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小亮哥的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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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恪等人的問下，小亮哥吐吐道出原委:事情還要從七年前説起，**亮通過省試，成為一名‘過省舉子’，又叫貢士。因為自從‘張元**’發生後，宋朝的殿試，便不再黜落士子，只排名次。所以他已經是一名預備進士了…

發榜當天，有宋一代最經典的‘榜下捉婿’，再次上演。

汴京城內、只要家有待婚之女的公卿達官、富商縉紳之家，便全家出動，爭相強奪登第士子做女婿…甚至還有從洛陽、從南京來的富紳也加入哄搶。那你爭我搶的烈場面，簡直就像後世的橄欖球比賽。

最近幾十年，基本是四年一榜，每榜最多四百名進士。而且以中進士的平均年齡三十二歲而論，未婚的絕對不會超過一半。另一面，卻是汴京，乃至全國大户，攢了四年的閨女，其狼多少、可想而知。這時候，新科進士們的生辰八字、家世背景、體態相貌已經不重要了，甚至結婚與否，都可以先不管…搶回家再慢慢問道。

想**亮這樣成績不錯、長得不賴、沒有配偶、年紀也不算太大的鑽石王老五，自然是搶手的貨。但他卻對各路老丈人一概拒絕…在人們的追問下，他終於道出原因:‘榜下擇婿，是圖的這個進士身份，嫁的是‘官’這個身份；何況我還有四個兒子，怎忍心讓人家的掌上明珠，來當後孃呢？’其實這話説白了，就是我看不慣你們這行！

但就是有不信的，而且檔次之高，令人咋舌——乃當今官家的大舅子、曹皇后的弟弟曹國舅…對，就是八仙中的那位…來為他和皇后的妹妹，楚國夫人曹氏提親了。

説起曹氏，也是個苦命人，新婚不久，丈夫便戰死於西北戰場，之後便孀居八年，一直未婚。不消提曹皇后和曹國舅，就連其公公也很着急…在宋代，是沒有守節一説的，如果女子喪偶後，無子還居住在婆家，這對婆家是極大的壓力。

一個，會被懷疑貪圖兒媳的嫁妝，另一個，老公公、小叔子也有被説三道四的危險。那位文壇盟主歐陽修，就是因為兒媳寡居一年未嫁，便被人污衊為扒灰，得他灰頭土臉，趕緊把兒媳嫁出去，卻還永遠的留下了污點。

可想而知，曹氏的公公，柳家老太爺，承受着多大的壓力…上一榜科舉，他便想為兒媳擇一可心的繼夫，大家都覺着實乃才貌雙全之良婿，無奈沒過曹氏這關。

這四年裏，他仔細琢磨，終於明白了，原來兒媳不喜歡那些一旦中第，便飛揚浮躁、滿心攀高枝的男人，所以這一科，選得格外慎重。在聽説了**亮的事蹟後，頓覺着非此人莫屬。

卻又擔心他是擒故縱、待價而沽，便把顧慮對曹國舅講了。曹國舅説不要緊，我通觀人之術，待我去看看再説。結果見了面，沒談幾句，就直接升級為提親了…

**亮自然不會答應。柳老太爺有那層顧慮，他也一樣…

曹國舅笑着説不答應不要緊，咱們個朋友吧。我請你到我家喝頓酒，難道這也不行？不用擔心別的，我還請了別人，不是隻有你一個。

小亮哥不好再拒絕，那天便去了。

結果他還是太實在了，當除了他和曹國舅夫外，只有一名女賓…顯然那女子也是被誑來的，曹國舅和他老婆，一人招呼一個，唯恐這兩位跑掉。幾乎是強押着他們，吃完了一頓相親飯。

有道是千里姻緣一線牽，吃完這頓飯，小亮哥便動搖了。而曹氏也對這個面冷口拙的書生，有了絲絲好。但兩人有着這樣那樣的顧慮，直到**亮離京外放，也沒有什麼進展。

之後幾年裏，兩人卻保持着鴻雁傳書…如果一切按部就班，這對悶騷的男女，很可能會將曖昧進行到底。然而西南的戰爭，**亮險死還生，極大地刺了他們。

巨大的心理波動之下，情如洪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終於，在接大軍凱旋的人羣中，出現了曹氏的身影！

