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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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再理她,都哄小樓兒去了。

正當此時,江夏王李道宗和文成公主李雪雁一併前來了。

“王爺、皇叔、義父…”秦慕白等人起身恭

小樓兒見到李道宗與李雪雁,笑得分外開心,爬起來稚聲的喚道:“外公!姨娘…要抱抱!”李道宗哈哈的大笑將她抱起,在她臉上連親了數口才將她給了李雪雁抱着,再把秦慕白喚到了一邊。

“慕白,這有意思了。”李道宗拿出一封信箋抖了抖,説道,“猜猜這是什麼?”秦慕白瞄了一眼,冷冷的一笑道:“這幾勞煩王爺代替我主理都督府大小事宜,這該不會是噶爾欽陵下來的戰書吧?”

“聰明。”李道宗將信箋遞給他,説道,“那小子在高昌一線佈下的計策失敗,玉陽二關的戰役提前打響,如此一來,當初定下的要誘殺你我的計也宣告失敗。為了不失顏面,他便主動給蘭州下了戰書。

“我且看看。”秦慕白展信而閲。

信中僅有十一個字——“中秋月圓,晴羅會獵,敢來否?”

“張狂!”秦慕白冷哼一聲,將信好好折起,放進了懷裏。

“現在你有何打算?”李道宗問道。

秦慕白豎起右手的中指,給李道宗看。

李道宗頓時詫異,問道:“你這手怎麼了?何時受傷還打了包裹?”

“我給朝廷上了血書!”秦慕白雙眉緊擰,説道,“昨天,就已經八百里加急遞送出去了。”

“什麼?”李道宗驚訝道,“原本,本王還準備招集大都督府轄下所有將官和百姓們,聯名給朝廷上書的,你怎麼先走了這一步?”

“不必了。”秦慕白淡淡一笑,説道,“於公,朝廷委我為蘭州大都督,僅次於安西大都護。如今大都護已經殉國,我理應挑起這個重任,沒必要讓我的屬下和民眾為我分擔壓力。請戰,必須是由我來發起。於私,父仇不報,不共戴天。我不想讓朝廷上的人,認為我秦慕白在這時候還畏首畏尾貪生怕死!請戰,就我一個人請了;到時候允與不允,我都要起兵一戰!事後要制裁要砍頭,都衝我秦慕白一人來!”

“好漢子!”李道宗大讚了一聲,拍他肩膀,説道,“血書既然已經上了,你就應該開始積極備戰。現在,玉陽二關那裏的戰事如火如荼,蘇定方還不知道頂不頂得住,是否需要派兵援助,這個你看着辦。另外,此前我們制定的針對噶爾欽陵的軍事計劃也要重新排布了,因為原來的一場暗戰,變成了現在的明戰。雙方,勢必在晴羅原明刀明槍的鏖戰一場。這將是一場,我大唐建國以來都極為少見的大戰役!我估計,吐蕃的贊普棄宗贊都會親臨戰場,御駕督陣,而且到時候,他們可能還會增兵。”

“王爺果然深思孰慮!”秦慕白點頭道,“家父一死,薛仁貴北走,這就宣告了噶爾欽陵大布局的失敗。從而玉陽二關的戰役正式打響,大唐與吐蕃也就全面開戰了。這時候,誰還理會什麼和親不和親?——吐蕃全國上下六十餘萬勁兵,早有三分之一集中在崑崙山噶爾欽陵麾下。現在,我估計他們會再度增兵攻打玉陽二關,也會在崑崙格爾木增兵。我甚至懷疑,他們的會同時揮師南下攻襲大唐劍南西川一帶,讓我們分身乏術,從而分寡我們的兵力。這一點,我都在血書中提到了,希望朝廷早做防範。而且我説了,無須朝廷給我一兵一卒一錢一糧。我秦慕白,自帶蘭州父老軍民,抵禦外敵殺寇剪賊!”

“嗯…”李道宗深有觸的緩緩點頭,良久無言,爾後説道,“那玉陽一帶,你打算增兵麼?”

