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和鄭律師一起去太平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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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律師毫不猶豫地説道:“李醫生,與其奔向這座山廟,不如奔向太平間!”我怔道:“奔向太平間?鄭律師,你是指在潘天高身上找證據?”鄭律師頗為自得地笑道:“李醫生,你也不早跟我説,我去看守所見了商詩,才知道潘天高的屍體還在太平間,這不就是天賜的材料嘛!你當初可真是有先見之明,將潘天高的屍體從商詩手裏扣了下來,沒有讓商詩拉走火化,保留了最重要的證據,這才是你為你的商詩做出的最傑出的貢獻呢!”聽鄭律師道出他的救命良方,我唯有苦笑連連,説:“鄭律師,你有所不知,當初在潘天高死後,我為了研究他的死亡原因,專門在太平間打了個地鋪住了好長一段時間,可以説是夜研磨他的屍體,竭盡了所有的心智,最後卻一無所獲,這條線索,就不要想了!”鄭律師神情一凜,滿臉堅毅道:“李醫生,我相信商詩沒有殺人,我也完全相信你在病歷裏邊的描述,既然事實是這樣的,我們都是無神論者,就完全有理由相信在潘天高的身上一定存在某種死亡跡象,可能很細微難辨,但是不要緊,只要有恆心、鐵杵磨成針,我們一定能將它找出來的!”我還是不太相信會有奇蹟出現,因為我對自己那段堅苦卓絕的太平間屍體研究歲月觸太深了,依我高超的醫學悟力,幾乎不存在漏掉疑點的可能。所以我兀自搖頭道:“鄭律師,一切努力我都做了,我作為潘天高的主治醫生,悉他的病情,而且有着足夠豐富的臨牀經驗,都不能查出問題來,還能有什麼希望呢!”鄭律師兩眼炯炯有神地看着我説:“李醫生,相信我,我做過一段時間法醫,在判斷死者死因方面,法醫比臨牀醫生會更有悟。我不能保證一定可以找出他的死因,但是或許,我就要比你多看出一個角度來!”我低頭想了想,覺得鄭律師的話雖然聽起來勉強,但也不是沒有道理,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倒姑且可以一試,最起碼也還是要比在這裏乞求菩薩顯靈來得實在。不知不覺的,我的無神論科學素養又出來管用了!

我朝着鄭律師欣然點頭,卻對着欣月調皮地説:“欣月,我可以起來了嗎?我想吃飯,好有力跟你們回去!”欣月嫣然一笑,靠到我牀頭,俯下身來,主動伸出胳膊來扶我的肩膀。

我本想自己起來,但聞到她玉臂捲過來的醉人馨香,看到她那因彎而微微袒的雪白溝,我渾身連骨頭都酥了,癱做一團,軟軟地靠在她温熱的臂彎裏,任由她將我扶了起來。

吃完齋飯,出得門來,外邊是一個小院,裏邊青松翠柏,蒼翠滴,一副生機的景象。沿着小院四周就是憑欄、迴廊和拱壁,我們那個廂房以及這一片迴廊連着的廂房可能就是接待香客或者遊人用的,附近的房間裏都有隱約的説話聲。而在小院的上空就是一碧如洗的天空,佛徒們輕緩有力的誦聲正從四面八方彙集過來,旋律優美,節奏和諧,低低的,淺淺的,在空中悠然飄蕩,似乎能夠通達這個世界的每一個層次。

小院的四個方向各有一道拱門,應該是通達庵堂的各個院落,從最裏邊那道門看過去,深邃悠遠,裏邊不知道還有多麼深重呢。我們從小院左邊的一扇玄門走了出去,走進的卻是一個碩大的佛堂,環牆而立的是各大菩薩的金身,有的怒目金剛,有的慈眉善目,正牆處卻是一個碩大的蓮花台,佛祖的巨無霸金身就端坐在蓮花台上,笑看着各路神仙,好不悠閒。在蓮花台前,安靜地豎立着一個功德箱,旁邊是青煙嫋嫋的香火,裏邊是零亂的錢或幣。

欣月走到功德箱前,從兜裏掏出一把錢,投放了進去。

我也趕緊走了上去,和欣月並肩而立,扯了扯欣月的胳膊,然後就是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欣月心領神會,和我一起鞠起躬來。我隨着佛堂裏各處飄來的仙樂,閉上眼睛開始唸唸有詞,祈求佛祖保佑我的商詩逢凶化吉、永保安康。欣月也一臉肅穆地動着嘴,我知道,我們的心意是相通的。

