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雁過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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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劍寧大叫一聲:“姬文央,你?你是姬文央?”那人不答,卻一皺雙眉,喃哺道:“怎麼這一次發作得這麼快?”接著便是面鐵青,雙掌一手撫,一手附背,氣連連,似乎療傷又進入一個緊要關頭。

劍寧一連和他説了好幾句話,卻始終沒有回答,心中不微愠,但是側目一瞧,看見他左手按在上,肘上用兩條樹幹扎綁住,分明是手臂折斷了的模樣,想到他白髮皓皓,竟然身受如此傷痛,又不大為同情,這時候,那人額上,頰上全見了汗,雙眉緊緊蹙著,臉一陣紅,一陣白。

劍寧站在一旁,愛莫能助,他呆呆望着地上那‘姬文央’三個字,心中不又驚又疑,暗道:“如果他就是百步追魂,那麼,那麼常敗翁沈老前輩必然是勝了…”他想到這裏,不心中一陣竊喜,但是他忽然又想道:“也可能是兩敗俱傷啊…”他想到草坪上那一灘血跡,不打了一個寒噤,這時候,那人忽然全身一陣搐,劍寧低頭一看,頓時大大吃了一驚,原來那人這一陣子汗如雨下,兩隻手一前一後不停地點著,劍寧駭然暗道:“他竟一心兩用,雙手同時遍點前後周身要,此人功力之高,當真是聞所未聞的了。”那人雙手一前一後愈點愈快,全身衣衫幾乎已經濕遍,劍寧細細注視之下,只見他雙手動得雖快,但是每一指點出,都有一種龍騰虎躍的氣勢,似乎是一指所向,便能控制全盤一般。

劍寧也曾跟摩雲客學過一些點的功夫,但是那曾見過這等點神技,當下不渾忘一切,眼睛心神都隨著那一指移動。

他暗暗不由自主地叫道:“神庭,後官,玉枕…氣海,好,好了,還差華蓋一處了…呀——”忽然之間,他不驚叫出聲,原來那老人點到最後‘華蓋’要時,卻斗然手腕一重,一指點歪了數寸——只見老人面如醉酒,於緊咬,猛然開聲吐氣,抬起手來,那隻左手這時竟如有千斤重量一般,他似運出全身勁力,才把左手抬起,再次向‘華蓋’點去——奇的是方才運指如飛的手掌,這時竟然笨拙無比,一指點下,仍然差了幾分。

老人臉上出絕望之,面更加紅了幾分,劍寧知道這最後一若是點不中,老人立刻就得血氣暴裂而死,他瞥目一望,大叫一聲,原來那老人左手肘上扎著的布條已經鬆開,樹枝做成的繃架已經落,那隻手臂從肘下折斷,軟綿綿地垂著,劍寧暗道:“難怪他再也無法運勁點——”當下提起真力,猛然一指向老人華蓋上指去。

劍寧的中指觸著老人的華蓋上上立時到一股強大無比的勁道沿著他的手臂傳了過來,他大吃一驚,猛可向後倒翻出丈餘,而那股暗勁卻依然不受阻止地傳上身來,他只覺全身血氣一震。

猛可聽得那老人大喝一聲:“快快放鬆真力!”劍寧天生反應捷無比,他聞言之下,立刻速捷無比把貫注百骸的真力一收,霎時覺得另一股陽熱無比的勁道充入全身骸,自己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後飛出,‘碰’的一聲,背撞在一棵碗口大松上。

