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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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劍簡樸有力,並無任何變化,乃是“指南劍”的正宗招數,端的是穩重準,勁力沉實。若是以一敵一,龍馭清自不懼文淵這一劍,定能出掌震偏劍勢。

可是此時局勢陡變,這一瞬間乃是以一敵三之局,龍馭清心下吃驚,雙掌分抗向、任二人之時,已騰不出閒暇抵禦文淵這正大剛強的一劍,當下雙手一揮,卸開向揚和任劍清勁力,足下一點,飛躍而起,落在三人包圍之外。文淵但求他撤身避開,一轉長劍,叫道:“任師叔,師兄,走罷!”三人聚在一起,朝龍馭清反向衝殺而去。王府衞士已然退開,皇陵派弟子人數雖眾,卻難擋三大高手,幾聲驚呼,已被闖過。任、向、文三人直向一處房間衝入。

龍馭清又驚又怒,直追進去,但見房中窗扇已毀,三人已自二樓躍出客棧。

龍馭清若要銜尾猛追,當可追及,但是衞高辛等輕功不及,定然無法跟上,孤身一人並無十全勝算,當下只氣得臉鐵青,一拂袖子,轉身走出房間,見陸道人若無其事地看向自己,心中大怒,狠狠瞪了趙婉雁一眼,心道:“這死丫頭壞我大事!”趙婉雁俏立當地,見到向揚逃,心中喜,也沒注意龍馭清神情兇狠。但是想到後相會之難,愁思登時纏上心頭,愁喜之間,實是令她心慌意亂。

陸道人淡淡地道:“郡主能夠平安回來,那是再好也沒有了。龍掌門武功當代無敵,放走這三人也不打緊,往後見着,再行手,定能手到擒來了。”龍馭清聽他言語中似有譏嘲之意,更是怒極,臉上卻不動聲,只鼻子裏哼了幾聲,向趙廷瑞道:“趙王爺,你何以撤了手下?”趙廷瑞何嘗不想拿下向揚,只是礙着愛女顏面,不好明説,當下笑了笑,道:“龍先生切勿見怪,回府之後,再行細述。”龍馭清又瞪了瞪趙婉雁,甚為憤怒,卻也不再言語,命衞高辛領着眾弟子去了。

任劍清、向揚、文淵三人奔出客棧,衝過外頭兵馬包圍,便一路急奔,等到遠離城鎮,確定並無追兵趕至,方才停步。任劍清哈哈大笑,道:“又給咱們逃過一劫,這次可真是好險,來捉拿任某的,要算這回最是人多勢眾。”他個率然,對於不敵龍馭清而逃亦不掛懷,大笑幾聲,見向揚和文淵臉凝重,笑容頓時斂起,道:“這幾個小女娃不在,你們兩個可都變了樣了。”文淵不答,心道:“師妹跟小茵武功甚佳,也還罷了,可是紫緣卻是全然不通武藝。不知她們是不是還在一起,若是不盡快找到,我一刻也不能安心。”向揚也是悶不吭聲,信步走到一棵柏樹之旁,忽然縱聲怒喝,雙掌連發,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八下巨響過去,那柏樹猛烈搖晃,樹葉小枝震得四下亂飛,跟着喀啦一聲,樹幹從中折斷,往後倒落。

任劍清看了看那樹,又看看向揚,道:“怎麼,發什麼火?”向揚雙拳一緊,沉默片刻,咬牙切齒地道:“要是我武功夠高,婉雁…婉雁不必回去,我可以帶她殺出重圍,也不必…也不必這樣落荒而逃…”想到趙婉雁依依不捨的神態,心中更是難抑怒火,連聲怒吼,掌力連出,將那柏樹斷幹震得木屑紛飛,枝葉飄零。

