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向外走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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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均前去找鐵路公司總部袁亭，值班人員告訴金玉均，袁書記出去辦事了。金玉均也有耐，他回到自己辦公室，把辦公室的門打開，準備在袁亭回來的時候儘早發現。

此時袁亭與王士珍兩人正在鐵警的審問室裏面，桌子對面的椅子上捆着一個高麗人。從他的裝束上看，此人也是個富家户。袁亭板着臉走到此人面前，利利的對着他左右開弓賞了兩個大嘴巴。

打完之後，袁亭了被反作用力震得有些發痛的手背，對着門口喊道:“曹段長，把東西拉進來！”門一開，漢城貨運段段長曹錕用小推車拉進來了一個麻包。袁亭打開麻包，從裏面抓出一把糧食灑在桌面上。小麥裏面混了至少三成的麩皮，與其説是糧食，更像是飼料。左手食指指着捆在椅子上那人，袁亭冷笑着説道:“李文策！你好大膽子啊。當商坑到我們鐵路頭上來了！可不是讓你賣給我們麩皮的！”那李文策被鐵路公安從家裏抓來，本來就嚇得魂飛魄散。又捱了袁亭兩嘴巴，更是嚇得要死。現在明白了了袁亭的理由，這傢伙反倒沒有那麼害怕。他連忙喊道:“大人！大人！那是我手下的人搬錯了啊！這些糧食是要送到軍營去的，正好大人也從我們這裏買了糧食。我手下的人就知道偷懶，肯定是他們搬錯了！”

“放！”袁亭大怒，“這種東西你也敢送去軍營？你不怕死麼？”見袁世凱大怒，李文策被嚇得哭喊起來，“大人！你從我這裏買過這麼多糧食，哪一次我敢騙過大人。這真的是賣給軍營的糧食，不小心搬錯給了大人。大人，你也應該看過其他糧食，若是我黑了心想騙大人，那也應該是所有的糧食都有問題。只有這一袋糧食有問題，怎麼可能是我故意來騙大人呢？”

“什麼一袋？我們查出三袋有問題！”袁亭怒喝道。

“大人，那更不可能是我故意的。我真要是故意的，你買了三十袋糧食。我把這三袋糧食裏面的麩皮混在三十袋裏頭，您怎麼可能發現呢？我給您換好糧食，您只要放了我，我立刻給您換好糧食啊！嗚嗚！”李文策邊説邊哭。

袁亭與王士珍換了一下目光，然後轉回頭喝道:“這次我們會袋袋都查一遍，若是知道你在騙我們，那就絕不放過！”李文策看自己有望身，他連忙喊道:“大人，這真的是搬錯了。您仔細查，若是查出其他袋裏的糧食有問題，我立刻就給大人換。大人那些糧食真的是賣給軍營的，既然有幾袋搬錯了，那該給大人的糧食定然賣給了軍營。我…我還吃了三袋糧食的虧呢！”袁亭本來也不是真的動怒，現在聽了高麗地主李文策的這話，他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笑完之後袁亭問道:“呵呵，李文策，我們的事情先不説。你把這種東西賣給軍營，你就不怕軍營的人把你捆了去要你命麼？”

“不怕！不怕！”高麗地主李文策連聲説道。説完之後他還怕袁亭不理解，立刻又解釋起來，“我家糧食都賣給本了，剩下的是按照合同賣給鐵路的。我託庇在閔判書門下，他讓我好歹些糧食，我只能這麼辦，不然哪裏能湊夠這麼多糧食。這兩邊的糧食都是一車運來的，軍營那邊已經把糧食接走了。若是他們不知道，驗糧食的時候肯定就不答應啦！”話説到這裏也算是解釋清楚，袁亭拉了曹錕出了審訊室，出來之後他才問道:“曹段長，高麗軍營接糧食的時候果然沒説什麼？”

“這倒是真的。”曹錕話不多，回答的也很簡單。

袁亭微微點頭，曹錕是個很能幹活的人，還屬於能吃虧，責任心又強。加上他又不認死理，辦事也算是有點工作方法，又是鐵路學校畢業的，這種人在高麗鐵路上很容易就能混出來。

現在鐵路運輸的物資種類很少，曹錕一看那糧食包的體積和重量，就知道這裏頭有貓膩。經過檢查之後的確如此，他就把此事通知了袁亭。袁亭沒想到曹錕做事如此認真，觀察力不錯，判斷力也夠有決斷。他拍拍曹錕的肩頭，“曹段長乾的好！以後還繼續這麼幹！”讓曹錕先回去工作，袁亭回來又問了李文策幾個問題。這些問題看似是鐵路上不想擔責任，其實是在瞭解高麗軍營的物資供應現狀。收集到了情報之後，袁亭下令把李文策給放了。

