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兇手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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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影在鏡子裏若有若無。從這面鏡子消失很快又從那面鏡子裏出現，一晃眼又沒有了蹤影。真像梁憋五所説的，眼確實看不到它，只能通過鏡子來觀察。

屋子裏光線很差，我聚會神盯着滿屋的鏡子，看了一會兒，眼都花了。那個影子行蹤不定，不過我可以肯定，它一直就在客廳裏晃悠，並沒有離開。

我抱着肩膀，緊張到了極點，全身僵硬，心跳都快停了。就在這時，忽然六邊形陣法上蠟燭的火苗，無風自動，閃了幾下。我眼睜睜看着身旁不遠的鏡子裏出現了一個人影。

這次離得近了，看得清楚。這個人影披頭散髮，面目模糊，本不見五官，硬要形容那張臉就是一張白慘慘的紙。因為鏡子角度的問題，只能看到口往上，它的頭髮一直披散到肩膀，穿的似乎是一件白病服，具體是什麼就不知道了。

蠟燭火苗燃燃，四周靜寂無聲，黑森森的屋子裏陡然出現這麼一個東西，簡直是魄人的心臟。

我一動不敢動，站在法陣之中，大氣都不敢。提心吊膽地看着牆上的鏡子，那個人影在漫無目的遊蕩。我發現一個規律，只要它一靠近法陣，燭火就不停閃動，像是被風吹動一樣。

我緊緊盯着地上的蠟燭，六個邊的燭火挨個閃動，此起彼伏，很明顯那個鬼影是在圍着法陣在那轉圈。我心臟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它似乎能受到屍體的存在，可又摸不着邊際，就在旁邊打轉。

看了一會兒，火苗漸漸平緩下來，那個人影也在逐漸走遠，從鏡子裏能看出來，它似乎正要往裏屋去。

我長舒一口氣，總算躲過一劫。太他媽嚇人了。

我扭扭脖領子，口渴難耐，煙癮也犯了，嘴裏沒抓沒撓的，肚子也咕嚕嚕響。人一放鬆下來，是又餓又渴，我盤算着一會兒出去找個燒烤攤，來他幾十串羊，再來一箱啤酒。想着想着，口水都出來了，我左右看看，似乎沒什麼危險。

要不走吧，我留下也是添亂。正想着，我就要一步踏出法陣，就在這個時候，屋子裏温度陡然一降，陰森人，整個客廳給人的覺就像瞬間變成一個巨大的窟，眼瞅着那個鬼影居然又在鏡子裏出現。

我暗暗叫苦，真他媽是陰魂不散。那鬼影又在客廳裏遊蕩，我實在是熬不住了，趁它轉到另外一個方向時，我計算了一下到門口的距離就要跑出去。

這隻腳剛抬起來，忽然覺腳腕子讓什麼東西給抓住，力氣特別大，像是老虎鉗子。我低頭一看，嚇得差點魂飛魄散，徐佳男的屍體居然動了，他依舊躺在地上，可那隻毫無血的胳膊卻直直得伸過來，五手指頭緊緊抓住我的腳踝。

我嚇得沒脈了，大腦一片空白。我低聲喊着:“憋五，憋五，快來！”可房間裏靜悄悄的，梁憋五就像是憑空消失，沒了蹤影，不知到哪裏去了。

我使勁抬腳，可那隻死人手抓得很緊。幾蠟燭火苗閃爍不定，鏡子裏鬼影搖晃，那個影子就在法陣周圍徘徊。這到底是怎麼一種情況？難道説中陰身能應到屍體的存在，同樣屍體也能應到中陰身的存在？

媽的，這也太門了吧。

我已經徹底沒招了，正傻愣着時，“呼”一聲，躺在地上的屍體忽然坐了起來。徐佳男緊閉雙眼，身體僵硬，臉上凍得面無表情，就是一具死氣沉沉的屍體。

我腦子嗡嗡作響，此時已出離恐懼，好像整個天地間就只剩下我身上的一個心臟在那砰砰跳，思維已經完全被摧毀了。

這個時候，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徐佳男本來坐着，突然一個打，身子底下像是按了強力彈簧，整具屍體居然直直站了起來。

恐怖雖然恐怖，但至少他把抓住我腳腕的手鬆開。我再也堅持不住，一聲尖叫，跳出法陣，撒丫子往門外跑。

這一跑我拼盡全力，速度很快，身上刮動的風，帶滅一蠟燭，眼見得鏡子裏的黑影停了下來，似有所察，慢慢轉過身，面向法陣中央的屍體。

我也不管那一套了，跑到門口顫着手去開門。這門也他媽缺德，不知怎麼鎖的，怎麼掰都不開。就在這時候，從裏屋忽然飛出一道黑影，如同大鵬展翅，直直落在法陣旁邊，快速附身用打火機點燃了熄滅的蠟燭。

剛燃起來，就看到火苗“噗嗤噗嗤”亂閃，搖曳不停。藉着微弱的燭光，看到來人正是梁憋五，他臉鐵青，對我狂吼一聲:“滾回來！”我被他唬的兩股戰戰，磨磨蹭蹭回來，微弱地説:“幹嘛？”