“不增了。”秦慕白説道,“我相信蘇定方。雖然他手下一共只有三萬人馬,但是憑他的能耐再加上玉陽二關天險,足以抵禦十萬雄兵。現在,我要把全部力放在徵兵擴伍與訓練新師之上。離中秋戰約只有一個月時間了,我得抓緊。半個月後,我親率蘭州主力大軍開往大非川,督戰吐蕃。蘭州這裏,就請王爺代我主持大局。”

“沒問題。”李道宗點了點頭,説道,“這一次,本王也返老還童,隨你年少輕狂一回。到時朝廷要問罪要制裁,算上本王一個!”

“誰敢問罪制裁你們!”高陽公主在遠的地方和武媚娘她們一起聊天閒敍,但一直張着耳朵聽他們説話。李道宗一語音高被她聽見,她頓時火了,跑過來説道,“皇叔,我就想知道,朝廷上誰敢問罪制裁你和慕白?你們做錯了什麼嗎,是通敵叛外還是喪權辱國?”

“玲兒,朝上的事情,你不懂…”李道宗説道。

“誰説我不懂!”高陽公主秀眉一挑,怒氣盎然道,“那些所謂的大臣們,坐井觀天不思進取,死死抱住‘中庸’二字尸位素餐毫無作為,還容不得皇叔和慕白你們這樣的人建功立業開疆拓土!要我説,大唐建國二十多年了,每裏歌舞昇平一片祥和,其實危機四伏!看看,這幾年都發生了一些什麼樣的事情——我哥造反被殺了;太子大哥造反被廢了;父皇稱病不出不理國事,稚奴監國司徒掌權烏七八糟;高句麗無視大唐天威進攻百濟與新羅要一統半島自己稱霸;薛延陀漸勢大蠢蠢動眼看要成為草原的第二個頡利可汗;西突厥北庭幾乎已經制霸西域,都能唆使高昌這樣的彈丸小國背反大唐弒我元帥;吐蕃屯兵於野志在扣關襲取中原…這一樁樁一件件,要是還不能説明大唐漸衰敗,我就真是無話可説了!我一介女不問政事,尚且能夠看清,我父皇和朝上那些大臣們要是還不明白,那每天的飯就都是白吃了!”李道宗與秦慕白頓時愕然,目瞪口呆的看着高陽公主,半晌無語。

高陽公主好像沒有半點消停的意思,繼續昂的説道:“現在的大唐已經不是我父皇剛剛登基時的那個積極進取龍威煌煌的泱泱天朝了;我父皇,也不是當初那個威服四海令蠻夷喪膽與敬服的‘天可汗’。天下承平久,人心生惰溺於榮華,居安而不思危。我父皇只在為了立儲一事煩惱,大臣們無所事事只想爭權奪利爾虞我詐排除異己;百姓們整裏倉稟實而忘國憂,渾渾噩噩歌舞昇平——再這樣下去,咱們大唐要完蛋啦!”

“休得胡言!”李道宗頓時斥道。

“怕什麼!這裏又沒有外人——再説了,這話當着我父皇我也敢説!”高陽公主針鋒相對道,“皇叔,你不用罵我!其實你心裏肯定比我更清楚,只是你不願説出來!天下,就是少了一些像我公公和慕白這樣的男人,敢做敢為肩挑重任!但是,他們在朝廷之上還要受排擠,被那些安於現狀不思進取中庸守舊的大臣們視為異己!看看吧——我公公戎馬一生為國殉死,最終能得到什麼?但憑他一死能喚醒朝上那些尸位素餐之輩,已是莫大的欣!慕白一心為國鎮邊撫民開疆拓土立功無數,他又得到了什麼?他曾經被投進過大獄,將來還有可能再被投進大獄——我不管了!以後,不管慕白怎麼樣,我跟定他!天堂,地獄,無論何地!”高陽公主越説越動,將武媚娘和陳妍等人都引了過來,將她圍作一圈。

秦慕白凝視着她,嘴角輕咧微然一笑,對李道宗道:“王爺,玲兒口才如何?”