“若是這麼一個搞法，高麗馬上就要亂了。哪裏見過這麼欺負人的！”袁亭和王士珍邊回總部邊説。

王士珍微微點頭，“欠餉17個月，方才那李文策所説，這次的糧食估計不是他一個人這麼幹，其他的地主們大多也都是這麼幹的。連飯都吃不好的話，當兵的哪裏受得了。”見王士珍與自己的看法相同，袁亭嘆道:“我倒是不想讓他們這麼快就鬧起來。到現在為止，我們的準備工作還缺了對本方面的煽動，若是能讓高麗百姓自發的驅逐本在高麗的勢力，那才算是一箭雙鵰。”王士珍神凝重，他板着臉説道:“這等事情就聽天由命吧。説真的，高麗人能忍到現在，已經讓我非常訝異了！不過那份名單…”亭轉頭看了王士珍一眼，袁亭收回目光思忖片刻，然後説道:“王科長，那份名單還有之前的佈置已經做的很好。怎麼，你心軟了？”王士珍聽着袁亭那堅定的語氣，忍不住轉頭看向袁亭。只見袁亭此時微微抿着嘴，眼睛稍稍眯起，在他身上展出來的是種一往無前的衝勁。王士珍原本心中有些退縮，受到了袁亭的野心，王士珍也把心一橫。有些事情做了就做了，瞻前顧後也沒有任何實際意義。這個計劃中相當一部分還是王士珍謀劃的，到了發動之前的時候王士珍才發現，論起堅定和勇氣，他的確不如袁亭。

兩人剛回到辦公室，金玉均就找上了兩人。認真聽完金玉均有關人蔘種植的建議，袁亭笑眯眯的問道:“金先生，我覺得你怎麼有點害怕的樣子？”金玉均當然會怕。在爭取到這件差事之前，金玉均滿心都是想把這件事辦好的衝勁，若是拿不到這差事，一切都沒得談。等這件事辦成了，金玉均才有時間向下想。此時他才發現一件事，中國從高麗購買人蔘，就要付給高麗買人蔘的錢。讀了韋澤的發言之後，金玉均希望的是能夠每年穩定的向中國出售人蔘。中國自己也產人蔘，憑什麼中國要每年花不少錢專門從高麗購買人蔘呢？

金玉均雖然渡過不少中國的書，也努力嘗試學習理解中國的政治理念。但是他明顯沒有看過《資本論》，馬克思把商品在市場上成功的賣出去形容為“驚險的一跳”沒有渡過這段話，當金玉均用正常思維去考慮商業貿易的時候，他也很直覺的受到了其中的驚險之處。掏錢買東西的中國完全可以拒絕高麗人的要求。

袁亭直白的詢問金玉均為什麼害怕，金玉均一時無法回答。他既害怕袁亭一口拒絕，又害怕袁亭答應之後反過來卡金玉均的脖子。就在這患得患失的情形下，袁亭繼續説道:“若是你們的供應量夠大，我們當然願意長期購買，不過這價錢肯定是越低越好。若是人蔘靠了種植，大家費得力氣小很多，收成的量增加很多。若是金先生想賣個天價出來，我等自然不會買。”金玉均緊盯着袁亭，“那袁書記準備怎麼定這個價錢？”袁亭坦然答道:“我們國內準備開辦糧食期貨市場，我是希望能把人蔘也納入到期貨裏面去，或者乾脆開闢一個藥品期貨市場。”金玉均完全不明白期貨市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他直覺的認為這個期貨市場會是高麗的機會，也將是非常辛苦的一個地方。

有了金玉均的突然加入，袁亭與王士珍的計劃立刻膨脹到了他們無法單獨處理的地步。商務部的侯仁杰就被拉了進來。侯仁杰對這個機會大喜過望，中國早就希望能夠在高麗進行一次徹底的調查，就如中國已經在自己的國土上進行的調查一樣。高麗的礦藏，高麗的農產品，高麗的特產品。現在中央既然同意了對高麗進行資本輸出，這種調查就變得更加緊迫。對於侯仁杰來説，金玉均這人真的是瞌睡了送枕頭的及時雨。

這幾年鐵路與電報公司已經積累了大量高麗的情報，現在就可以打着調查高麗人蔘生長情況的旗號，中國就可以在已知的基礎上向着高麗的未知地區前進啦。這可是大功一件。

在這幾天裏面，金玉均也從中國商務部人員這裏學到什麼是期貨市場。這是一種對未來的預期，也是籌措生產資金的場所。這裏頭肯定有風險，但是這也是金玉均所知的唯一真正向生產者提供資金支持的機構。至少從規章上看，這種借貸比起那種放高利貸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對於中國商務部的要求，金玉均也開始全力配合。

沒等這件事正式開始，1884年4月29，漢城爆發了兵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