他正藉着嘶吼發,忽聽任劍清又是幾聲哈哈大笑,道:“向揚,你這話可好笑得很了。”向揚心情惡劣已極,聽了此言更是一怒,衝着任劍清道:“為什麼?”任劍清緩步走到倒下的柏樹幹旁,一股坐在其上,翹起了一隻腿,臉一板,道:“你們兩個年紀輕輕,不過十幾二十歲,已經打敗駱天勝、敖四海,皇陵派自黃仲鬼以下,幾乎沒有一個能敵得過你們,連龍騰明那小子也被一掌震傷。

你們兩個合鬥龍馭清,能得他使出”寰宇神通“,還被你們順利逃開,把我從長陵地宮救出來。你們這份功力,已不愧華師兄一番教導,再過幾年苦功,造詣便不會在大慕容之下,後更是難以限量。這樣的武功,還要説不夠,那不是笑死人麼?難道你想要立時便超過我大師兄的功力,將他擊敗,才算得好?這不叫志氣,這叫不知天高地厚。要知武功不能速成,唯有長苦練。要是十歲開始練武功,你下的功夫比他多一倍,到三十歲便趕得上他五十歲。”向揚呆了一呆,心知任劍清所言確實不錯,以自己的武功,確是勝過一般同年之徒遠矣。要打敗龍馭清,雖然大為不足,但那是年歲所限,難以強求。只是他被迫得讓趙婉雁離去,心情大壞,不能不宣一番,此時任劍清一番話,登時將他説醒,躬身道:“任師叔教訓得是,方才太過沖動,多有不敬,請師叔包涵。”任劍清笑道:“什麼師叔不叔的,聽得真難過。罷了,這不打緊。”説着臉肅然,道:“話是這麼説,要比龍馭清多下一倍功夫只怕甚難,他在武學上花的苦心已是遠過常人。不過你既然已得傳寰宇神通,想對付他,就得先從這裏下手,通他的武功底細。”任劍清等人既已走,龍馭清空有怒氣,亦無可發,當下分派部屬四出探查,便率眾而去。趙廷瑞命陸道人整領王府軍士,一行人收兵回城。

趙婉雁為了保全向揚平安,答允隨父親回去,此時正與靖威王趙廷瑞並騎乘馬,回往京城。小白虎隨在馬後奔着。馬行雖不甚顛簸,趙婉雁的一顆心卻自晃盪不定,悵然若失。趙廷瑞尋得愛女,心情甚好,道:“婉雁,這些子來過得如何?爹爹可想煞你了。”趙婉雁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輕控繮繩,垂下頭去。

趙廷瑞見女兒愁眉不展,心裏有底,暗道:“這向揚一不死,婉雁終究不會死心。這小子既不肯為我所用,又跟皇陵派敵對,婉雁跟他在一起,實難與龍馭清解釋。眼前第一要緊之事,倒是要將他給除了。”趙婉雁恍恍惚惚地騎在馬上,心中想的就只是向揚,幾次要下淚來,都強行忍住,暗暗對自己説道:“向大哥現下該平安無事了罷?等個幾天,定要想法子到趙州橋去,可不能給察覺了。”到了府中,趙婉雁也不多説話,獨個兒抱了小白虎回入自己房裏。當她被白虎馱負救出之時,房中正值混戰,鬧得一團糟,此刻自然早已清理妥當,富麗如初。她怔怔地望着一無他人的閨房,心道:“那天之前,向大哥跟文公子去了那麼久,我也只是寂寞,卻沒有現下這般難過,同樣是別離,覺卻相差如此之遙。向大哥,你是不是也在想我?”她隨意坐在繡牀邊,一手把着羅帳,心中説不出的惆悵。小白虎靠在她腳邊,似知其意,靜靜地卧着不動。

不多時,一個小丫環走了進來,向趙婉雁請安,説道:“郡主,要不要安排洗浴?”趙婉雁搖搖頭,低聲道:“不必啦。”那丫環見她穿的是尋常布衣衫,又道:“郡主,要奴婢侍奉更衣嗎?”趙婉雁仍是輕輕搖頭,道:“我自己來,你…你先歇着罷。”那丫環眼見郡主無打采,不免心下擔憂,道:“是。郡主,你剛剛回府,一定很累,請千萬保重身子,有事就吩咐奴婢一聲。”趙婉雁微微一笑,道:“我會的,多謝你了。”那丫環這才退下。

