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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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和小杏對我送給她們的胭脂水粉很是喜歡,畢竟都是小女孩,在我房裏嘰嘰喳喳喧鬧着,見了那白玉笛簪子都説沒見過這麼
緻的簪子。
小桃指着笛子的一端説道:“咦,寧姐姐,你看,這笛子還可以吹呢。”我仔細一看,這小小的玉笛子做工極
細,整個玉笛按照真正的笛子來仿造,中間是空心的。我把玉笛放在口中試了式,果然能吹出聲音來,就像個小哨子一樣,雖然只能發出簡單的一兩個音節,可是音
也算是清脆嘹亮,不由讚歎造這玉笛之人的匠心獨運。
小桃幫我挑起幾縷髮絲,挽了個簡單的髻在腦後,將簪子上,銅鏡中的自己,兩頰因之前的表白仍有點發燙。
他猜出來我送給他的是我的心了嗎?
那簪子的滴金
蘇隨着側頭的動作微微抖動,金
的
光也跟着閃動,清雅中帶着瀲灩。心思一動,北凌飛今晚應該不回晉陽了,不如去找他,讓他看看我戴着這簪子的模樣,順便把送給宋莘莘的禮物帶給她。
當下立即帶着為宋莘莘準備的香料和飾品,出了清心苑,向小澄谷方向走去。天已全黑,路上一個人也沒有碰到,我突然有點猶豫,小澄谷我從來沒去過,不知能否進去。
遠遠見到小澄谷門口的牌坊懸掛着兩盞風燈,透着微弱的黃光,那黃光下似乎有個人影,從我這個角度可以看到那個人此刻正跪在門外。
實在是難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因為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北凌飛。天底下除了他的父皇,竟然還有人可以讓他下跪?會是什麼身份的人?
我心中詫異,下意識的站到一棵大樹後面。可是接下來聽到的話,更讓我驚駭莫明。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站在門內,看不見她的樣子,聽上去應該是一箇中年女子,聲音不大,語氣卻是凌厲至極。
“你以為有秦怒在,便萬無一失了?如果真的出事了,憑秦怒一人之力怎能保你兩人周全?上次襲擊的事才過沒幾天,你這麼快就放鬆警惕了?你不但不顧自身的安危,連他(她)的安危也不顧及,你何時變得這麼任妄為了?這些年來我是如何教導你的,你忘了自己身上揹負着這天下蒼生的重任了嗎?你難道也忘了當初答應過他(她)什麼了?如今竟然對他(她)起了覬覦之心?你如何對得起他(她)?若他(她)知道了,你將如何自處?
你身為幫中首領,不念秦怒多年來為你出生入死,只為一已私慾,罔顧幫中教義,令他與你一起身陷囫圇,是為不忠。辜負你父王多年來對你的悉心教導,是為不孝。身負天下蒼生重任,卻恣意妄為,衝動行事,愧對天下人,是為不仁。違背自己對他(她)的承諾,是為不義。試問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將來如何能繼承大業,令天下歸心,令朝臣信服?”北凌飛直地跪着,頭微微低着,一言不發。我只覺得腦中轟轟作響,心裏亂做一團。
那女子沉默了半晌,再開口時語氣已緩和下來,帶着憐愛和痛惜。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你要知道,這天底下,你對誰都可以有意,唯獨對她你不可有一絲非分之想。你要記住,將來,你得到的會是整個天下,除了她…”手臂突然被人一拉,我大吃一驚,宋莘莘已對着我做了個聲的手勢,拉着我急急往回走,直走到再看不到小澄谷的入口。
“師妹,你怎麼私自到小澄谷?你難道不知道小澄谷是地,任何人不許進入嗎?”宋莘莘一停下來便厲聲質問,語氣犀利。
我不愣住,自和她認識以來,她從沒試過用這種語氣跟我説話。
