柏霜情不自問。

劉洋苦笑:“看看我,再看看徐同,你真的認為還想聽那個故事嗎?”

“你的潛台詞是,孫阿彌的故事真的帶有詛咒?”一直默不作聲的許大志問。

柏霜直接問道:“你既然看了那個故事,那給你帶來的詛咒是什麼?”劉洋一臉酸楚:“看看我這個樣子,你不就知道了,這還不是詛咒嗎?”柏霜和許大志對視一眼,不再説什麼了。劉洋還真是倒黴,出了車禍死了女友現在又得了神病,這一連串的打擊,也真配得上詛咒了。

劉洋划着輪椅,靜靜地説:“我生活所有的悲劇,都是從那份書稿開始的。”這裏面牽扯到的,都屬於劉洋心底最痛苦的事情。許大志雖然不喜歡他,但也不至於傷口撒鹽。柏霜看他的神狀態,更是動了惻隱之心。

“現在説説最現實的問題吧,”柏霜説:“關於第三部後半部分,你是怎麼打算的?”劉洋説:“這就取決於你們的態度了。如果你們社裏只是想要一個好故事,而不考慮這個故事公開出版後可能引起的後果,我會想辦法把孫阿彌手稿改編的稿子找來給你們。”

“哼哼,能引起什麼後果?”許大志冷笑。

劉洋臉上忽然浮現出詭魅一笑:“你們可以試試看。”

“還有其他辦法嗎?”柏霜問。

劉洋嘆道:“如果你們不打算用那份稿件,我現在就授權,你們可以找槍手把後半部分補齊。比如眼前這位許大志老兄。這是我欠你們社的,你們怎麼做我都沒意見。”柏霜喃喃:“這不好吧?”

“你先別急着説不好,回去問問你們社裏的領導再説。我不是什麼曹雪芹,沒那麼高的文字水平,隨便找個槍手把這部小説對付完了也不是什麼難事。讀者不會去看什麼理念什麼架構,他們只關心故事完不完整。”講到這裏,已經沒什麼再説了。兩人站起身準備告辭,柏霜問道:“既然你和徐同都被詛咒纏身,那李大民怎麼樣了?”劉洋兩隻胳膊架在輪椅扶手上,身體前傾,盯着外面草坪上奔跑的小狗。半晌才説道:“已經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反正也是要走了,許大志説的話就有點不好聽:“你要設計我的情節,你怎麼不設計設計自己的情節,看看你怎麼離開這裏?”

“誰説我沒設計?”劉洋呵呵笑,看着他們兩個。

“我設計了一段非常巧妙的情節,可以離開這裏。到時候看吧。”他眼睛掃過這兩個人,然後拿起膝蓋上的報紙,看起來。這明顯是不想説話了,下逐客令。

柏霜和許大志從醫院出來,許大志還意猶未盡:“這個劉洋神神叨叨的,我看他這病不輕。”柏霜着手,愁眉不展,一個勁的嘆氣,叨咕這可怎麼辦好。

許大志看他這樣,氣不打一處來:“老柏,你這心理素質也太差了。這才哪到哪你就受不了,以後還怎麼幹大事。”柏霜擺擺手:“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你不懂我現在的心情。”

“不過話説回來,劉洋説的什麼能劇的這段故事倒是蠻有意思的,可以寫個短篇小説。”許大志捏着關節,興奮地説:“這次來還是有收穫的。等我寫成短篇收了稿費,買點水果去看他。哈哈。”他剛狂笑兩聲,電話鈴聲響了,看上面的留言顯示:兒子。許大志心猛地一,這段失敗的婚姻最打擊他的,不是老婆有外遇給他戴綠帽子,也不是後來離婚的種種糟心,而是他的兒子。離婚時,許大志表示自己什麼都不要,只要兒子。可老婆堅決不允許,搶奪孩子的撫養權,最後法院判決,兒子歸了前

他的兒子叫許磊,今年五歲還沒有上學,非常乖巧,虎頭虎腦的。而且特別懂事,誰看了都喜歡。

“乖兒子。”許大志接通電話。

“爸爸。”兒子氣的聲音響起。

許大志眼淚差點掉下來。快大半年沒見兒子了,真是想啊。他跟前提了多少次,那女人就是不允許。兒子此時一聲“爸爸”徹底摧垮了他的狼。許大志勉強向柏霜做了個手勢,然後拐到沒人地方,拿着手機的手都在顫抖。

“想爸爸沒?”

“想!爸爸,”許磊輕輕説:“我昨晚都夢見你了。”

“唉。”許大志不知説什麼好,眼圈紅了。

“爸爸,我生病了。”兒子輕輕地説。

“怎麼了?”許大志擦擦眼:“吃沒吃藥?”

“吃了,媽媽給我吃了。我還是難受,爸爸,我想你。”許大志在電話裏安了兒子兩句,馬上就給前打電話。前的聲音很冰冷:“幹什麼?”