趙婉雁待她離去,輕輕嘆了口氣,出了好半晌神,站了起身,來到衣櫃前,心道:“只是前幾天啊,向大哥就是躲在這兒,避過了龍馭清。”想到當受龍馭清,情境之險,心中猶有餘悸。她看着衣櫃木門,忽然心中起了個念頭:“説不定這幾天來,一切都是夢中,向大哥仍然藏在裏面,我一打開,便見到他了?”她雖知此想不過是異想天開,仍然打開櫃門,只見櫃中整整齊齊地掛置着諸多衣裳裙帶,繽紛華美,那被白虎一尾卷亂的衣物都已收拾完好。

她望着琳琅滿目的衣飾,泛起一絲無奈的苦笑,自言自語道:“向大哥,你想看我穿什麼呢?你喜歡我怎麼打扮,我就怎麼打扮。”靜了一靜,慢慢解下身上衣物,伸手在櫃中取了一件月白絲衣,換了上去,緩步走到牀邊,揭開錦被,卧在牀上,想到了與向揚之間諸般親匿情事,不又是甜,又是苦澀。

伏在柔軟的被榻裏,趙婉雁心情略松,一時只覺甚是睏倦,腦海中向揚的身影逐漸模糊不清。秋風自窗拂來,趙婉雁眼睫闔起,不知不覺地,漸漸沉沉睡去。

不知何時,趙婉雁睜眼醒來,但見窗外一片黑,已然入夜。趙婉雁撐牀起身,眼,只見小白虎正卧在牀邊角落酣睡。睡了這一覺,趙婉雁心緒已平和了許多,但思侶之情,畢竟不能忘懷。她心煩意亂,當下走出房間,步往後院,藉以散心。

時值深夜,庭中一片靜謐,淡淡的月光灑了一地。趙婉雁穿着一襲薄衫,翩然閒步,晚風輕送之下,甚為舒適。她思緒稍舒,心道:“如何去跟向大哥見面,可得好好設想一下。”她隨步走到一處假山水池之旁,忽見一塊太湖石邊隱約有個黑影,似是有人躲藏。趙婉雁凝目一看,便認出那人是王府護衞柯延泰,心中好奇,道:“柯先生,你在這兒做什麼?”柯延泰上前行禮,道:“王爺有令,近亂賊肆,命小人和各位兄弟嚴密把守內外,是以在此。”趙婉雁一聽,秀眉微蹙,心道:“爹爹還是怕向大哥來找我。”忽然想到:“哎呀,這麼一來,我要偷偷離開,也為難得多了。”她本來意在散心,此時見父親如此設防,心下反而更亂,一時也不願多想,徒增愁思,回到房裏睡了。

此後三四裏,趙婉雁幾次想借故出府,均被護衞擋回,説道是不得王爺手諭,任何人不許出外,以免遭亂賊襲擊。趙婉雁個柔順,雖以郡主之尊,對王府中衞士也均温顏相待,眾衞士也對她有敬無畏,不管趙婉雁説好説歹,只是面有難地推託,總之不肯讓行。

之中,趙廷瑞一邊調派軍兵防衞,一邊向龍馭清要求派人援守,以防向揚前來。於此之外,又派邵飛帶人到城外尋找不見迴歸的趙平波和顏鐵。

幾天下來,趙婉雁未能踏出府門一步,成天在房中踱步,又氣又急,心道:“要是向大哥在橋邊等了幾天,不見我過去,定要找過來了。陸道長的武功已經這樣厲害,爹爹又派了這麼多人,向大哥怎麼帶得出我?不成,不成,非得想些什麼方法出去才是。”可是她左思右想,始終擬不出一個策略。她並無武藝在身,只能偷偷溜出府外,然而眾衞士防備嚴密,外人固然入侵不得,府中人士想要外出,同樣不易。

