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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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淵便把結識任劍清的經過,乃至和康綺月手,不慎中針之事,一一説了個概要。藍靈玉聽了,半信半疑,道:“如此説來,你倒不是賊,反而是端方君子了。不過單憑你一面之詞,我也不能盡信。也罷,等回莊之後,找任大俠問清楚了,若然不錯,自當向閣下陪罪。”文淵吃了一驚:道:“怎麼?這車是往河北巾幗莊去嗎?”藍靈玉道:“沒錯。”文淵道:“在下尚有友伴在襄陽相候,需得先去通知一聲才是。”藍靈玉道:“你稱作師妹那姑娘,我已派人送她到襄陽一處藥鋪救治,清醒之後,她總也會説明此事吧?若你所言不假,你師妹必會去跟那些人會合,我屬下自當一路護送他們趕來會面。今早已出了湖北,你還要我折回去不成?”既知藍靈玉已有佈置,文淵稍稍安心,心道:“所幸師妹已被救起,那就好了。只不知小茵和紫緣姑娘是否安好?康綺月手下並非高手,小茵應該不會有失。此行既往河北,正可順道至京城一探皇陵派的究竟。任兄説他們要選新的長陵守陵使,不知選定了沒有?”藍靈玉向兩個少女吩咐道:“阿纓,阿穗,你們看好他。”掀開車帳,拿了文武七絃琴,縱身而出,穩穩當當地乘上那匹與車並行的黃膘馬,身手利落之極。

白衣少女阿穗隨即拉上帷幕。

文淵心道:“她們不解開我的道,畢竟還是對我不能信任。”他一番運氣下來,道已衝開了兩成,若不説話,專心運功,要自解道原也不難。只是他尚有疑團未解,又即向那兩名少女問道:“兩位姑娘,你們尋到我時,我是怎麼一個樣子?”紅衣少女阿纓橫了他一眼,道:“你少油嘴滑舌的,想討嘴巴上的便宜麼?”阿穗別過臉去,更不出聲。文淵一聽,心裏頗覺尷尬,説道:“在下那時昏昏沉沉,人事不知,或許甚為失態,實在抱歉了。”阿纓道:“既然這樣,那就罷了。你那時候可真是難看死了,咱們三莊主上前在你脖子後打了一記,本來要一招殺了,只是見了你揹着那琴,就收了手,説要問清楚,再殺不遲。”又聽阿穗道:“你啊,都已經昏倒了,還要亂動亂叫的。三莊主説你服了康家兄妹的…那個方兒,要我們給你灌了好多冷水,還有些甘草什麼的,才靜了下來,倒得我們一身髒兮兮的。”説着臉上微微一紅。

文淵不慚惶,心道:“唉,雖説我被藥力所,但是如此麻煩人家,總是於心不安。”又想:“任兄知道此事,不知做何想?這位藍姑娘似乎對他甚是敬重。這姑娘行事好快,必是不簡單的人物。一見之下,我還道她是個少年俊傑,哪裏像是姑娘家了?”騾車行到一處市鎮上,藍靈玉命車伕停下,付了他車資,另行買了馬匹,讓文淵和纓穗二婢分別騎盛,説道:“文兄,你手足道應該已解,可以乘馬,我們要加緊趕路了。”文淵道:“何必如此急迫?”藍靈玉臉一沉,道:“莊裏快有大事發生,你自然不用急,我可急得很,只好請你一齊趕路了。”文淵便不多説,逕自上馬,心道:“巾幗莊有什麼事,本來與我不相干。然而去見任兄,早説個分明也好,免得受這悶氣。”四人策馬奔行,藍靈玉等三女無一出聲,文淵甚覺無聊,隨口説道:“藍姑娘,任兄現下在貴莊嗎?”藍靈玉道:“沒有。”文淵一怔,道:“你要我去巾幗莊,任兄卻不在那裏,你卻怎麼問來?”藍靈玉道:“我這次南來,本是為了一事,要請任大俠到巾幗莊。四處找尋不到,卻打聽到他上京來了,這才折回,偏偏又碰到你。既然知道任大俠要到河北,總是能請到他的。”文淵點頭道:“原來如此。”藍靈玉便不説話了。