只聽得‘嘩啦啦’一聲暴響,那棵松樹‘卡察’一聲中而折。

劍寧爬起身來,覺得背上撞得好生疼痛,但是中血氣卻是平穩無傷,回目望着那整整齊齊被撞斷的松幹,不又是駭然,又是不解。

這時那老人竟在一剎那之間,面恢復如常,他睜目道:“方才老夫連點全身七十二,點到第七十一上,已把全身道淤氣聚華蓋上,你這一指點下,立刻將級氣導出體外,但是部沿你之手臂侵襲而上,你若聚氣相阻,必然受到內傷,是以老夫叫你放鬆全身真力,如此外動化為內力,你便最多受點外傷罷了。”劍寧聽得茅頓開,恍然叫道:“那麼這和‘隔山打牛’的功夫是一個道理啦,‘隔山打牛’可以力道傳出中間之人,而中間人絲毫無損,方才我力道一散,便成了中間之人,而那力道就全打在松樹上了。”老人喜道:“你這娃兒可聰明得緊啊。”劍寧想了一想,懦嚅道:“前輩可就是百步追魂姬…姬老前輩?”老人雙目一翻道:“老夫正是姬文央,你害怕了嗎?”他説時臉一沉,那當真如凶神惡煞一般,就憑他這一句話和這一瞪眼,武林中人端的是聞風喪膽,但是劍寧除了兩前從飄零仙子口中聽到百步追魂之外,對這個大魔頭可説沒有什麼印象,當下大笑道:“怕什麼?”姬文央倒是吃了一驚,他仔細打量了劍寧一下,忽然冷冷道:“你是什麼派的?”劍寧還沒有回答,他已搶著道:“你可是少林派的?哼,少林的寶相禪師死在老夫掌下。”劍寧正要答不,他又道:“你是武當的弟子嗎?哼,武當三俠中的洪老大被老夫打折‮腿雙‬…”

“你可是崑崙的?嘿嘿,崑崙老人是老夫掌下游魂。”

“你可是青城的?青城羽士也是在老夫掌中送的命,嘿嘿…”

“你可是峨媚山的?峨媚極樂大殿前的千年石獅是我姬文央一掌打碎的…哼…”他一口氣説到這裏,雙目一翻,冷哂地望着劍寧,嘲地道:“怎麼?咱們是友是敵?哈哈,你一定開始在心中後侮救了這個師門大敵,武林魔王之命吧,哈哈。”劍寧從飄零仙子口中聽到百步追魂姬文央殺人不眨眼的兇跡以後,心中對這個人很奇怪地產生一種難以明言的覺,當珊哭叫道:“摩雲客,摩雲客,他殺的人不比姬文央少…”他的心中更是震動了一下,無形中他把姬文央和心中最敬佩的摩雲客拉在一塊兒也,現在他聽到姬文央親口説出這些事來,他望着姬文央那惡狠狠的樣子,當下心中大是失望,茫然道:“那麼,那麼你當真是罪大惡極了…”姬文央大笑道:“哈哈,一點也不錯,罪大惡極,這四個一點也不錯,你快滾吧,莫要惹得我起,連你也宰了。”劍寧實在不願看到姬文央那兇狠模樣,他轉身道:“可是,我知道,你是被常敗翁打傷了。”他説著,已經走出了五六步,卻聽姬文央大喝一聲:“站住,你説什麼?”劍寧轉過身來,只覺姬文央的目光如利刃一般,他不服氣地瞪視道:“我知道,你是被常敗翁打傷的!”姬文央舉起右掌來,怒目瞪著劍寧,劍寧暗暗提氣戒備,姬文央卻忽然笑道:“不錯,老夫差點沒有給沈百波打殺了。嘿,你怎麼知道的?”他口氣顏雖都變得和緩,可是那隻高舉頭上的巨掌卻未免顯得有點尷尬,他軒了軒雙眉,隨勢把手放在頭上,理了理頭上的亂髮。

劍寧道:“前晚輩遇著沈老前輩,他老人家説是要尋你一戰——”姬文央想了想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的弟子?崑崙?青城?武當?

