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驚心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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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丹盤膝坐在法陣之中,雙手結成蓮花狀,微微閉上眼睛,嘴裏唸唸有詞。房間裏十分安靜,蠟燭燃燒的聲響清晰可聞。我們誰也沒有説話,都躲在角落裏默默看着。
房間裏取光很差,除了幽幽的蠟燭光芒,其他地方都處於黑暗之中。秦丹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長,一直搖曳到牆上,映襯出黑黑的怪影。
她唱的咒語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寂靜的房間裏卻聽得非常清楚。我
本聽不懂是什麼,只覺得節奏
很強,女孩嗓音非常清脆,竟像是在唱歌一樣。仔細去聽,咒語裏有許多破口音諸如“呀”、“牟”、“瑪”這樣的,聽着很有些
悉。猛然醒悟,這會是不是梵文?因為一些佛教歌曲裏也有許多類似的發音。
正聽得入神,李揚碰碰我,低聲道:“看蠟燭。”只見幾個角落的蠟燭燃燒得特別快,蠟油落到地上,形成一灘灘難言的形狀。忽然室內起了一陣陰風,寒氣隨風滾動,火光左右擺得特別劇烈。秦丹猛地睜開眼,輕輕撫摸着草人的身體,然後拿在手裏,站起身走到紅衣紙人近前,伸出一隻手掐住紙人眉心處的黑釘,緩緩往外拔。
火光搖曳得更加劇烈,寒氣大盛,我抱着肩膀,哆哆嗦嗦,嘴都紫了。
秦丹拔得特別緩慢,那黑針似乎重如千斤,一點一點往外拽,看着相當費力。我和李揚大氣都不敢
,屏息凝神,這個緊張啊。好不容易黑針拔了出來,秦丹長舒一口氣,把草人放在紙人近前,低聲
咒。
黑暗中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那紙人的頭居然動了起來,像玩偶一樣慢慢抬起頭。秦丹像捏香煙一樣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夾住稻草人臉上那香,把燃燒的香頭緩緩
在剛才黑針
過的眉心處。草人和紙人靠着這
細細的香,完全連接在一起。
秦丹喃喃:“洪辰洪辰莫怕,仙童仙童回家。”因為離得比較遠,加之光線太差,我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麼,就看到神奇的一幕——秦丹緩緩鬆開手指,那個草人居然浮在半空。它唯一的着力點,就是
在紙人頭上的那
長香。
秦丹慢慢退到後面,雙手結印,低聲誦。草人在空中還左右輕微扭着身子,就像是小人在那跳舞。我看得口乾舌燥,腿雙哆嗦,這種
門的場面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壓迫
。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丹把草人從紙人頭上拿下來,然後蹲在地上,香頭朝下,直直地進那個黑罈子裏。
雖然不知道她在幹什麼,不過簡單推想,應該是在收魂吧。把洪辰師傅的魂魄從紙人和黑壇裏攝出,保存在草人的身體裏。
好半天,秦丹站起來,女孩子臉煞白,不過面
笑容。她擦擦頭上的汗,劉海都貼在額頭上,看上去就像一個剛做完大型手術的外科醫生。
秦丹衝我們點點頭:“好了,洪辰師傅的魂魄都在草人裏了。”我和李揚過去,我們也看不出個門道,就嘖嘖讚歎。李揚想摸一摸草人,秦丹輕輕一避:“你陽氣重,不能亂碰。”她把草人放在桌子上,了口氣,然後捏住
在紙人嘴上的長香,想拽出來。
可是拽了兩拽,香還牢牢在上面,紋絲未動。
李揚看得眨眼:“這怎麼回事?”秦丹沒回話,繼續捏住那長香往外拔,又拔了兩次,還是沒拔下來。女孩也有點起急:“這怎麼回事?只差最後一道工序,把香拔掉,在草人的臉上貼上最後一枚我的家傳古錢,就大功告成了。”李揚挽袖子:“我來。”
“不行。”秦丹急着説:“這香不是憑蠻力往下拿的,一旦折斷,後果不堪設想。”
“那怎麼辦?你又拔不下來。”李揚着急。
秦丹擦擦汗,她停下動作,抱着肩膀冷靜了一下,迅速恢復常態。她問我:“老劉,幾點了?”我看看錶:“才不過一個小時。現在是下半夜一點。”秦丹説:“必須趕在三點丑時結束前完事,否則雞鳴天亮,一陽來複,沒成形的魂魄就會消散。”這時候,銅鎖也走進屋裏,他在外面等得實在無聊。秦丹看看我們三個,讓我們躲到一邊,她繼續咒,再嘗試一下。