“我…我不是還沒進去嗎。師姐,剛才是怎麼回事?凌飛竟然…那個女的是誰?剛才她説的那些話你聽到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些事情你是不應該知道的,也不應該去問。”她冷冷地道。
“師姐…我,我不是有意來窺探什麼,我只是有事想找凌飛。”
“師妹,請你記住,小澄谷裏面的人,你不要再去打聽,剛才你聽到的事情,更不要再提,你只當今晚從沒來過這裏好了。”
“為什麼?”眼見宋莘莘轉身想離開,我一把拉住她。
宋莘莘猛地轉過臉來直視着我,“不要去妄想得到本不屬於你的東西,如果你真為他好,再不要任讓他帶你下山了。”我吃驚地望着她,此刻的宋莘莘是如此的陌生,她望着我的眼中帶着我從沒見過的怨懟,直直地盯着我。
我默然垂下眸子,從懷中拿出幫她挑選的香囊和簪花遞了給她,“這是我今天幫你買的,是夜酣香,上次你説晚上睡不好,這個香可能有點用。第一次送禮物給你,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湊合着用吧。”她微微一怔接過,剛才的凌厲怒意漸漸消退,低下了頭,“師妹,剛才我…你別往心裏去,我也是急了,才一時意氣,我不該那樣説的,對不起。”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先回去了。”我搖搖頭,轉身離去。
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似的,連宋莘莘都知道的事情,唯有我不知道,人人都瞞着我,究竟把我當成什麼?身後又傳來宋莘莘的聲音。
“師妹,你…難道你…”
“什麼?”我停下,轉身望她。
宋莘莘定定地站着,那雙水汪汪的杏目,黯然出一絲悲傷,“算了,他也是為了你好。謝謝你的禮物。”説完這句,她不再看我轉身離去。
整整一晚,我在牀上翻來覆去,腦中不停地響着在小澄谷聽到的話,究竟那女子對北凌飛説的話是什麼意思,她是北凌飛的什麼人?北凌飛竟然要跪着聽她訓話?那女子是不是在責怪他今天和我出谷?只不過出谷玩了一天而已,至於説得這麼嚴重嗎?竟然説他是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她説他對誰有過承諾,他又對誰起了窺竊之心,存了非分之想?整個逍遙谷的人都知道北凌飛對我有意,那現在她口中説的那個她,指的是究竟誰?還有剛才宋莘莘那言又止的樣子,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麼?
一切的一切,彷彿霧重重,可是真相卻離我那麼遠。
一想到北凌飛對其他女子起了非分之想,我的心一陣陣地收縮,如被錐子穿過一般,任那劇痛狠狠地撕裂着我。真是諷刺,我剛剛在今天把自己的心了出去,晚上就聽到這樣殘忍的話,是上天有意讓我窺探真相好趁早
離嗎?這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凌飛,不要,千萬不要,這一定是個誤會,誤會而已。
第二天早上,我頂着一對熊貓眼,敲開了狄靖了門。
“我昨天跟凌飛下山了,很晚才回來。”
“我知道。”狄靖似乎一點意外也沒有,“你今天應該學一下輕功了,雖然以前四殿下曾説過不教你輕功,可是現在形勢不同了,你還是學一下吧。”他步出屋子往小院落走去。
“我昨晚看到了一些我不應看到的事,聽到了一些我不應聽到的話。”我跟着他來到院中,在他面前站定,直直地望着他。
“既然是不應看到不應聽到的,那就不要問了。”狄靖站在那裏,臉上平靜無波,我真的很想死勁搖晃他幾下,為什麼你永遠都是這樣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明明你什麼都知道,只要開口跟我説幾句,就能解開我所有的疑惑,可為什麼你就是不肯説,為什麼你們都要瞞着我。
“我不想學!”拋下這句話,我便轉身離去。狄靖這人表面永遠温雅如玉,無愠無怒,可是如果他不想説的話,我無論如何求他,他也不會説的。