“兒子生病了你知不知道?”許大志氣勢洶洶。

“跟你有什麼關係?”

“什麼叫沒關係,我是他親爸,不是外面的野爹…”話還沒説完,電話那頭斷線,人家給掛了。

柏霜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後,拍拍他的肩膀。許大志勉強笑笑,緊緊捏着手機,像是要攥出水來。

柏霜回到社裏,找到主任老常,把見到劉洋的經過一五一十全都説了。老常本來悠閒喝着茶水,等聽完之後,眼睛都直了。一直端着茶缸,就沒放下來。

“真像是小説。”老常舒了口氣:“要不是我知道你柏霜是個靠譜的人,真以為你是惡作劇呢。”

“我們怎麼辦?”柏霜問。

老常眉心,顯然沒想到這問題會是如此棘手。他想了想説:“柏霜,我要你客觀地評估一下劉洋的神狀態。”柏霜知道主任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他覺得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説不定都是神病人劉洋編出來的故事。

柏霜斟酌一下,説道:“就我觀察,他雖然態度有點陰冷,不苟言笑,但是整個人説話的邏輯線索很清晰,有條有理,不像是胡言亂語的瘋子。而且徐同家裏的古怪是我親身經歷的,確實不能用常理度之。就我個人而言,是我相信劉洋説的話。”老常示意他繼續説。

“假如説,那份書稿真的帶有詛咒,誰看誰倒黴。那我們真的謹慎一點…”

“可如果那份書稿可讀確實非常高呢?!文本價值確實非常大呢?!真的像劉洋所説,連他的作品在手稿面前都是垃圾,那這份手稿的故事必然非常彩,這或許是我們社的一個契機。”老常目光炯炯。

柏霜心裏咯噔一下,壞了,老常不會是真動了那份書稿的念頭了吧。

他喃喃説:“反正吧,我覺得要謹慎…”

“這樣吧,”老常説:“你先把那稿子想辦法拿到手,我們看看再定奪。槍手這邊呢,我來找,先寫着。這樣咱們兩頭都不耽誤。”

“常主任,那份稿可是有詛咒的…”老常哈哈大笑:“你覺得我會相信這麼無稽的事情?你還是太年輕,太容易上當。這劉洋不知在搞什麼鬼,説不定通過這種方式,來炒作自己稿子也説不定。什麼孫阿彌什麼能劇,估計都是他編出來的,他本身不就是個小説家嗎?他和那個徐同竄通一氣,故玄虛,故意用神秘詭異來營造氣氛,使文稿升值,讓我們多開價錢。手法呢是幼稚了一點,但也有很好的效果,你不是就上當了嗎?”

“可是我背後的手印子…”柏霜説着。

老常有點不耐煩:“行了行了,你近期的任務就是趕緊把那手稿到手,我倒要看看怎麼個詛咒法,可笑。”從主任室出來,柏霜無奈只好又聯繫劉洋的父親,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到神病院探訪。

許大志在家寫了兩天稿子,天熱又上火,真是心煩氣躁。短篇小説起了好幾個頭,都不滿意,寫了刪刪了寫。

這兩天,他給兒子許磊打了幾個電話,但都沒有找到人。許磊現在由前撫養,前又組織了新的家庭。許磊那天給他打的電話,用的是前家裏的座機。

他按照號碼打過去,要麼沒人接要麼就是前接的,前在電話裏把他罵的狗血噴頭,很嚴肅下了通知,如果再往家裏打電話騷擾,人家就報警。許大志在電話裏苦苦哀求,只想聽聽兒子的聲音,前二話不説,就把電話扣死。

許大志在屋子裏煩悶地轉了兩圈,想去偷着看看兒子,想想還是算了。去了能不能見着人兩説,就算見着匆匆一別,更加鬧心。再説前畢竟也是兒子親孃,不是後媽。再怎麼也不會讓兒子受苦。

他嘆口氣,坐下來重新碼字,勉強寫了一天。臨傍晚,趁着夜風習習,他出去遛彎。

走着走着,無意中忽然想到了徐同。一時起了好奇之心,徐同家裏招小鬼,這也是個很好的素材。他打了個車,到徐同居住的小區。

等到了這裏,還沒下車,就看到小區里人山人海,人羣中警燈閃耀,在黑夜裏極為醒目。

他趕緊付錢下車。看到眼前一幕真是驚呆了,少説能有幾千人,都是老百姓,穿着納涼的衣服,有的扇着扇子,烏壓壓擠在一起,人頭湧動。

許大志知道有什麼事發生,拼了命地往裏擠,等擠到前面的時候,全身大汗淋漓。他透過人羣縫隙,終於看到了裏面。

徐同住的樓,已經被警方用黃警戒線全面封鎖。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