出得佛堂來,外邊則是一個更大的庭院,象個土場,有三五成羣的尼姑正在拿着掃把打掃從周圍樹林中飄過來的落葉。

欣月跑到其中一個年齡相對比較大的尼姑身旁,跟她耳語了幾句,那個尼姑就雙手合十一個深鞠躬,欣月還施一禮後,走了過來,説:“已經跟她們打好招呼了,我們走吧!”從庭院的大門出來,就已經到了庵堂的外邊,先是一片平整的空地,延伸過去,就是一條平實的碎石馬路,一開始還比較平直,往那頭看過去看到頭的時候,就開始蜿蜒向下,隱沒在深山老林中,我朝四周看了看,依然是連綿起伏的羣山險壑,一山放過一山攔,一片無窮無盡的深邃幽清,也本難以衡量這裏和商詩的別墅是個什麼樣的相對方位,自己昨天晚上跑了多久,怎麼跑的,真地是沒什麼印象了。剛才還以為自己已然穿越了這片深不見底的叢林,卻哪料依然還在叢林深處。

我不覺得有點凜然,不過還好,有兩輛小車安靜地趴在空地的邊上,我認識它們,一輛是欣月的,一輛是鄭律師的,這讓我覺到了一點安

我自然而然地就走向了欣月的車,雖然鄭律師將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欣月卻是我的親人,還是覺得靠在她身邊要温暖一些。

鄭律師倒也不在意,衝我們倆一揮手後,就開門鑽進了車,車徐徐啓動,往那條馬路上駛去。

欣月衝我微微一笑,也鑽進了車,我順勢就進了副駕駛位,不知道怎麼回事,經歷了這麼多苦難後,我突然覺自己開始對欣月有依戀了,尤其是在知道趙警官已經將她差不多追求到手後,這種覺就開始在我心裏凸顯了。不過,我還是要祝福她的,如果趙警官真地是用心在追求她,她也算是有了一個歸宿。至於歸宿的好壞,現在誰又説得清呢!

車緩緩開啓,我們的車追鄭律師的車而去。

我的眼睛緊盯着窗外,我想明白這條山路是怎麼回事。

欣月也沒有説話,只是靜靜地開車,跟隨我和商詩在苦難的時空裏幾經沉浮,她活潑俏皮的天都快被消弭掉了。

這條山馬路在前方拐角處拐了個彎以後,就失去了開闊的視野,進入了深邃的林間隧道,兩旁全是濃郁的樹蔭,望過去是一片高深莫測的幽靜,天上是遮天蔽的濃密樹蓋,有太陽光從綿密枝杈的縫隙裏擠了進來。遠離了那座深山佛堂後,生命氣息便銷聲匿跡了,鋪天蓋地包裹着我們的是一團緊繃繃的死寂。好在太陽光還算強烈,拼命在我們前方形成一團灰淡的白茫,指引我們前行。

我知道這條路肯定不是大別墅前的那條山路,雖然它們都是一樣的蜿蜒曲折,綿延不盡。我也知道這條路肯定不是潘天高修的那條,因為這裏通達的是普度眾生的佛堂,很有可能是虔誠的香客們捐資共築的,一條路是為了拯救,一條路是為了扼殺,形狀雖然一樣的深遠,但意境絕非一般高遠。

小車隨着我的思緒起伏,也不知道開了多長時間,前方樹枝掩映中隱約的就傳來了繁鬧的聲響,似乎已經臨近和生命接壤的地帶了,慢慢地,聲響越來越清晰,已經可以分辨出車的譁響和人聲的轟響了。我下意識地睜大眼睛,張開耳孔,茫然地看着正前方。

不一會,前方鄭律師的車就從樹影中消失,欣月的車也放慢了速度,滑行一段時間後,就來到了林中隧道的盡頭。路旁樹木突然變得稀疏,天上太陽明晃晃地亮着,前方橫亙着一條貫穿田野的土馬路,土路兩旁是葱蘢茂盛的莊稼地,土路那頭通向一條車不息的繁華大道,道路兩旁有很多攤販成片集聚,似乎是個小商品集散地之類的場所。

我大驚詫,不自覺地伸出頭去,看了看前邊的場景,又回頭去看我們剛才走過來的路,此時欣月的車已經開進土馬路好遠了,所以那條林中山路的盡頭只是隱約形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樹。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也就是,我們的車在叢林裏開了三個多小時才開出來,如果讓我來奔跑,不知道要奔跑到猴年馬月!