跋了一個時辰的路,總是要文淵開口,才有人説話,不頗覺無趣,心道:“也罷,她們對我自是沒什麼好印象,我和自己説話便了。”到了夜裏,行到了一處荒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藍靈玉皺眉道:“今真趕得急了,看來是錯過了客店。”阿穗遠遠望去,説道:“三莊主,前頭路上似乎有人,咱們去問問。”藍靈玉點點頭,道:“也好。”四人策馬上前,只見兩個鄉農走在前頭。阿纓縱馬前去,説道:“打擾兩位,這附近可有客棧投宿麼?”一人道:“這一帶麼,過了前頭那片松林子,再去一里半便有哩。不過…不過…”另一人續道:“那家店哪,很有些古怪的,常常有人住了進去,就沒再出來的。”藍靈玉聽了,趕上前去,説道:“兩位大哥,這店是怎生情況,可否説清楚些?”先前那鄉農向她上下打量,才道:“看老弟這樣子,像也是有來頭的。這客店是咱們鄉里一對兄弟開的,哥哥叫做鄧山彪,弟弟叫做鄧天豹,都是一身武藝的,了得咚咚的。他們平開店,我們村裏人也不會去住,一旦有商人去住的,聽説十個倒有九個出不來。村裏的人又説他們的店裏藏了大堆明晃晃的刀子,一把把都是利得嚇人的。”藍靈玉點點頭,道:“那末是間黑店了?”那鄉農道:“誰説不是呢?只是官老爺既不來管,也礙不到我們村子,也就由他去了。”四人探聽清楚,復往前行。藍靈玉道:“既知有這黑店害人,咱們索去探上一探。”阿纓、阿穗一齊答應。文淵笑道:“三位為民除害,那是好極,在下倒也可略盡棉薄之力。”藍靈玉道:“我們來應付便行,你的道還封着,可運不得內力。”文淵道:“那麼麻煩姑娘解開在下道如何?”藍靈玉眉頭微蹙,道:“不必閣下幫忙了!”實則文淵早已自行衝開道,聽藍靈玉如此説,心道:“看來你是把我瞧得扁了,居然還不補點我道。無妨,你既然這麼説,就看你破這黑店罷。”過了一片松樹林,果然不多遠便是一大間住店。門前挑着招牌,寫的是“鄧家店安宿商旅”四人下馬進店,店小二便把馬匹牽去馬房。櫃枱裏頭一箇中年漢子,相貌端正,甚是健壯,旁邊一張大桌邊又有一個黃衣漢子,卻是眉目大,滿臉兇悍,拉開了衣襟,正揮着扇子納涼。

一個小二過來招呼,道:“兩位爺台要住房麼?不知中意樓上還是樓下?”藍靈玉道:“就樓上罷,煩勞你揀一間寬敞的大房,可要整齊潔淨的。”那小二堆笑道:“咱們店裏房舍乾乾淨淨,緻得很,包管爺台舒服。”眾人上了樓,進得房中,見那房中擺設處處妥當,不見有何異處。文淵推開窗子,見得夜空明星點點,涼風習習,頗是舒適,順口道:“山光忽西落,池月漸東上。散發乘夜涼,開軒卧閒敞。荷風送香氣,竹滴清響。取鳴琴彈,恨無知音賞…”藍靈玉不等他罷,便道:“你也不用想着拿回這琴,等跟任大俠説明白了,確然不錯,自會還你。”文淵微微一笑,續道:“此懷故人,中宵勞夢想。”完了,才道:“我也不急,總不怕你真個焚琴煮鶴,把琴給燒了。”藍靈玉橫了他一眼,不再説話了。

那小二送了酒菜進來,又退出房去。阿穗斟了杯酒,就淺淺酌了一口,含在口中片刻,吐了出來,道:“三莊主,這酒下了蒙汗藥。”文淵奇道:“咦,怎地你一嘗便知道?”阿穗微笑道:“那有什麼難了?這等蒙汗藥尋常之極,容易分辨得很。”文淵連連點頭,心道:“就這行走江湖的閲歷看來,只怕我連這個小小丫環也及不上。”阿纓去查了飯菜魚,卻沒下藥。

藍靈玉拿了酒壺,拿到窗外沿牆倒去大半,道:“酒是不必喝了,飯菜儘管吃罷。文兄,你也來。”文淵道:“多謝了。”四人便一齊圍桌用了餐食。眾人用膳之際,那小二又進來換新了牀鋪、被單、枕頭。文淵心道:“這客店真個服侍周到,不知究裏的宿客,哪裏會有提防了?”待小二退出,眾人吃畢,藍靈玉低聲道:“咱們各自就鋪,裝做被藥昏,等他們找上來,阿纓跟我出手對付,阿穗護着文兄,樓上殺乾淨了,再下樓去掃滅餘眾。”文淵道:“三位倒不必擔心在下,只管行動便了。在下雖然武功未必高明,卻也不至於出大麻煩。”藍靈玉向文淵一望,道:“我是要帶你上巾幗莊去的,事情沒清楚前,絕不能讓你受險,我瞧還是讓阿穗幫着你比較好。”文淵笑道:“好罷,謹此領受姑娘好意。”心道:“不知這鄧家兄弟武功如何?若是不好對付,只怕我還要幫忙呢。”四人熄了燭火,分別上鋪佯睡,只待對方動手。文淵暗自運行“九轉玄功”周身經脈暢行無阻,心道:“倘若藍姑娘她們抵不住,我再出手不遲。”到得二更時分,門外腳步聲起,有人悄悄推開了房門。文淵順着目光,眯眼瞄去,見有六人,前頭兩個便是坐櫃枱的漢子,那樣子端方的持着大刀,兇臉漢子則提了鋼叉。後頭一個是換被單的店小二,其他三人同那小二一般裝束,四人都拿着大捆麻繩。

