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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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閃動，心念亦在閃動不已，沉
半晌，兀自緩緩道:“汪大弟，須知這次大會，乃為了對付仇獨的後人而召開。當年之事，賢昆仲也有一份，怎地為了一時之氣，而壞了大事？”此時此刻，除了陰鷙沉猛的“靈蛇”又有誰説得如此不帶火氣的話來。
汪一鵬冷笑道:“你狂做跋扈，處心積慮地誅除異己，難道也是為了對付仇獨的後人麼調
臬目光一轉，竟突然撇下了汪一鵬，轉身對羣雄高聲道:“各位可知道那仇獨的後人，便是近
在江湖中，掀起無邊風濤的‘金劍俠’？”此言一出，羣雄無不動容，有的甚至驚呼出聲來。
只因那“金劍俠”出現江湖為時雖短暫，但事蹟都已傳遍江湖，同時，江湖上更存着許多有關他神秘的傳説，當然，也有人説他是如何如何地不近人情，心理狠毒。
倘若這種種傳聞都是真的，那無異即是第二個仇獨出現江湖，“仇先生”昔年的事蹟在羣雄中多半記憶猶新，故臬之言，怎教他們不驚？
臬目光何等鋭利，已自將羣雄神態心思
察無遺，不由心頭暗喜，朗聲接道:“今臬身受誤會，死不足惜，但恐眾家兄弟為此而各自生心，致力量分散，授人以各個擊破之隙，咳咳…那時…”他此刻自知已將眾叛親離，是以一面以言語拖延時間，等候奇蹟，一面更想以言語轉回羣豪的離心。
他説到這裏，忽然長嘆一聲，住口不語，遲疑不語。
羣豪面面相覷，暗忖道:“靈蛇臬領袖草莽英雄垂十數年，江湖間總算平靜無波，這次一旦將他的領導地位廢掉，則後繼之人能否有此魄力來擔負這千鈞重擔？”羣雄各自心念閃動，盛氣已漸平息，而臬臉上的惶急之態，亦自消失不見，突地——素女林琳一驚而起，乾指臬，嘶聲道:“當年是你用陰謀暗算仇獨，使他兩腿殘廢在先，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仇獨的兒子找的只有你！”她大罵數句完了，又面向羣雄，放聲大哭道:“諸位千萬不要聽他的，可憐程楓當年替他賣命，到頭來反被他害死了！”話聲未了“靈蛇”臬突地一掌揮出，強勁的掌風，使將已臨盆的林琳再也
受不住，竟呼一聲，跌倒在地，當場暈厥。
汪一鵬振臂高呼道:“程大哥夫婦的遭遇，便是咱們前車之鑑，今不先殺了這不仁不義的惡賊，將來咱們便死無葬身之地了！”呼聲一落，振腕一劍，唰地直取臬
膛！
汪一鳴適才目睹臬躲閃乃兄的身法，情知單打獨鬥乃兄定必討不了好，於是，也將長劍撤出，欺身疾上，揮劍向臬攔
掃去！‘靈蛇’臬與汪氏昆仲合夥多年，深知雙劍合壁之威，非僅憑赤手及身法所能抗拒。
只見臬手探際，身形疾轉，‘呼，地一聲，鋭風驟起，一條拇指
細的黑影，盤空而起！這一
奇形長鞭，又經過了臬十餘年來的朝夕苦練，招式更是辛辣凌厲，詭異莫測。只見鞭梢點處，汪一鵬的長劍立被盪開，跟着鞭身一折，呼地反向汪一嗚長劍反捲而去！汪一嗚哪敢讓長劍被他纏住，趕快挫腕
劍，身形倏地橫飛數尺，已自興汪一鵬並肩而立。兩兄弟身形一併，不待臬第二次攻到，倏地又飛掠上前，雙劍並起，宛如兩條經天長虹，
尾而出。汪一鵬的劍光自左而右，汪一嗚自右而左，挾嘶嘶鋭聲，直取桌！雙劍這一合壁攻出，威力何止倍增，頓見森森劍氣，
人眉字，觀戰羣雄，俱不由暗贊:“好劍法！”船艙之中，還魂仍自木立角落，程駒、潘僉依舊漠然端坐，但左手神劍丁衣及百步飛花林琦箏二人，臉上神
已自接連幾變，四道眼神，瞬也不瞬地凝注在臬身上。
靈蛇臬見汪氏昆仲竟將絕傳武林多年的兩儀劍法練成，心頭不由一凜，但口中卻冷笑道:“很好，臬倒要瞧瞧賢昆仲這兩儀劍法，練到幾成火候？”笑語聲中，真力盡聚右臂，眼觀劍鋒及身不足一尺，霍地一振腕，長鞭呼地繞身急轉！
