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三兵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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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報了到，楚平總算可以和關山、宋麗一起痛快的坐一起吃飯聊天，和兄弟情人聊天，與和其他應酬是完全不一樣的，前者是一種自然的享受，後者是一種自作的辛苦。

傍晚時分，剛和關山從宋麗家裏出來，就碰到一個一臉青紫匆匆奔跑而過的人。

“這人怎麼像趙援朝？”楚平自言自語的説。

“誰？”關山並不知道趙援朝是誰，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趙援朝！”楚平朝着遠去的背影叫了一聲。

“楚鄉長！”那人聽到楚平的叫聲，停住身來，回頭一看，見是楚平，就嚎叫着跑了過來。

還真是趙援朝。

“別急，有事情慢慢説。”楚平看趙援朝這樣，估計是有什麼事情，所以先穩住他再説，“走，我們先上關所長的車吧。”到了車上，趙援朝語無倫次的説着，這一句，那一句，楚平發現他神智似乎有些恍惚，連忙安他，讓他有事情慢慢説，一切有自己和關所長呢。

“是啊，別急，這南湖還沒有楚平擺不平的事情。”關山一邊開車，一邊安趙援朝，他這才情緒慢慢的穩定下來，楚平耐心的聽了幾遍，這才明白怎麼一回事情。

趙援朝和他父親趙三兵被抓了，兩人在縣城賭博被抓了，是縣局的人抓的。

“賭博？”楚平很奇怪，這趙三兵父子並沒賭博這個嗜好啊，“你們怎麼賭博了？”到了城關派出所，楚平看他全身上下有不少傷，估計他肯定吃了不少苦頭，關山也看出來了，讓人拿了瓶二兩的二鍋頭過來，喝了兩口，趙援朝這才鎮靜下來。

原來這大過年的，父子帶着一家人來縣城走親戚。過年親戚們湊一塊打點麻將，甚至賭上一把也沒什麼的，這個時候公安都不會去抓賭，即使在巡邏的時候看到了，也只是提醒一句，不要賭錢。

怎麼他們父子就碰上了黴運呢？

趙援朝的大姨家就在城東，他們一家每年都有到大姨家住一個晚的習慣。中午吃了飯，一夥人就先打着麻將，趙援朝父子賺了不少，見兩人手氣不錯，有人就提議去城東娛樂城玩玩，那裏棋牌室裏面既可以打麻將，也能打三打一，還有遊戲的老虎機，包廂裏面都可以玩彈銅錢。城東娛樂城是付秋福少開的，安全問題本不用考慮，他叔叔是公安局的局長，放心大膽玩就可以了，以他們父子的手氣，贏個一兩萬肯定不在話下。

彈銅錢是江南農村最刺最直接的賭博，就是拿一對古代的銅錢，如光緒通寶，用手一轉，大家看着銅錢呼哧呼哧的轉着，然後莊家隨便找個用個東西蓋住，有時候是草帽，有時候可以是飯碗，當然更多的是瓷質的茶碗，押寶的人靠聽銅錢倒地的聲音來判斷，壓莊家還是壓閒家。這賭法實際和搖骰子一個原理，只是更簡單方便一些。

父子兩經不過一起耍錢的親戚朋友的唆使，就和一幫親戚去娛樂城玩了一會，兩人的手氣還真不錯，一會就贏了一千多。正當兩人準備四處看看的時候，有人來邀請他們父子去彈銅錢，幾個親戚和一起打麻將的人也跟着去了，父子兩人反正覺得好玩一下，也沒在意就跟了過去，到了娛樂城樓上的包房裏，一幫人正圍着一個台子賭銅錢。

一幫人賭得不亦樂乎，兩人看了看有些手癢，也就加入了押寶的行列，不知道是兩人手氣好呢，還是莊家衰，剛開始一彈，只要是父子壓的，肯定能贏，不一會兩人就贏了一萬多。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幾個親戚也都不在身邊，兩人就想出去，可人家莊家不肯，一定要拉着兩人繼續賭，想想也是，贏了人家兩萬多，賭一會就走也不好意思。