那小二低聲道:“大爺,看來都睡沉了。”那拿叉大漢即是鄧山彪,只見他大步踏進,吩咐道:“兩個女的都綁起來。老弟,咱們宰了這兩個小子。”那帶刀漢子鄧天豹往藍靈玉牀邊走來,説道:“這小子衣着光鮮,必有不少油水,咱兄弟兩今個兒可要大發利市。”幾人便往牀邊來。

藍靈玉聽得分明,待鄧天豹走近,倏地翻身而起,雙手各持短戟,喝道:“惡賊!你們開這黑店,到底害了多少人命?今天沒你們的生意可做,準備關門大吉罷!”右手一揚,短戟猛地刺向鄧天豹心口。

鄧天豹大吃一驚,連忙舉刀格擋“鏗”地一聲,擊得火星四濺,震得他通臂發麻。鄧山彪怒道:“好小子,動手嗎?”一轉雙尖鋼叉,直搗過去。鄧天豹吃了暗虧,不敢大意,叫道:“老哥,這小子功夫不差,得小心了!”跟着掄刀殺上。藍靈玉舞開雙戟,一路“飛燕戟”戟法,使得真如飛燕剪風、星芒電逝,縱橫靈動,招招迅猛無匹。鄧氏兄弟以二敵一,反倒難以抵擋,連聲吼叫。

四個小二也出藏刀,兩人一個,向阿纓、阿穗的牀鋪衝去。哪知兩女竟不起身應敵,竟都睡得沉了,任由幾個店小二上前拿住。藍靈玉瞥見,吃了一驚,叫道:“阿纓,阿穗,快醒來!”文淵也是心中驚訝,翻身下牀,略覺腳步不穩,一運真氣,微有滯礙。他凝思片刻,忽然想起一事,連忙扯開枕頭,裏面都是些乾草,散出一股極淡的清香,若不細查,實難發覺。

文淵心下了然,暗道:“原來如此,這枕頭、鋪被都放了這種草,藥力慢慢滲出,阿纓、阿穗內功不高,已被倒了。這手法可厲害,真個神不知鬼不覺。”卻原來鄧天豹為人細,在店門見了藍靈玉神采奕奕,步履輕而穩健,顯然身有武藝,生怕蒙汗藥她不倒,是以命人換上暗藏藥草的牀具。這藥草用得幾天,便會失去氣味,須得更換,花費不小,是以平並不擺在房中,只用以對付江湖人物。然而藍靈玉內功也有相當修為,尚未被藥氣薰昏,鄧氏兄弟之過急,先行動手,這時鬥得辛苦之極。

一個店小二拿刀架住阿纓脖子,叫道:“小子,快快丟下兵器,否則這丫頭命不保!”藍靈玉見狀,一時無法,收勢後躍,叫道:“別傷她!”説着“鏗啷”幾聲,雙戟落地。那小二得意之極,另一手去摸阿纓口,笑道:“這丫頭看來不錯,嘿嘿!”鄧山彪先前肩頭中了一戟,滿腔怒氣,一叉往藍靈玉捅去,喝道:“老子先宰了你這雜種!”忽見藍靈玉着地一滾,探到雙戟,旋即甩臂,利落之極的一招“雙燕分飛”兩支短戟起手飛,如電芒乍閃即逝,但聞“啊呀!”

