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唱戲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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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梅心那等智慧高深的紅粉奇英,一時也難明白。
郭璞他走向了西院,畫廊拐角處,他停了步隱着身形運目向西院中望去,第一眼便有了收穫。
他看的很清楚,在那西院裏,查爾正一臉神秘神地跟一個人在低聲説話,唱武生的張燕飛。
查爾一邊説,那張燕飛一邊點頭。
最後,那張燕飛向着查爾哈了個,轉身往內行去,查爾則步履匆匆地走出了西院,一直望着查爾轉過一處屋角不見,郭璞始緩緩地出隱身處走了出來,直向那西院門行去。
對那塊閒人勿進的木牌,他連看都沒看一眼,便跨進月形門,進入了西院…
郭璞一進西院,便見那唱武生的張燕飛步履匆匆地在前面走,畢竟是唱武生的,一天到晚得練長靠短打翻跟斗,這功夫一天也不能放下,看步履要較常人矯健得多。
郭璞有意地腳下出了些聲響。
唱武生的耳目竟也較常人靈,那前行的張燕飛立即轉過了頭,一見郭璞,臉
為之一變,便要轉頭。
而郭璞已點頭向他打了招呼。張燕飛不得不還個招呼,但既匆忙又勉強,還帶着點驚慌,一點頭之後,他又要走。
郭璞輕咳一聲開了口:“張老闆,請慢走一步!”張燕飛他不得不停了步,轉過身來應道:“這位是…”好大的嗓門,敢情他是拿出了“楚霸王”那一腔!
郭璞眉鋒微皺,淡然一笑,走了過去,邊走邊道:“張老闆,我有事請教…”説話間,他步履快速地已到了張燕飛面前。
張燕飛陪上一臉不自在的笑容,道:“這位爺…”
“不敢當!”郭璞含笑説道:“我叫郭璞,是海貝勒府的總管。”張燕飛“哦”的一聲,拱起雙手,道:“原來是海爺府裏的郭總管,失敬,失敬…”他頓了頓,接道:“郭爺有什麼指教?”
“好説!”郭璞道:“我正有事請教,張老闆,今兒個都有些什麼戲碼?”張燕飛神情微松,一口氣報出了十多出吉祥戲。
郭璞點了點頭,尚未説話。
強燕飛接着説道:“郭爺,您要沒什麼事兒,我失陪了,大夥兒還等着我!”
“別忙,張老闆!”郭璞一搖頭,説道:“我還有事請教,我知道,你是頭牌當家武生,今兒個這幾齣戲裏,少不了你張老闆,可是萬一你張老闆有急事…”張燕飛忙道:“那不要緊,自有人替我上場!”郭璞笑了,點了點頭道:“那好,我就不怕今兒個這幾齣戲唱不成了…”他目光一凝,道:“張老闆跟紀貝勒、‘親王府’的查總管,很麼?”張燕飛一驚笑道:“不瞞郭爺您説,我自進內廷以來,蒙他二位一直照顧至今。”郭璞笑道:“捧角多半捧旦角,沒想到他兩位偏愛武生!”張燕飛哈
陪笑,道:“是,郭爺您多照顧!”
“好説!”郭璞笑了笑道:“張老闆,除了今兒個這幾駒戲外,你還扮演什麼角?”張燕飛一怔道:“沒有,郭爺是説…”郭璞道:“我是説,你張老闆跟紀貝勒、查爾商量的那件事!”張燕飛身子一抖,臉
微白,道:“郭爺,您這話我不懂,我沒跟他二位…”郭璞含笑説道:“我索
説得明白些,你去年那一手…”張燕飛又一哆嗦,臉
更白,道:“郭爺,去年哪一手?您是説…”郭璞笑道:“看來你張老闆不愧是位唱做俱佳的名角兒…”他笑容微斂,道:“去年行刺‘怡親王’的那一手!”張燕飛臉
大變,忙強笑説道:“郭爺,您這是開玩笑,這玩笑可開不得…”又一次的大嗓門兒。
郭璞笑了笑道:“張老闆,何其匆匆,説走就走!”探掌向張燕飛左肩搭去。
他明白,絕不能讓張燕飛走,只要他往那一夥戲子裏一鑽,再拿他可就難了,再説,那也立即會驚動別人。
只聽張燕飛道:“郭爺,您這是仗勢欺人!”左肩一矮,身形半旋,左掌反攫郭璞左腕脈,好快。
郭璞一笑説道:“這既不是長靠,也不是短打,這是武生功夫中的那一手?看不出你張老闆還有不含糊的真功夫!”右掌一沉一翻,已輕易地攫上強燕飛左腕脈。
張燕飛大驚失,猛一掙未能掙
,立即寒着臉,道:“郭總管,你這是什麼意思?擅闖西院…”
“擅闖?”郭璞笑道:“假如親王爺知道我是為他好,他不會怪我的!”張燕飛冷冷一笑,道:“郭總管,你要放明白點,我是內廷供奉的…”郭璞道:“那沒有什麼了不起,我有海貝勒這個靠山,我連貝勒紀剛都敢動,何況一個內廷供奉的戲子!”張燕飛身形一抖,還要再説。
郭璞臉一沉,道:“張老闆,你要是有話,待會兒再説不遲,如今跟我走,只記住,如今咱們是個手拉手的一路談笑,你要是有一點異動,別怪我讓你血脈倒
,斷你心脈,走吧!”他拉着張燕飛走出了西院,往那僻靜處行去。
張燕飛面如死灰,一路默默然。
郭璞拉着張燕飛,一路避開那到處的賀客,片刻之後到了一個僻靜處所,這似乎又是一個院子,可是這個院子很小,既無亭台樓榭之勝,而且觸目全是半尺高的野草。