我收回身子,不自覺地將目光凝集到欣月臉上,滿臉霧的樣子。

欣月到我的注意,扭頭看我一眼,苦笑道:“這不是商姐家的那條山路,這已經是山的另一頭了,李醫生,你可真厲害,愣是將這片連綿不絕的羣山險壑給穿透了,據説,自從人類有歷史以來,還從來沒有人這樣做到過呢!不知道你在中間地帶的那片絕地裏,可曾領略到了什麼神奇的風景?”我不好意思地撓頭笑笑,不知道該怎麼理解自己的壯舉,不過,整個奔跑途中,我還真沒想過要留意大自然的風光,我只是在不停地飛奔,眼睛裏沒有任何東西,腦子裏只有商詩輕盈的身姿伴隨着我的腳步在輕舞。

我沒有回答欣月的問題,卻靜靜地説:“欣月,我的理解跟你不一樣,我覺得這條山路和商姐別墅前的山路是一樣的!”欣月不解地看我一眼,説:“怎麼講?”我滿臉肅靜地説:“這條山路通達的是一座深山中的庵堂,那條山路通達的也是一座庵堂,不過,卻是一座人間地獄般的庵堂,在我和你還有福娃進駐到那個庵堂裏之前,在那裏遭受苦難的苦行僧只有一個,就是商詩姐,而後,我們陸續進入,一起遭受磨難。”欣月淒涼地看我一眼,扭過頭去,靜靜地開車,沒有理我。

我以為她沒有什麼觸,想了想就説:“欣月,如果你願意聽的話,我可以將商詩姐的故事講給你聽!”欣月的身形一陣微顫,不過她卻沒有回頭,半響後,才淡淡地説:“不用了,趙警官已經都告訴我了!”我愣了好久,逐漸地,心裏有點憋屈般的難受,才苦嘆一聲道:“欣月,這就是剛才我為什麼要説我們陸續進入一起遭受磨難的原因,我為商詩姐遭受心靈折難,我沒覺得有多殘酷,因為我是在為我心愛的商詩姐,我甚至能於痛楚中覺到一種欣快,畢竟,這個世界上能夠有機會為商詩姐這樣完美的女人而心痛的男人又能有幾個呢?但你就不一樣了,聽説你就要和趙警官結婚了,如果你是因為要幫助商詩姐,那我真不知道該怎樣向你表達心中的歉疚!”欣月身形一抖,扭頭幽怨地看我一眼,迅即又回過頭去,好一會兒,才咬了咬嘴若無其事地説:“其實真地沒什麼,李醫生,我是在向你學習,你為了你喜歡的人連命都可以不顧,我這又算什麼呢?”我傻愣愣地聽着,張嘴想要説什麼,卻説不出一句話來。

車已經上了大道,鄭律師的車停在大道旁,見我們已經跟上,他從車窗裏探出頭來,向我們一招手,就縮回身子,車向着右邊大馬路開去。欣月一踩油門,車緊跟而上。

這條大馬路看來就是專門圍繞這片林深似海的原始森林而建的,沿路左邊是一片一片的田野,一座一座山莊,一個一個村鎮,一片一片城市,沿路右邊一直就是這座大山羣的每一個奇崛險峻的峯嶺,從我的身旁呼嘯而過。

又一直開了三個多小時,我微閉着眼睛都快睡着了的時候,突然發現前邊的景物慢慢地變得悉起來,連呼音都覺親切了許多,我忙睜大眼睛,冷不丁地,一條田梗小道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那可不就是通往大別墅的路嘛!原來不知不覺的,我們已經沿着大山繞了大半圈,回到山的這頭來了,回到另一座失去了住持師太的庵堂門前來了。

鄭律師在通往那條小道的路口停了下來。欣月將車開上去以後,也停了下來。

她開門下車,我也跟着走了下去。

鄭律師探出身子問:“李醫生,你是跟我回城,還是先和小冷姑娘回趟家休息一天!”我忙不迭地説:“回城回城,這節骨眼上,哪裏還有心思休息!”説完,我又覺得有點不妥,下意識地去看欣月,還好,她倒沒什麼反應,只是表情淡然地看着我,不置可否。

我連忙安撫她道:“欣月,為了儘快找到挽救商詩姐的證據,我真是無暇分身去照顧你和福娃了,也只有拜託你全力照顧福娃了,等將來商詩姐出來了,我一定要好好報答你!”欣月聳聳肩膀看我一眼,苦笑道:“李醫生,我不指望你來照顧我們,你只要老實待著,好好配合鄭律師工作,不要讓我分身來照顧你,我就知足了!”我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對着欣月憨憨地笑。

欣月橫睨我一眼,不再理我,走到鄭律師的車窗旁,和他握手致謝。

回來對還傻呼呼看着她的我嗔怪道:“還傻站着幹什麼呀,人家鄭律師時間寶貴得很呢!”我忙不迭點了點頭,朝她地揮了揮手,就匆匆奔赴鄭律師的小車。車開動以後,我不自地探頭回望,發現欣月還傻呆呆地立在原地未動呢!這丫頭,還説我傻呢,自己還不是一樣地傻,我心裏有點自得其樂地傻笑。

其時已經晚上八點多了,進城的路暢通無阻,鄭律師將車開到了我們醫院門前停下後説:“太平間怎麼走?”我心裏本能地咯噔一跳,驚道:“太平間?你要去太平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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