“你跑什麼？”梁憋五雙眼血紅:“你以為能跑的了嗎？今晚這一關如果不能安全度過，咱倆都要死無葬僧地。”我不滿意道:“那你吼個，我又不是你員工，咱倆是合作關係。”梁憋五怒極反笑:“趕緊***過來。不想死，就進法陣。”現在法陣裏，是我、梁憋五和站着的徐佳男屍體。梁憋五不知從哪摸出一個大的繩套，一端套在屍體的脖子上，一端握在手裏。他把那一端給我，説道:“牢牢把緊了，不能讓屍體出這個圈。”我苦着臉只好按他説的做，問道:“屍體怎麼會動？”梁憋五陰着臉，口起伏:“這件事麻煩了。我原以為只有佟三在惦記徐佳男的屍體，沒想到現在又冒出另外一個術高人，他在作法遠程控屍！”我聽得目瞪口呆，這麼牛？

梁憋五道:“現在佟三在縱魂魄，那個未知高手在控制屍體。我們的任務就是不能讓兩者合在一起。”剛説完，突然徐佳男的屍體原地轉身，像是腳底下按了個轉軸。直直面向我們，我還沒反應過來，徐佳男揮動雙臂，雙拳正中我和梁憋五的身體。梁憋五還算好，只是晃了一晃，我就覺得口發悶，一口氣沒上來，連連倒退數步，一股坐在圈外。

這一下不但把蠟燭坐滅好幾，還把佈陣的白鹽給得亂七八糟。

牆上鏡子裏鬼影閃動，周邊幾沒熄的蠟燭，“噗嗤噗嗤”接連滅掉。微弱的光線下，我親眼所見一幕奇景，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只有上半身沒有下半身，一下就鑽進了屍體裏。

這是個很緩慢的過程。屍體就像一堵牆，那個影子在一點點往裏擠，很快前半身擠進去，只剩下後背還在往裏蛹動。

梁憋五大吼一聲，狠命拽着拴在屍體上的脖子套，一隻腳直接蹬在屍體前。屍體立在原地全身慄抖，左右亂顫，像是通了電。那鬼影擠進一半就擠不動了，明顯是在和梁憋五在那較力。

徐佳男也不知造了什麼孽，生前捱揍，死後也不得安寧。他的屍體真是倒了黴，此時在兩股強力的作用下，越顫越厲害，關節嘎吱嘎吱直響。我張着大嘴看着，幾乎都看傻了，這一幕場面實在是驚心動魄至極。真怕那屍體掙來掙去的，別突然爆了。

梁憋五臉上青筋爆起來，肱二頭肌掙得高高隆起，他衝我喊了一聲:“劉洋，把我給你那道符戴在手上。”我這才想起，在做法前梁憋五畫了幾道符，最後一道符包在一個黑布裏，留給我關鍵時候保命。

我手忙腳亂從兜裏摸出那塊包裹符咒的黑布，纏在自己手腕上。説來也怪，我這一戴上，本來往屍體裏擠的鬼影，竟然慢慢退出來。

我長舒一口氣，別説還真靈。這口氣還沒勻乎，就聽梁憋五大吼一聲:“劉洋，快跑。”我傻愣着，就看到鬼影在鏡子裏閃動，竟然朝我了過來。

梁憋五這邊壓力一鬆，他連續在屍體關節上快點，嘎吱嘎吱數聲，竟然把屍體的關節都給臼。屍體軟綿綿，像是人皮布偶一樣，癱軟在地上。梁憋五從後掏出一筆，咬破中指，筆尖蘸着血，快速在屍體上寫了幾道符。

我留着哈喇子正傻看着，梁憋五一抬頭看見我，反而笑了:“你還不跑？有種。”

“跑什麼？”我納悶。

這時，眼前一黑，森森寒氣骨，我看到那個黑影到了眼前，臉對臉近在咫尺。我腦子當時就炸了，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梁憋五道:“給你的符裏有徐佳男的生辰八字，你現在在陰魂的眼裏就是徐佳男的屍體，它現在要上你的身！”我嚇得一聲慘叫，就要扯掉黑布。梁憋五厲聲道:“別動！我正在破屍體最後生機，你必須撐到我作法完畢。”那團鬼影就像一件衣服，已經掛在我身上。

梁憋五道:“白鹽能絕陰辟，往身上灑。”我也來不及多想，趕緊跑到陣法前，摸了一把白鹽就往身上澆，恨不得把自己埋在鹽堆裏。我一邊一邊罵:“梁憋五，你損不損，你想謀殺我啊？”梁憋五道:“我不留此後招，今天咱們倆都得掛在這。這事真他媽了，咱們這小小縣城藏龍卧虎啊，遠程控屍的本事屬於屍降的一種，不是一般人能會的。”屍降？我一下醒悟。當年洪辰就曾經用屍降為李揚姥姥戚燕還過魂。洪辰、王紅梅、雲村的紅衣屍體上吊命案…我打了個靈，渾身顫抖，難道現在控屍的這個人，就是雲村命案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