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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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大哥真的在這山上嗎?洛疑掀開馬車窗子,往外掃了一眼,臉上滿是擔憂。月華如水,殘敗的卧佛寺處處斷壁殘垣,閃着幽幽的光輝。茫茫夜中,遠處崇山峻嶺、峯巒疊嶂,説不出的清冷神采。

肖青旋坐在矮榻上,緩緩撫摸着小腹,嘆了口氣:“應該是錯不了了。巧巧,你方才去蕭家,確實沒有見到林郎的身影?”巧巧輕嗯了一聲,臉上一片愁:“凝姐姐進宮去尋你的時候,我便去了蕭家,還驚動了夫人和二小姐。起初她們也以為大哥在房裏,哪知我們在外面叫門半天,也聽不見裏面的動靜。無奈之下破門而入,牀上絲被温熱,大哥卻消失的無影無蹤,夫人和二小姐也不知他的去向,蕭二小姐急得都哭了。”

“有什麼好哭的。”凝兒雙眼通紅:“好好的一個相公給她們,卻叫她們丟了,沒找她們算賬已是便宜了她們。在金陵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她們蕭家母女對大哥呼來喝去的,卻又狡猾的很,打一頓大又賞一個甜棗,叫相公心裏癢癢。大哥也是心軟,被她們母女欺負了這麼長時間,倒還欺負出情來了,等明尋着了他,叫他三天不準進我房門,看他長不長記。”巧巧臉兒一紅,心道,莫説是三天,就是三盞茶的功夫你也忍耐不住。到時候拉着大哥進房地那個肯定是你。

聽洛凝話兒説的直白,青旋搖頭苦笑,這丫頭醋倒比我還大,也不知人家蕭家母女哪裏招惹你了。

“不就是一個臭男人麼,值得你們這麼牽腸掛肚麼?”小姑娘李香君在榻上慵懶的翻了個身,從絲被裏伸出潔白的藕臂,向肖小姐小腹探去:“吵得人三更都睡不着覺,叫我説沒他更好,我就每和師姐同宿一房,過着開心的緊。師姐。我也來摸摸——”她小手直往肖青旋凸起的小腹探去,肖小姐面紅耳赤,輕呸一聲打開她小手:“小丫頭做什麼怪,我與你幾位姐姐説話呢。”李香君眼眶微紅,哼了一聲:“我只是想摸摸小孩子長什麼樣子嘛,又不是要佔你便宜。叫我看,若是你那郎君想要摸,師姐定然高興的很。那臭男人昨一早便興風作。以為我不知道麼?也不怕傷了小孩子——”肖小姐啊的驚叫一聲,臉兒羞臊的通紅。凝兒噗嗤一笑,輕掩紅:“姐姐,大哥是個混世魔王,你可莫要萬事都由着他。香君小妹妹,你倒是事事都知曉啊!”李香君哼了一聲,不屑看她一眼:“我知道的事情地確不少。有一個小蹄子,三更半夜,叫的那個啊——‘大哥,快來嘛!’”她捏着鼻子學着洛小姐的媚態,有鼻子有眼。

“我打你這丫頭!”凝兒俏臉紅透,她縱是在姐妹面前大方。也承受不住了,撲上去追打小丫頭。李香君咯咯笑着躲到師姐身後,衝着洛凝做鬼臉。

“香君妹妹不要胡鬧了,”巧巧脾氣最好,見凝姐姐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忙拉了李香君一把。小丫頭看她一眼,嘻嘻一笑:“還是巧巧姐姐待我最好。難怪臭男人那麼疼你。每次都把你抱在懷裏睡覺,還是不穿衣服的。”饒是巧巧脾氣再好,也忍不住鬧了個大紅臉。李香君這小丫頭古靈怪,每裏也不知在尋思些什麼,照她説法,那偷窺的事情她可沒少幹。

見小丫頭一口氣調戲了車廂裏的三位林夫人,連自己師姐也沒放過,凝兒心裏平衡了,咯咯笑道:“香君小妹妹,同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你和我家肖姐姐,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你倒像是我大哥調教出來的,跟他一般地好。你可不要誤會,我這是贊你呢,君子好,取之有道,大哥就是這樣一個人,咯咯!”叫李香君這一打岔,車廂裏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肖青旋卻眉頭微皺,神情轉冷:“香君,你年紀幼小,不知世事,這些亂七八糟地東西都是跟誰學來的?好好的一個小女子家,説話便這般的沒分寸,將來長大了還怎麼得了?”李香君似乎極為懼怕肖青旋,見師姐動了真怒,頓時不敢再鬧了,急忙拉着她手,小心翼翼道:“師姐,我不是故意的嘛。這半年來你一個人偷偷摸摸的發呆想你地林郎,師傅又經常外出,我和其她師姐妹又説不上什麼話,就只好找了一些閒書雜書來看,這些都是書上學來的。你不要生氣嘛,我以後再也不胡鬧了。”原來是疏於教導啊,洛凝也是個心軟的人,拉了李香君躲在自己身後,為她開道:“姐姐,香君年紀還小,只是一時貪玩而已,你莫要怪她。對了,姐姐,你怎知大哥是一定在這山上呢?”説到正事,車廂裏頓時都安靜了下來,肖青旋也沒功夫去教導李香君了,微嘆了口氣道:“林郎與凝兒你説的話,都是有深意的。黃瓜上刻着他的名字,那便是代表他了,叫廚房裏地師傅不要殺黃瓜,意思就是,我師傅要殺他。”