“哎唷!”兩聲慘叫,已分別釘在持刀架住纓穗二女的店小二喉間,鮮血飛灑,各自搖晃,緩緩仰倒,利刃鬆手落地。

藍靈玉身法快捷,才一擲戟,右手按落地板,借力飛身而出,一把摟過阿纓,順勢回那將倒屍身喉頭短戟,腳一落地,又已橫身疾躍,反手一戟。阿穗身邊另一名小二驚見兩個同伴轉眼斃命,還在目瞪口呆,哪知藍靈玉已來幫他成全義氣,戟刃貫心而過,一同作伴去了。藍靈玉左手連撥,將纓穗兩女撥置牀上,又已起另一支短戟,雙戟又已在手。這幾下出手快如風雷,藍靈玉殺敵救人,令人不及霎眼,已解危局,單衣雙戟,英風凜凜,鄧氏兄弟和餘下一名小二尚自驚駭,一時俱皆呆了。

文淵大聲喝采,讚道:“藍姑娘,了不起!巾幗莊名下無虛,真正是不讓鬚眉。”藍靈玉向他一望,説道:“文兄過獎!”雙戟一擺,喝道:“你們幾個賊子,還有什麼花樣?”鄧山彪、鄧天豹對望一眼,心道:“怎地這人是個娘們?”鄧天豹道:“閣下身手高強,兄弟佩服!然而想要一舉贏我兄弟兩,卻沒這麼容易!”説畢,一齊撲上。

藍靈玉右戟一揮,大聲道:“好,你們多行謀財害命,正該抵命!”正要出招,忽覺氣息微有不順,腳下踏得不穩,躓了一下。

藍靈玉提氣站定,不料眼前卻漸漸模糊,周身乏力,不暗驚:“不好,莫非中了藥?”本來以藍靈玉內功修為,此時藥氣還不易收效,但她劇戰一番,加速氣血運行,藥力便傳了開來。

鄧天豹見她出手遲疑,心中暗喜:“看來藥草已起了效用,瞧你這婆娘還能逞威風麼?”口中呼喊道:“老哥,這娘們撐不久了,再守緊些!”鄧山彪一聽,使力揮舞鋼叉,一昧守禦。

藍靈玉只覺腦中天旋地轉,竭力提振神,心道:“就是要倒,也得先收拾這兩個惡賊!”雙戟招數轉柔,使動“紫燕呢喃”的輕巧路數,一眼看來,便似力道不濟,搖搖晃晃,轉眼便要摔倒。

鄧山彪只道藍靈玉已要不支倒地,急急一叉往她右戟挑去,喝道:“給我手!”藍靈玉猛地轉過頭來,喝道:“好,你接着!”右腕一甩,單戟出,身子急斜,手掌順着甩勢握住叉柄,進前來。鄧山彪陡見銀光耀目,慌忙朝天一仰,短戟“刷嗚”自頂上飛過。這一仰卻也把身前各路一齊賣給了藍靈玉,運足勁力飛身出戟。猛聽鄧山彪淒厲之極的嚎叫,一個魁梧大漢給藍靈玉一戟貫“磅”一聲響,硬生生被釘倒在地上,藍靈玉全力出招,已是頭昏眼花,這一下釘死鄧山彪,順勢單膝跪地,自己也站不起來,短戟也無力拔出,低聲道:“還有…一個…”然而卻終於不敵藥力,慢慢卧倒在地,耳聽鄧天豹叫聲漸輕,直至人事不知。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藍靈玉漸漸清醒,卻見阿纓、阿穗在旁伺候,自己正躺在牀鋪上,不一怔,道:“我們沒事麼?”阿纓微笑道:“都沒事。”阿穗道:“三莊主,我們真不中用,居然…居然還沒動手,就被這些賊子昏,讓三莊主一人獨鬥羣敵,真是該罰了。”藍靈玉道:“這不打緊。”眼望房中,不見文淵蹤影,問道:“那位姓文的兄弟呢?”阿纓臉尷尬,低聲道:“他把我們救醒後,要我們照顧三莊主,自己便拿了那琴跑掉了,説要去找他師妹,我們…我們擋不住。”藍靈玉“嗯”地一聲,坐起身子,見那鄧天豹橫卧地上,已然斃命,説道:“這人是那他所殺嗎?”阿穗道:“是呀,他説三莊主鬥得太累了,到最後有些疲憊,所以他才手殺了最後這一個,其他人都是三莊主殺的。他又告知了店中其他住客,説了此處是間黑店,他們怕扯上人命,也就趕緊走了,看來都不是富賈,並沒中蒙汗藥。”藍靈玉臉上微紅,心道:“他可真給我留面子了。”又想:“他救了我和阿纓、阿穗,那麼絕非歹念之徒,先前我沒盡信他,可是自己多疑了。任大俠把琴送給了他,怎麼會是惡徒?”想到此處,不輕嘆一聲。