草人平躺放在桌子上,頭部着高高的長香,秦丹盤膝坐在前面,開始誦經。
現在這氣氛壓抑緊張,我手心全是汗,後脊背都濕透了。就在這時,銅鎖忽然叫起來:“起來了,起來了。”只見躺着的草人,突然直直地站了起來,那模樣就像是電影裏殭屍詐屍一樣。
站着的草人格外詭異,臉上那香使它看起來很像木偶匹諾曹,它居然晃晃悠悠在桌子上慢慢走了起來。
因為草人的腿雙是捆縛在一起的,所謂“走”其實就是僵硬地跳。它張着雙臂,在桌子上一下一下跳着,其時其景實在是太過滲人,我們看得臉煞白,冷汗刷一下滑了出來。
隨着它往前跳,身上本來貼着的七枚銅錢開始往下掉。先是掉了一個,“啪”落在桌子。它再跳,又掉一個銅錢。
“啪啪啪”響了一串,銅錢接連下落。
秦丹站起來,陰沉的臉能擰出水來,她快步走到桌子前,伸出二指,一下夾住草人臉上的長香,低喝一聲:“你給我回來。”草人立即轉向她,由秦丹引導着,一步一步往回跳。
跳了兩步,草人突然停下,強行轉頭,明顯有另一股力量存在,和秦丹絞力。秦丹夾着香,手微微顫抖,額頭那汗滴滴答答往下淌。草人的頭顱硬要扭過去,兩股力量在那較勁,那香“咯吱咯吱”微微輕響,在桌面上落了細細碎碎一堆黃
粉末。
眼看那香就要斷了,秦丹終於支撐不住,鬆開雙指,草人一下跳開,繼續往桌子那頭跳。跳一步落一枚錢,最後全苫剩下頭部一枚銅錢。
秦丹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從兜裏冒出一細細的紅線,繞成套,扔過去一下套在草人的脖子上,輕輕一拽,草人不跳了,就那麼停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這整個過程於無聲處驚雷響,我們雖然是旁觀者,可也覺到其中的驚心動魄兇險到了極點。
現在我們都猜出來了,草人這一系列舉動,肯定是有另外一股力量在控制着它。用腳指頭都能想明白,那股力量必然來自王冬梅。
屋子裏靜悄悄的,誰也沒説話,靜得落針都能聽見。就在這時,突然在黑暗中,響起一個女人嘻嘻的笑聲。這聲音來得太詭,誰也沒有
神準備,我幾乎被這忽然傳出的笑聲嚇個半死。
我們面面相覷,驚魂未定。秦丹突然喝了一聲:“東北角,打手電!”李揚反應很快,摸出手電筒,把光亮摁到最大,一道光柱了過去。只見東北角的牆上,懸着一面非常老式的梳妝鏡。鏡子呈橢圓形,紅木邊框,古香古
,掛在牆上。這種鏡子,我只在很小的時候見過,樣式奇古,現在幾乎看不到了。
我們看到這面鏡子時都嚇傻了,尤其銅鎖,差點跪在地上。因為鏡子里居然出現一個女人。
這女人長得非常妖豔,不算漂亮,可是珠圓玉潤,眉角上挑,天生的風騷眼。這麼説吧,你要是個正常的男人,光看看她的臉,就能硬了。
這女人穿着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灰裏灰的衣服,留着一頭茂密的長髮,手裏拿住梳子,正衝着鏡子梳頭。
她的動作特別和緩,一下一下梳着。看到這個動作我差點驚叫出來,因為我見過!就在數前,河南農村的山林裏,我看到洪辰師傅在月
下,就是這麼梳頭的,姿勢一模一樣!
那女人梳了幾下頭,放下梳子,對着鏡子笑,透過鏡面看向我們。她紅紅的小嘴裏,突然莫名地生出一長香,越來越長。她用手指夾住這
香,輕輕扭動,那
香發生了非常奇異的扭折,眼看就要斷了。
令人驚奇的是,就在她扭長香的時候,草人嘴裏的那香也隨之折起來,滋滋響着,眼瞅着要斷。
我們都知道完了,這鏡子裏的女人必然是王冬梅。雖然不知道這是何種法術,但着實門詭異得厲害,居然能隔着那麼遠來
控,和我們對着幹。
這支香一旦折斷,恐怕洪辰師傅再也沒有起死回生的機會了。
秦丹轉頭看我們,一字一頓道:“你們想救洪辰師傅的願心有多大?”李揚道:“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秦丹點點頭,鬆開紅線,快走了幾步過來,一把抄住銅鎖的前心,毫不客氣地拽着他來到桌子前。銅鎖都嚇了,全身亂扭:“小丹丹,鬆開,別跟你銅哥胡鬧…你,你要幹什麼?”銅鎖真不是個男人,拼命掙扎可始終
不開秦丹的手,讓人家一個女孩擺
的服服帖帖。
這時候,草人嘴裏的長香“啪”一聲斷了。剩下半截香,突然出去,隨之而落的是最後一枚銅錢,從草人身上掉了下去。
秦丹手疾眼快,在空中一把捏住那斷香,另一隻手接住銅錢,對銅鎖大喝:“張嘴!”銅鎖嚇得眼淚出來了:“姑
你要幹什麼?!”
“張嘴!”銅鎖無奈張開嘴,秦丹把斷香在他的嘴裏,銅錢摁在他的額頭,低低喝道:“借身軀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