“師傅回來了?”李香君驚喜的跳了起來,再看見車廂裏幾個女子彷彿要殺人的眼神,忙安靜了下來。

凝兒大驚失,盈盈淚珠緩緩轉:“你師傅要殺相公?這可怎生是好!姐姐你武功這麼高強,你師傅就更不得了了,大哥如何是他對手?若是大哥不在了,我洛凝也絕不芶活人世。”肖青旋緩緩搖頭。堅定道:“凝兒莫慌。師傅地子我瞭解,她要做的事情堅決果斷,從不拖泥帶水。你自想想,若是我師傅真個要殺林郎,在蕭家便已殺了,還用地着把他帶走嗎?”這話有些道理,洛凝清醒了些:“可是,若姐姐的師傅不是為了殺相公,又把他帶走幹什麼?唉,他們兩個勢成水火。也不知道現在都打成什麼樣了。”是啊,相公和師傅在一起會發生什麼呢?他們會打成什麼樣呢?肖小姐心裏説不出地煩惱,搖頭輕嘆:“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只有師傅和林郎知曉了。這關鍵時刻,我們不能亂了陣腳,須得定下心神,讓林郎心才是。師傅武功雖高強,但我們夫君也從不是靠武藝取勝的。他從金陵一路走來,歷經艱險都能化險為夷。靠的是智慧和算計。師傅第一次殺不了他,以後就更找不着法子了,我們要對他有信心才是。”肖青旋一席話有理有據,叫人安心不少,正如她所説,要殺林三。最好的機會只有一次。錯過第一次,林三就是九命貓,想死也死不了。

“姐姐,你可知師傅把大哥他抓去了哪裏?這山上風高重的,也不知大哥穿了幾件衣裳,要是凍壞了他。那可怎麼得了?”巧巧喃喃言語,淚珠兒止不住的了下來。

“我也不知。”肖小姐搖頭輕嘆,心裏地難過更甚於巧巧,一邊是養育了自己並授予學問武功的師傅,另一邊卻是生死不渝的相公。二人勢成水火,叫她如何選擇?

“只有先上山上瞧瞧了。先去師傅的居所看看,再四處搜尋一番。我已向父皇請了虎符兵令,調動三營兵士數萬人馬,在這方圓二十里內仔細搜尋,不找到我郎君,絕不收兵。”肖青旋的話語帶着一股決絕的意味,她出身富貴,氣質雍容,穩重中又令人信服,洛凝和巧巧聽她一番話語,頓時安心了不少。

眼瞅着已經到了卧佛寺前,一行人馬車輛都停了下來,遠處縱馬行來一人,飛快的翻身而下跪在車架前:“末將胡不歸,參見出雲公主。請公主示下。”洛凝是認得胡不歸的,在山東便是他幫着林晚榮尋銀子,聞聲驚喜,拉住肖青旋地胳膊道:“姐姐,這位胡將軍是跟着相公辦事的,也頗有些能耐。”肖青旋點了點頭神平靜:“我知曉。凝兒請了徐渭深夜進宮來尋我,我便知林郎出了事,向父皇請兵符時,調集地都是夫君在山東統兵時的舊部,這樣他們辦起事來盡心盡力,我調動起來也得心應手。”肖小姐果然不愧為皇家公主,處事穩重老練,細節考慮周到,凝兒和巧巧聽得甚是佩服。

“將軍快快請起。”肖青旋隔着簾子淡淡道:“我與林郎乃是結髮夫,父皇早已將我許配了他,今後我便是林家婦,切莫再以公主稱呼。你們都是跟着我夫君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就叫你一聲胡大哥吧。”

“末將不敢。”胡不歸動的趴在地上連連磕頭:“請公主——請夫人放心,林將軍乃是我糧草軍的主心骨。沒了他,我們什麼都不是。末將手下帶着的,都是與林將軍一起在山東浴血奮戰過地老兄弟,絕不允許有人壞了將軍一頭髮。”公主就是公主,短短一句話不動聲便拉攏了人心,洛凝心裏佩服,朝肖小姐擠了個眼。肖青旋微微一頓:“既如此,就有勞諸位了。胡大哥,請你派人將這方圓二十里內圍住了,自外向內慢慢搜索,一草一木都不能漏過。每隔半個時辰便鳴炮一次,好叫林郎知曉,我們就在他身邊。”肖青旋將諸事安排的井井有條,胡不歸急忙領命去了,不多時,第一通炮聲便響了起來,震懾山谷,轟轟作響。