既然手氣這麼好，那在賭一下也無妨，趙三兵和莊家説好，再賭半個小時，無論輸贏，兩人就要回去了，晚上要去大舅家吃飯，這大過年的，禮節不能少。

莊家也同意了，這就開始彈銅錢了。

不知道是運氣被兩人一走，壞了呢，還是莊家開始轉運了。不一會，兩人手裏一萬多塊就輸光了，再彈幾下又贏回來兩千，再彈幾下又全部輸光了，而且還賠了幾千老本。

趙三兵本不想賭了，可趙援朝覺得輸錢了，不如再賭兩把，或許能贏回來呢。就這樣，老是彈三次贏一次，輸兩次，幾個回合下來，兩人居然輸了七千多。

“走把，今天手背，沒錢了。”趙三兵拉着趙援朝準備回去。

“再看看，再看看。”看着別人大把大把的贏錢，趙援朝有些覺得可惜，這幾盤自己都猜中了，可惜手上沒錢，不然肯定贏回來。

“老兄，要不要錢，我先借你五千，我看你手氣開始轉了，猜着幾盤都對了嘛，兩盤就扳回來了。”趙援朝正在嘆息手裏沒錢的時候，有個小夥子拿着一疊錢過來，在他眼前晃動着。

看趙援朝有想借的衝動，但是還在猶豫的時候，小夥子看趙援朝嘴裏叫着:“壓莊，壓莊。”他自己拿出五千塊壓在莊家這頭，結果立馬就贏了。

等到下一盤，趙援朝説壓閒，小夥子又壓閒，結果又中了，小夥子兩把就贏了一萬五，而且都是按趙援朝説的壓，這下趙三兵也有點動心了。

於是，父子兩各借了五千，按趙援朝聽出的莊閒壓了起來，結果還真贏了，這下父子兩高興了，繼續壓了下去，可幾盤下來，兩人一萬塊錢都壓沒了。

接着借，又是這樣重複着，這樣折騰了好一會，父子兩一下子借了十萬，兩人這才恍然大悟，是中了賭場的計。

畢竟是十萬塊，趙三兵有些想法了，十萬塊錢在1992年可算的上是鉅款了，就開始和賭場的人説情，這事情能不能少還點。賭場裏哪裏有這樣的事情，小夥子自然不，你一張張票子借去的，怎麼能少還呢，而且利息還高着呢，一天一百塊就是兩分的息錢，借十萬塊錢一天光息錢就要二十塊，你們還是趕快回去想辦法還錢吧。

這一來，趙三兵知道上當了，七説八説就有些動起來，開始和賭場裏的人鬧起來，父子兩哪裏鬧的過人家，不一會兩人就被打翻在地，而且還被強迫在欠條上按了手印。

人家有字條在手，自然不怕兩人鬧，十多萬的高利貸，這兩人也真有些瘋了似的，在賭場裏鬧了被打一頓後，就到公安局去鬧，沒想到卻被公安局抓了起來，説你們父子賭博，居然還敢來公安局鬧。

“城東娛樂城？”關山聽完後問。

“恩，就是那個長長的娛樂城。”趙援朝摸着有些疼痛的嘴巴説，“媽的，他們那裏的人好狠毒，楚鄉長，求你救救我爸，我怕關久了他受不了。”

“事情只怕沒這麼簡單。”關山看了一眼楚平，“城東娛樂城是付秋的，可我從沒聽説過他那裏有賭場，老虎機倒是有不少，這一點付秋還是聰明的，畢竟政府是明令止賭博的，要搞只怕也是過年的時候臨時搞搞。”

“你幫我問問情況？”楚平想了想，估計這事情只怕也沒這麼簡單，如果涉及到付秋，這事情還真難説。

關山立馬給縣局打了電話，不一會就有了迴音。

“那邊説是有這麼一個事情，一個已經放出去了，讓他回去準備罰款金，了罰款就能把老人保出去。”關山攤手看着楚平説。

“這事情還是麻煩你，你幫我把人出來再説？”楚平看着關山，這事情讓他出面自然是最好不過。

關山又立馬給縣局打電話，楚平只聽到那邊接電話的人連聲説好的，我立馬去放人，你老領導的面子，能不給嘛。

可過了一會，那人打來電話，開始時吐吐，後來關山説:“你實話實説吧，我們什麼情，有什麼難處兄弟知道的。”

“這件事有些麻煩，剛才福局親自過問了一下，説着人居然毀謗城東娛樂城，一定要嚴辦。”電話那頭無奈的説，“老關，不是我不幫忙，這老福出面了的事情，我還真沒能耐辦下來，要不你去找找福局，你的面子他應該會給。”在南湖，上道的人都叫付都明為福局，叫付秋為福少，因為這個付叫起來總是不好，不知道誰拍馬這樣一叫，付都明很享用，自此大家就都這樣叫了。

這下，楚平和關山知道這事情肯定是付秋和付都明設好的局，趙家父子也算是楚平除了關山之外，走的最近的人了，而且趙三兵被推薦為發家致富帶頭人，眼看着在過一陣子就要上台領獎了，這時候這樣整趙家父子，只怕是早有預謀的，不但能框父子兩的錢財，還能破壞趙三兵的名聲，毀謗加賭博，這樣的人能被評為先進嗎？帶頭人就更不要説了，不要帶着村民們一起賭博。

當然，最終的目的還是整楚平，向他小小示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