趙婉雁苦無善策,心急如焚,不住嘆氣,不經意地望見小白虎,摸摸它的額頭,輕聲道:“寶寶,要是你也能替我想想法子,那就好啦。”小白虎睜大了一雙眼,突然歪着頭,倒真似在努力思索些什麼。趙婉雁微微一笑,又嘆了口氣,正做沒理會處,忽聽房外一陣喧鬧,急促的腳步聲不時響起。

趙婉雁心覺奇怪,抱着小白虎出了房,向一名衞士問道:“方才怎麼了?”那衞士答道:“啓稟郡主,是小王爺回來了,聽邵先生説,小王爺受了傷,正昏不醒,剛才是王爺派人請陸道爺來看傷勢如何。”那趙平波受顏鐵反噬,內傷極其沉重,僥倖未死,為附近鄉民發現,攜回救治,又為邵飛找到,帶了回來。趙廷瑞見兒子重傷,驚怒之下,急召陸道人等高手前來為他運氣療傷,以保命。

趙婉雁不知情由,只道趙平波遲於回府,是以頗有驚擾。正想去看看兄長,突然一想:“哥哥剛剛回府,府裏似乎有些亂,何不趁這時候偷偷離開,説不定有點機會。”這念頭一生,趙婉雁神一振,趕到府中馬廄,遠遠只見一名馬伕正忙着分置草料,平一齊看守的兩名衞士都不見人影。

趙婉雁沉一陣,蹲下身子,將小白虎放在地上,輕聲道:“寶寶,你幫我把他引開,等我偷偷騎馬出去,你就趕快跟過來,知道麼?”小白虎聽了,叫了一聲,尾巴一甩,往馬廄衝了過去。

那馬伕正將一捆草料解開,要放入馬槽,忽聽“哇嗚”幾聲吼叫,跟着馬嘶之聲不絕,嚇了一跳,轉身來看,見是郡主平帶在身邊的小白虎正對着眾馬呼吼,不吃驚,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小白虎連撲帶咬,斷了幾匹馬的繮繩。馬兒本已受驚,繮繩一斷,再經小白虎張牙舞爪地呼嘯一番,已有三四匹馬衝將出來。

馬伕被得莫名其妙,連叫:“不好,不好!”正要去定住奔跳狂嘶的馬羣,忽見一匹白馬撒開四蹄,奔了開去,小白虎在後頭狂叫猛追。這白馬是靖威王趙廷瑞的坐騎,神駿非凡,趙廷瑞極是喜愛,那馬伕見它被小白虎趕往庭中,只怕竟爾奔出府外,走失了王爺愛馬,如何擔待得了?大驚之下,連忙拿了馬鞭趕過去,口中叫道:“快回來!”只一會兒,一馬一虎一人追追趕趕地不見了蹤影。

其餘繮諸馬嘶鳴一陣,也靜了下來,有的在庭中來回走了幾步,有的便走回馬廄之中。

趙婉雁大喜,趁着馬伕不在,趕上去開了馬廄後門,給自己坐騎安了鞍轡,翻身上馬,縱馬直奔出去。回頭一望,尚不見小白虎,心料小白虎出府容易,便不耽擱,一路快馬加鞭,奔向城外,心頭撲撲直跳,低聲道:“馬兒呀馬兒,你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不能見到向大哥,都要拜託你啦。”她知道皇陵派在京城中耳目眾多,生恐為其察覺,通報父親,那便萬事休矣,是以不住催馬,心中忐忑,暗暗禱告。所幸直到奔出城門,身後尚未有人追至。

趙婉雁心下稍安,馬行放緩,以節氣力,一路向南往趙縣而去。

離京數十里,小白虎仍未跟來,不知遇上了什麼麻煩,或是一時追蹤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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