阿纓奇道:“三莊主,怎麼了?”藍靈玉道:“這位文兄仗義相助,可惜現在沒能答謝,先前又對他存疑,現在想想,好生慚愧。”才説出口,忽聽門外一個清脆的女聲笑道:“哎呀,那也不用,因為他又跑回來啦!”只見三個女子進了房來,文淵跟在後頭。那三名姑娘中,一個是藍靈玉派去送華瑄回城的丫環阿環,另一個青衫少女便是華瑄,最末一女藍靈玉等不識,卻是剛才説話的小慕容。文淵躬身笑道:“藍姑娘,在下又回來了,並非找到了我師妹,而是在下先被她找着了。”原來文淵離開鄧家店,想回襄陽去找華瑄等人,不料才過了那松林不深處,就見到華瑄、小慕容、阿環三女宿林間。眾人巧遇,驚喜之下,各自説了別來情況。

華瑄由阿環送回城中治醒後,回到紫緣宅裏,阿環説起藍靈玉帶走文淵之事。待華瑄、紫緣、小慕容等説明情形,才知不對,當下華瑄便急着要去找文淵。然而童萬虎等人傷疲不堪,一時無法趕路,若是留在城裏,又難免被皇陵派找到。最後紫緣提議,讓三人到南陽縣衙藏匿,由她向秦滸請求,讓三人能夠安心休養。

童萬虎心中卻不免忐忑,強盜寨主到知縣府上避難,豈非自投羅網?只怕這一避便要避到牢房裏頭。紫緣卻道:“小女子跟秦知縣是頗有情的,他是情中人,定能保得三位平安。童大爺若放心不下,小女子可以一起留着,秦知縣絕不會為難三位。”童萬虎無法可想,只得應許。

這一來小慕容可又頗覺不安,暗地向紫緣説道:“要是這三人意圖不軌,姑娘豈不是危險?”紫緣神自若,笑道:“小女子自有打算,慕容姑娘不必心,只管同華姑娘前去便是。小女子承蒙文公子和姑娘相援,已是不盡,若一直跟着文公子,只有多加麻煩。等這三位傷勢大好了,離開之後,小女子再回襄陽故居去,靜候文公子和兩位姑娘駕臨。”小慕容心道:“那童萬虎也就算了,郭胖子實在沒什麼值得一救。紫緣姑娘手無縛雞之力,真出了亂子可怎麼辦?但她跟我們行走江湖,也太沒道理了,留在知縣府上反而安全些。”於是到了南陽縣上,又偷偷放了信號,要找慕容修來,以保護紫緣周全,只不知他是否見着煙火。

秦滸見了紫緣來訪,又知她得離風塵,驚喜集,聽了童萬虎三人之事始末,一口答應下來,説道:“收留這三位是不成問題,但白虎寨頭目的身分卻不能了,否則也難以擔當。”紫緣道:“這個自然了。”華瑄、小慕容便隨阿環趕路,這晚尋不着客店,不知鄧家店便在林外,本已宿松林,卻不料文淵正從鄧家店回尋。一談之下,知道藍靈玉等都在店中。阿環自是要去會合,文淵既已見到華瑄,也就安心,心道:“不知任兄跟巾幗莊有什麼關係?巾幗莊又有什麼大事了?依那童寨主所言,師兄曾到河北去,又救了靖威王的郡主,這些事總要個清楚。”於是也就回到鄧家店來。

當下眾人互相引見過了,華瑄也向藍靈玉致謝,説道:“藍姑娘,謝謝你出力相助,只是…你怎麼把文師兄當成惡徒了嘛?”小慕容笑道:“總算他運氣好,沒被當場殺了。”文淵道:“怎麼?如此説來,倒像我罪有應得一樣?”小慕容眨了下眼,笑道:“那也不是。”藍靈玉拱手道:“這的確是疏失了,還要請文兄海涵。方才援手之德,還需向文兄道謝才是。”文淵忙道:“這可不敢當。”時已深夜,眾人也都累了,文淵等雖有話要問,也就留待明。黑店已然挑了,一無他客,諸人便各自選房休憩。

藍靈玉等主婢四人自在一房,文淵、華瑄、小慕容另外到了一間。小慕容反手帶了門,笑道:“想不到杭州到這裏,我們又是同在一房。”文淵嘆道:“唉,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雖然是跟你們見到了面,卻註定要再睡硬地板。”小慕容在他背上一拍,笑道:“福大禍小,你還有什麼不滿啊?”文淵伸伸舌頭,笑道:“不敢!”華瑄低着頭,拉拉小慕容衣角,輕聲道:“慕容姐姐…我…我説呢,文師兄也不用睡地板了嘛…那個…我們…”小慕容臉上微紅,向文淵似笑似嗔地一望,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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