如此又過了十多天,北凌飛一直沒再來,連宋莘莘這段時間也像有心躲開我似的,我找過她一次之後也沒再找她了。我心裏雖然對那晚聽到的事耿耿於懷,卻又無可奈何,唯有向狄靖發脾氣,他叫我練劍什麼的我一概不理。
“師妹,你這幾天怎麼脾氣這麼壞啊,我又沒得罪你,你怎麼老是跟我的衣服過不去。”陸憫指着剛被我的劍挑破的衣服,苦着小臉。
“上次我不是幫你買了幾件新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這衣服本來就破破舊舊的,有啥好心痛。廢話少説,再來!”我手下不停,持劍又向他功去。
“師妹,你是不是跟四殿下吵架了所以心情不啊…”陸憫一邊接招一邊問,我不言語,一招比一招狠。
“師妹,別説我這做師兄的不提醒你,世間上唯情之一物最難消受…”
“你這小孩懂什麼呀,別學人嚼舌
了。”我最不待見他老是一副故作老成的樣子,看他這不懂裝懂、裝模作樣的樣子便覺得好笑。
“我哪不懂了,我勸你還是看開一點吧,四殿下即使對你再有情義,畢竟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只你一個的,其實我也知道他待你極好,但是他始終還是要等那個和他命中註定一起的女子,到時你該怎麼…”我的手停在半空,愣愣地望着他,心中如巨翻滾,“你…你剛才説什麼?什麼命中註定一起的女子?”
“啊…你還不知道?那…那當我沒説過吧。”陸憫張大了嘴,神有點驚慌,轉身便想跑開,我哪裏肯讓他走,縱身一躍便擋在他前面。
“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不然我把你枕頭下面的那本《滌蘭經》給狄靖。”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啊,女孩子家怎麼可以跑到男人的房間翻人家的牀啊,你有沒有羞恥心啊。”他的小臉霎時一陣青一陣紅,因為那本《滌蘭經》除了封面,裏面全是-宮-圖。
“嘿嘿,何止是牀,我連你的衣櫥、櫃子通通都翻遍了,沒羞恥心的人是你,不想被你師傅知道就把你剛才説的話給我解釋清楚。”我把手中的劍一扔,雙手揪着他的衣領狠狠視着他,好讓他明白我此時的決心。
“我…我…其實我也不是太清楚,我都是偷聽回來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也許是我搞錯了…”
“少羅嗦,説!”陸憫嚥了咽口水,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好,算你狠!是你我的,聽完了傷心可別怪我。四殿下一直在等一位和他命中註定天生一對的女子,聽説那女子將會輔助他奪天下,可是那女子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所以四殿下唯有等了。”我腦中“嗡”的一聲,完全僵在那裏,然後我聽到自己那顫抖着的聲音問道:“天生一對?憑什麼説那個女子就是和他天生一對呢?”
“聽説那女子身上會有個印記的,這事師傅和幫主他們都知道的。石懷恩堂主幫四殿下算過,説那女子應該就是今年內會出現的…”原來如此…
陸憫再説了些什麼,我已完全聽不到了,心裏不停地重複着,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難怪他非要我待在逍遙谷一年,原來那個與他天生一對的女子會在這段時間出現,如果我整天跟着他會礙事吧。難怪那晚女子那麼嚴厲地斥責他,是怪他和我在一起,所以對不起她?難怪狄靖從來不肯告訴我,是怕我傷心難過吧。難怪那晚宋莘莘言又止,她其實也知道這事,只是不能告訴我。難怪那天北凌飛叫我記住那一天,説那一天是屬於我們的一天,因為以後再也不會有那樣單純的
子了…等我出谷的那天,他們已經是成雙成對了吧。
心突然好痛好痛,一下一下的痛,從來不知道原來心痛的覺竟是這樣的,剎那間,原來滿滿的心好像被
空了一般,什麼都沒有剩下。
北凌飛,為什麼?為什麼你要瞞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