汪氏昆仲驟覺長鞭轉動之時，四周風聲都隨之起了一陣漩渦，兩柄長劍被漩力一
，竟不由自主猛地互相撞去。
兩弟兄心頭俱不為之一凜，忙各自運勁撤劍，手腕疾翻，兩劍各自劃了個半圓，倏地從中心刺出！
臬一招生平絕學“龍捲風雲”未將對方長劍住，便知勝負已不可測。但他為人老謀深算，明知羣雄此際尚自按兵不動，無非是懾於他平之威而已，萬一他在神態上稍
出一絲不安之，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當下，他揚眉作態，敞聲狂笑道“兩儀劍法不過如此，咄！還不退？”身形疾轉，鞭影暴漲，矯逾靈蛇，一圈接一圈地向攻來的兩柄長劍捲去。
他鞭勢盤屈不定，竟將鞭風範圍，縮小至數尺以內，但門户卻防守得嚴絲密縫，口中連連嘲笑道:“臬且讓賢昆仲展盡所學，然後才予以還擊，好教你弟兄輸得心服！”汪一鳴冷笑道:“你想株守待援，簡直作夢！”汪一鵬大喝道:“放眼湖上，還有誰肯幫你這好惡之人，你就乖乖認命罷！”説話之間，雙方已互拼了三十招，只見汪氏昆仲劍勢如龍，衝刺搏擊，愈益猛厲，那嘶嘶劍風破空之聲，竟遠達十數丈之遙。湖岸邊的絲柳絲葉被劍風一
，有如雪花般飛舞起來。
此時，在羣雄當中飄起了一陣竊竊私語:“看樣子大哥恐怕不行了！”
“想不到河朔雙劍，竟這般厲害…”
“咱們何不乘此時機，助他兄弟一臂，鬥殺臬，擁立新盟主？”這一陣陣私語之聲雖微，但在此羣雄屏息觀戰之際，竟也傳出老遠。
離這一排畫舫十數丈遠的左方，堤岸上，柳蔭掩映之下，綽立着一位嬌俏女郎，她黛眉緊蹩，兩道秋波正瞬也不瞬地注視着上臬的那艘大船，那一陣陣私語之聲進入她的耳中，每一個字都彷彿利劍一般刺着她的心絃。當然，臬的遭遇，也一椿不漏地烙在她眼內，她蒼白的櫻
微微顫抖着，吐出只有她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啊！爹爹！您真是這樣的人嗎？這眾叛親離的苦果，竟是您自己親手種下的啊！天呀！教我怎麼辦呢？”自然，她這徘惶不安的神情，是再也不會引起糜集堤岸觀看熱鬧之人的注意，只因她早將自己的纖纖嬌軀，緊貼在樹幹後，生像是唯恐被人發現似的。
她自然便是在這一間嚐遍人生苦果的文琪，她心中恩怨叫結，愛恨難分，本立在湖岸邊，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自然更看不到就在這排畫舫右方十數丈遠處，她對面的堤上，柳蔭掩映下，也綽立着一個一身青衫，貌相英俊的弱冠少年，他也是將身軀緊貼着樹幹，也是生像被人發現似的，但，他向臬大船上的兩道眼神，卻是如此堅定，似乎確信臬的命運已被註定了。
突地…
人羣之中，響起一陣嗡嗡之聲，這弱冠少年的面容上，立刻隨之泛起了一陣興奮的光彩！
因為，他看到了“左手神劍”丁衣，已長身而起，
劍加入戰鬥，竟與河朔雙劍，鼎足而立，聯手夾攻靈蛇臬！
這一來，臬立見勢窮力絀，他平素蓄養的一班貼身衞士以及門下弟子，雖有心想出來助主人一臂之力，但當接觸到百步飛花林琦箏那兩道冷峻的目光與目睹羣雄躍躍
動之勢，都不由噤若寒蟬，哪還敢哼半聲大氣。
但見大船頭上，三道匹練光芒，矯捷如龍，環繞着一團鞭影，騰躥刺擊，劍劍快逾閃電，招招均直取臬要害，這汪氏昆仲和左‘手神劍丁衣’似乎已再無顧慮，竟放手圍攻，一前還在稱兄道弟的朋友。
但，百步之蟲，死而不僵，靈蛇臬在開始時，確有株守待援之意，但這一拖延下來，不但外援未曾見到，反觸發羣雄以為盟主亦不過爾爾之心，而致
巧成拙，心中急怒集，也動了拼命之心。
剎那間但見他鐵腕一振，長鞭暴展，鞭風嘶嘶擴及一丈開外。
汪氏昆仲及“左手神劍”丁衣沒料到困獸之鬥，猶有如此威力，臬竟會反守為攻，不為之一怔，但立刻便明白，還不過是他的迴光返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