除了兩棵枝葉茂密的合圍老樹外,別的再也難看到什麼。
郭璞笑道:“這是個絕佳處所,咱們就在這兒談談吧!”説着,他拉着張燕飛進了小院子,還順手關上了那本開着的兩扇門兒。
張燕飛顫聲説道:“郭總管,您帶我到這兒來…”郭璞笑道:“別緊張,也別害怕,你張老闆是內廷供奉的名角兒,我還敢拿你張老闆怎麼樣?是麼?”拉着強燕飛往那兩株合圍老樹行去。
張燕飛又顫聲説道:“郭總管,您…”郭璞截口説道:“張老闆,只要你老老實實地有一句説一句,我不但不難為你,而且還擔保你沒事兒,要不然…”往大樹上指了指,接道:“我在這兒打個扣,人家會以為你張老闆厭世上吊自殺了呢!”張燕飛身形一顫,二人已然到了大樹後,郭璞五指一鬆,道:“咱們就在這兒談,如果你張老闆自信能跑出三步,叫出一聲,你儘管跑,儘管叫…”張燕飛沒有説話。
郭璞接着説道:“張老闆,你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漢?”張燕飛仍未説話。
郭璞倏然輕喝:“張老闆,請答我問話!”強燕飛低着頭開了口,道:“我不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漢。”郭璞道:“不是那些前明遺民的叛逆麼?”張燕飛猛然抬頭,道:“我不是,我是大內侍衞‘血滴子’…”郭璞臉一沉,冷笑説道:“張燕飛,你把我當成了三歲孩童。”張燕飛忙道:“郭總管,我説的是實話!”郭璞揚眉説道:“大內侍衞‘血滴子’,有幾個腦袋幾條命敢行刺親王?”張燕飛道:“郭總管,我的確是,不信您看!”他
起衣衫,
出一塊
牌,那赫然正是大內侍衞“血滴子”的
牌。
郭璞心中一震,道:“我怎麼沒看見過你?”張燕飛道:“我是派駐在外的,這是第一次到京裏來。”郭璞道:“那麼,查爾呢?”張燕飛道:“他是個二等領班,被派潛伏在‘親王府’多年了。”郭璞道:“貝勒紀剛呢?”張燕飛搖頭説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只聽查領班説,一切聽紀貝勒的。”郭璞雙眉微揚,淡淡一笑,道:“那我就沒有什麼顧忌了,這件事非管不可了…”他頓了頓,接道:“去年行刺的,是哪些人?”張燕飛搖頭説道:“那我不知道,您只有去問查領班。”郭璞道:“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行刺‘怡親王’?”張燕飛道:“不知道,上面待這麼做,我們就這麼做…”郭璞道:“你們,共有幾個人?都是誰?”張燕飛道:“戲班子裏有六個,都是‘血滴子’。”郭璞道:“我問都是誰?”張燕飛道:“唱老生的譚燕月,老旦李燕
,乾旦趙燕環,小生劉燕蘭,醜於燕笑,連我共是六個。”郭璞揚了揚眉,道:“想必你們都會唱戲,不然焉能混進班子裏?”張燕飛道:“是都會,而且…”郭璞道:“你六個不是那些拱奉名角,難道別人不知道麼?”張燕飛道:“那些班底都是外面的,誰也認不出真假來。”郭璞點頭説道:“煞費心機,廚房裏都有哪幾個?”張燕飛搖頭説道:“那是別地兒的,我就不知道了。”郭璞道:“這安排好,破了戲班子裏的,破不了廚房裏的…”他頓了頓,接道:“今年你們用什麼手法行刺?”張燕飛道:“戲班子裏的,仍跟去年一樣…”
“不對!”郭璞搖頭説道:“去年有過一遭兒了,今年焉會不防?”張燕飛道:“是查領班説的,他説就因為去年有過這一遭,所以今年仍用這一手,何況今年又都是內廷供奉的角兒!”張燕飛點頭嘆道:“高明,誰會想到今年仍是這一手兒?看來這三等領班確是委曲了查爾…”他一頓,接道:“那麼今天宮裏派出許多好手,他們知道麼?”張燕飛搖頭説道:“他們不知道,他們也不認得我們這些派駐在外的!”郭璞目中異采一閃,道:“那我又方便了…”他目光一凝,道:“張燕飛,答我一句,你是想死想活?”這還用問?張燕飛自然是滿口想活。
“好!”郭璞點頭説道:“只要你答應替我做件事,我不但包管你死不了,而且還擔保你沒罪,你可願意?”張燕飛點頭説道:“自然願意,您吩咐好了。”郭璞道:“待會兒到了時候,你替我作個人證,説幾句話,我會找機會開你,放你一條生路,可是記住,要是到時候你反了口,我可救不了你!”張燕飛機伶一顫,道:“郭總管,您放心就是!”郭璞道:“我自然放心,就是你反了口,也奈何不了我,要知道我的人證不只你一個,為你自己,我希望你拿定主意。”張燕飛忙道:“郭總管,我知道該怎麼做的。”郭璞點了點頭道:“那就好,我先委曲你一會兒,待會兒我會來找你的。”話落,一指點上張燕飛昏
。
未容張燕飛倒地,他攔將張燕飛一把抄起,然後騰身掠上了樹。
在樹上,郭璞將張燕飛安置在一處既穩當、枝葉又復茂密之處,最後還搖了一搖,認準張燕飛既掉不下來,又不會被人發覺之後,才縱身下樹,略整衣衫跟個沒事人兒一般,揹着手行出這個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