“一般,還有點笨拙。”李道宗也微笑,説道,“但是話理不糙,一針見血!”秦慕白請戰的血書,還在關西千里的大道上奔馳;但是秦叔寶戰死殉國、蘭州全面開戰的消息,已經隨同大漠勁烈的西風,傳入了中原。

黎民驚譁,九州震動!

由於沒有得到蘭州邊關塘報,告之確切消息,大唐朝野上下雖是一片驚譁,但居然沒人將此拿到朝會之上公議。

因此,每早朝之時明明每個人都心事重重,但都在討論一些雞蒜皮的小事,無人説及“蘭州”臣子們,時不時的往監國皇子李治的龍案上瞅,不停的猜測每天都厚厚的一疊奏本之中,可有蘭州軍報?

與此同時,朝野上的許多人,都在肚子裏打起了算盤——秦瓊戰死,那將意味着大唐從此戰事不休不得安寧。今後朝廷的風向是一力主戰,還是繼續由主和派壓住上風?

每個人,又再一次的面對“站隊”的決擇!

而這一次,就連長孫無忌也守口如瓶堅決沒有提起半句,關於蘭州一事。

監國皇子李治陷入了徹底的茫——明明聽到了風聲説秦瓊戰死蘭州開戰,明明看到了滿朝上下人人心神不寧滿腹心事,可就是沒人將事情拿出來議上一議!

朝廷,何時變成了這樣?

一灘死水皆不作為,各人自雪門前雪,不理他人瓦上霜!

而皇帝李世民,依舊神龍見首不見尾,閉關養病隱而不出。

山雨來風滿樓,朝廷上下,皆此況味。…皇城後宮,一處微不足道最容易被人忽視的地方,護國天王寺,兩個無關風月不予國事的女人,在對座説禪。

“大師,近來弟子心神不寧,頗多憂思。”陰德妃,雙掌合十捧一佛珠,凝眸擰眉輕語道。

“娘娘憂思,從何而來?”護國天國寺的住持,清善大師微言問道。

“蘭州。”清善大師略作停頓,微笑道:“娘娘身為一國之母,憂心國事,這是應當。”

“不。”陰德妃搖頭,説道,“我雖是陛下所立的四妃之一,但從不過問國事。”

“那娘娘,可是在擔憂遠在蘭州涉於戰火的高陽公主殿下?”

“…”陰德妃沉默不語,合十頜首道了一聲佛…阿彌陀佛!

清善大師面帶微笑的凝視陰德妃,此刻,她柔和的目光卻如同鋭匕一樣直直的刺透進了陰德妃的心房之中,竟讓她不住輕微的顫抖。

“阿彌陀佛…德妃娘娘,你是否在擔心,他從此劍走偏鋒永墮魔道,歷經萬劫陷於苦海?”陰德妃雙眉輕擰,緩緩睜開皮眸,輕聲道:“弟子,正有此憂…他若如此,玲兒此生,苦海無邊!”

“阿彌陀佛!”清善大師説道,“那你因何又能肯定,他不會一戰成名直上九霄,青史留名芳澤萬世?”

“我不知道…弟子心中十分煩亂!”陰德妃面茫道,“他是個極重情義之人,而且,雖然平常看起來十分的温和大度,但心中之偏執,無人可及。此時此刻,我想無人能解他心中之悲憤,唯有執刀為魔盡殺意,方肯罷休!”清善大師緩緩的點了點頭,説道:“説知音,道知音!他遠在千里之外而且發誓永不彈琴…弦雖斷,知音仍在!——娘娘,一念成魔,一念在佛!是魔是佛,只在一線之間。地葬王菩薩曾立誓言,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或執刀為魔一殺意,或以大慈悲心腸行殺伐之事,皆在一念之間。唯此間之微妙,佛祖也只拈花一笑,意會而不言傳。他天資異秉生俱佛緣,凡事大可順其自然、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娘娘又何必憂思?”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陰德妃淺反覆,細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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