之後，善體人意的官家，將**亮留在了京裏，準備在合適的時候賜婚。然而不巧的是，曹皇后的母親突然去世，這門婚事便又拖了兩年。直到去歲臘月服闋，曹皇后和曹國舅，迫不及待的開始持婚事…結果，正月裏，皇帝暴疾，而且突然衝出宮門，朝着大臣們大喊:‘皇后與張茂則謀反！’雖然後來官方的説法是，皇帝病中喊的是瘋話。但宮之事、諱莫如深，在宮外看來，自然是真真假假、撲朔離。很多人都説，既然是瘋話，那張茂則為何要自殺？可見空來風、未必無因…

總之，曹皇后整以淚洗面，曹家的壓力也大極了，而這樁好事多磨的婚事，只好再次擱置下來…

~~~~~~~~“幾年來，為父的生活，都是由你曹姨姨照顧。”回顧了過去七年的光陰，**亮不勝慨道:“不管曹家結局如何，我都是定要娶她的！”陳恪等人聽完後熱烈鼓掌，慶賀陳家繼二郎後，又一位情聖誕生了。

“跟你們説這些，”**亮大窘:“是為了讓你們，對她少一些牴觸。”陳家兄弟三個一起搖頭:“絕對不牴觸，只要你喜歡…”

“臭小子…”**亮到鼻頭有些酸，他為了四個兒子，不受後孃的氣，十多年沒續絃，現在連最小的六郎，也已經是十五六的大個子。孩子們對他的體諒和支持，就是最好的回報了。

代完了八卦，他才想起來:“怎麼沒見老泉兄，三郎不是寫信説，你們一同抵京麼？”

“咳…”陳恪咳嗽一聲，打個哈哈道:“我們先看看住處吧。”

“也好。”**亮便帶着他們，參觀起在京城的新居來。

作為世界上唯一的大都市，汴京人提前一千多年，享受到了大都會帶來的各種便利，亦提前一千多年，嚐到了大城市病的痛苦。這鬼地方人太多了。大宋建國初，汴京城的設計容量是三十萬人，但現在，固定加動，人口已經達到一百五十萬，是設計容量的五倍，其寸土寸金也就可想而知。

在汴京買房，是想都不要想的，就算是相公們，也主要是靠租賃的…當然，相公們不是買不起，而是他們職務變動太頻繁，誰也不知道能在京裏當幾年官，幾年才能回來。

房租自然也是高昂的，尋常百姓和低級官員，本租不起私有住房，但也沒有宿街頭的現象發生。這是因為汴梁是有廉租房的，只要到一個叫‘店宅務’的衙門，繳納一筆租金…據房子的大小，租金高低不同，平均是一百七十文每月，只有商品房價格的十分之一。便可租到一處，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小房子。

**亮之前，便一直租的公房住，這次全家搬來汴京，且還要結婚，這才狠狠心，讓曹氏幫着租一處大些的住宅。曹氏也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自然十分上心，讓人找了很久，才尋到這處四通八達、鬧中取靜，兩進帶後園的四合院。

**亮説，曹氏的意思是，讓他們都住進後宅，但陳恪他們怎會那麼不懂事？堅持住在前院便可…這住處，自然沒法與青神舊居相比，但房間數量一點也不少。前院有正房三間耳房兩間、左右廂房各三間，還有三間倒座房。住下他們幾個綽綽有餘。

陳恪雖然揣着幾萬貫錢進京，但他沒有享不了的福，也沒有遭不了的罪，不覺着住的緊湊點，有什麼不好的，還熱鬧着哩…

晚飯後，**亮示意陳恪，跟自己到後院走走。沉默了一陣，**亮道:“你蘇伯伯，生我的氣呢？”

“不然嘞？”陳恪聳聳肩道；“要不是我回川一趟，你信不信，第二塊碑又立起來了？”

“唉…”**亮長嘆口氣道:“誰能料到啊…”

“柳家，是不是就是曹夫人的前夫家？”陳恪問道。

“嗯，那女娃娃，就是她前夫的大侄女，”**亮嘆口氣道:“當時總以為是件好事，誰知成這樣子。”

“這就奇怪了，既然跟你都是一家人了，怎麼就不能商量呢？”陳恪皺眉道。

“後來才知道，柳家人的格，頗為…霸氣。”其實這件事，**亮究竟向着那邊，還真不好説。他苦笑道:“不過問題已經解決了…也虧你能請動歐陽公，他們不得不給個面子。”

“那就好。”陳恪鬆口氣道:“早説不就得了…”

“不過，第一，你得登門道歉。”**亮聲音越來越小道:“第二，得讓你兄弟中的一個，頂這門親事。”

“我靠，還真霸氣…”陳恪大翻白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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