肖青旋在巧巧與洛凝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聞聽隆隆的炮聲,撫摸着凸起的小腹微微苦笑:“我們這孩兒便是命苦,孃親方才困,父親卻又入了牢籠。”巧巧憂心道:“姐姐。這山上風寒太大,道路難行,你有孕在身,還是不要上去了,我與凝姐姐上去找尋大哥。”肖青旋堅定搖頭:“不可。你們不悉山上情形,也不知師傅習,極易漏掉蛛絲馬跡。我有武藝在身,壞不了事情地,你們不要擔心,早尋到林郎。我們一家團聚才是正經。”二人苦勸無果,唯有依了她,小丫頭李香君卻是拍着巴掌笑道:“好啊,師傅回來了,師姐回來了,我也回來了,我們這也是一家團聚。”數萬軍士燃起火把,魚貫而上。遠遠望去就像一條點亮地天梯,直通天上而去。四個女子行在萬軍叢中。跟隨着大軍一起上山,心情急迫之下,腳步卻是最快的。

胡不歸以及杜修元手下的兵馬,皆是林晚榮在山東親手帶出來的,是的地確確的子弟兵。那些在世人眼中一錢不值地糧草兵只因林晚榮一人,一夜之間便名揚天下。林將軍有血。有義氣,剿滅白蓮、沙場演兵,戰功赫赫,天下敬仰,這些都是眾人親身經歷,哪個不服他?

聽胡不歸説這幾位都是林將軍的夫人。其中還有一位便是名傾大華地出雲公主,真個是英雄美女相得益彰,這可是糧草軍的榮耀,眾軍士倍覺振奮,不自覺的便結成隊形。將她們呵護在中間,用身軀將那寒風擋在她們身外。

“他們這是做什麼?寒風能擋的住麼?傻傻的樣子!”李香君不解此中奧妙。她對此處的不能再,一路駕輕就中,望見那成羣林立、密密麻麻遮擋寒風的士兵,忍不住開口譏笑。

“住口!”三個女子一起怒喝,不僅是青旋凝兒如此,就連那向來好脾氣的巧巧也是變了顏,望着她橫眉以對。

肖青旋哼惱火地一聲:“香君,你年紀小小,怎可是非不分。這兵士便如普通百姓,他們的情是最質樸地,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對誰好。這一路之上,他們維護我們,不是因為我是公主,也不是因為你生的好看,他們敬重的不是我們,而是我家夫君。”巧巧低下頭去,淚珠盈盈打轉:“他們的敬重是大哥拿了命換來的,你莫要藉此事開玩笑。”凝兒最是直白,臉兇相,惡狠狠道:“小妹妹,我很鄭重的警告你,你若是敢在大哥面前這樣説話,他一定會殺了你。”

“哇——”李香君嚇得大哭:“你,你們都欺負我,我找師傅去。”她小腳急跺,飛一般地向山上撲去,轉眼就消失的不見了。

三位夫人面面相覷,肖小姐微微一嘆:“香君只是子有些頑劣,心腸倒不壞,兩位妹妹可不要怪她。

“我倒不怪她。”巧巧抹了眼淚,拉住凝兒的手嫣然一笑:“凝姐姐,我瞧着你最近説話的神態動作,似乎都和大哥有些相像呢!”

“是嗎?”洛小姐羞澀的捂住了臉頰,心裏卻是得意:“我哪裏像他,那不醜死了?”巧巧一語點醒夢中人,肖青旋也吃了一驚,方才這一番話,可不就是隻有林三能説的出來麼?怎地輪到我了?當真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是嗎?”寧雨昔神突地淡了下來,將那藥棉隨手彈開,緩緩坐回牀上閉目沉思:“那你便去尋她吧!”寧雨昔忽地換了個神,冰冷中説不出地淡漠,與剛才的情形截然不同。林晚榮小心翼翼道:“神仙姐姐,其實我也不是想就此離開。只是青旋現在身懷六甲,這山高重的跑來尋我,要是萬一哪裏出了點差池,我就是死了也心裏難過啊。正所謂寧做花心鬼,不做負心人,我出去看一下,馬上就回來——”寧雨昔不言不動,雙眼緊閉,臉平和,似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

這是什麼態度?到底是讓我見,還是不讓我見!林晚榮眉頭緊皺,想了半天。一咬牙,管不了那麼多了,凝兒、大小姐、巧巧她們都還在山下,青旋更是着個大肚子,我哪能丟下她們不管,這還是男人嗎?

他下了決心,起身往外行去,走到門口又突地轉過身來,卻見仙子端坐在牀上一動也沒動過。就是這樣了,林晚榮嘆了一聲。大步星往外行去,再也沒有回頭。

寧雨昔張開眼來,望見那扔在地上地藥膏、遠望鏡,熊熊篝火映照在她臉上,燻紅中,卻有一絲説不出來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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