不會吧,沈百波怎會與這些名門弟子打道?”劍寧一字一字地道:“方才你一連串説的派別,都與小可無關。”姬文央咦了一聲,忽然伸手一掌打到,這一掌無聲無息,直到劍寧身前數尺,劍寧才發覺拳風隔空襲到,他急忙雙掌一撞一分,退了兩步。

姬文央臉上出無比驚異之,他喃喃道:“原來是唐的弟子,奇了,奇了,唐這等漢居然收了徒兒?”劍寧道:“摩雲客唐是晚輩師兄——”姬文央更奇道:“那怎麼可能?雁蕩老人死了已有二十年…”劍寧道:“不錯,晚輩正是雁蕩老人身後的弟子。”姬文央點了點頭,忽然道:“你走你的路吧。”劍寧想了一想,便點點頭道:“好,前輩多自珍重,小可這就走啦。”姬文央點了點頭,那松蓬的頭髮隨著他點頭之勢上下一振。

劍寧似乎覺得有什麼話要説,可是卻不知該説什麼,他一面反身而行,一面喃喃道:“就這麼分手了嗎?就這麼樣分手了嗎?”但是立刻他又覺得好笑地暗道:“人家和你有什麼關係啊,不這麼分手還要怎樣?

”他霎時之間又想到那常敗翁的面容,那笑聲,枯寂中帶著嘲:“萍水相逢,是怎樣相逢,就怎樣離別,這是最好不過的安排了。”於是他加快了腳步,離開了那陰暗中的草坪。

姬文央抬頭看了看天,天邊獵人星座亮了起來,他呼的一聲站起身來,向四方的天凝視,口中喃哺地道:“糟啦,時間怕要趕不上了——”他大踏步快跑了兩三步,忽然一陣頭重腳輕,使他跌坐地上,他自己把了一下脈,暗道:“唉,三之內,我是無法舉步的了,但是…我姬丈央焉能失信於人?”於是他息了一下,又爬起身來,但方一起立上刻一陣頭昏腦脹,使他不得不坐在地下,他皺眉道:“我若不立時趕去.華老兒怎麼得了?”姬文央一世英雄,想不到竟到了今天這步田地;他一霎時間在心中設想了十幾倏計較,但是沒有一條計較是行得通的。

抬眼望處,只見唐劍寧的背影在不遠處的山坡上幌動!

劍寧從山坡上直走上去,他正在想:“方才我忘了問問他鐵柱羣在什麼地方?”忽然之間,姬文央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喂,姓唐的娃兒,回來!”劍寧緩緩返過身來,遠望過去只見姬文央正向他揮動白衣的衣柚。

他一躍而下,走向姬文央。

姬文央用右手捧住折斷了的左肘,臉上有一種難言的神情,又像是動,又像是痛苦,卻是好半天不曾開口。

劍寧隱隱覺得這個使天下武林談而變的大魔頭,心中必有一件秘密之事要告訴自己,他只沉著地等著,好在沉默對於他早已習慣了。

過了半天,姬文央道:“姬文央一生獨來獨往,從來沒有求過別人,只是現下事已不得,要…要…”他為難地皺著眉,似乎要他説出下面的話來,比舉起千斤重物還要困難,只見他掙扎了半天,仍沒有説將出來。

“要…請你…”劍寧不待他説下去,立刻大聲道:“要我去做什麼事?”姬文央聞言如釋重擔,額上已經全是汗水,他緩緩道:“你可知道‘多事老人’之名?”劍寧茫然搖了搖頭道:“多事老人?多事老人?沒有聽過。”姬文央道:“從此西去,翻過兩個山巒,你必能看見一座柱形山羣,那便是‘鐵柱峯’…”劍寧驚叫一聲道:“啊!鐵柱羣…”姬文央道:“什麼?”劍寧知道若是説出自己上鐵柱峯另有事情,這‘百步追魂’姬文央必然傲而不願再將所求之事説出,當下忙道:“沒有什麼,沒有什麼…”他自己也説不出為什麼對這大魔頭竟有一種深厚的情。

姬文央道:“在那裏,你將碰上幾乎整個武林各派的門人,各大名門正派的弟子——”劍寧奇道:“他們上鐵柱峯幹麼?”姬文央冷笑一聲道:“哼哼,他們要圍攻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劍寧聽得直覺地義憤膺,但是他立刻冷靜下來,心想這如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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