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接過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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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子心緒稍微平復了一些,韓漠這才輕輕鬆開,接過旁邊丫鬟遞上來的手絹子,温柔地為
子擦拭眼角的淚水,隨即才轉身握住韓夫人的手,看着韓夫人温和的笑顏。
一時間不知如何説才好,終是道:“娘,是兒子沒能照顧好你…”韓夫人輕輕撫摸着韓漠憔悴的臉龐,柔聲道:“你已經做得很好,於家於國,你都做得很好…”韓漠當下一手牽着韓夫人,一手扶着筱倩進了內房,隨即有一名端了清水巾進來,韓漠隨意洗抹一番,這才問道:“父親還在衙門裏?”韓夫人坐在椅子上,道:“回來一趟,報了平安,這已經有三四
沒有回府了。京裏這幾
都亂的很,聽説內閣的官員都在衙門裏辦事,到今
城裏才大致穩定下來。”韓漠挨着筱倩坐下,也沒鬆開手,沉默一下,才問道:“家裏的人…都還好嗎?”韓夫人神
黯然下來,柳眉也微微豎起。
那雙美麗的眼睛裏顯出憤怒之,終是嘆道:“那夜兵變,府邸四周都被圍住,那幫禽獸衝進來,家中上下和他們爭執起來,更是動起手來,府裏死傷了十幾人。
在東海就跟着我們的老矮頭也被他們殺死…”老矮頭是韓家的馬伕,中年時便進了韓府,跟着韓玄昌夫婦二十多年,那是家中的老人,韓漠幼時便時常聽老矮頭説些故事,頗有情,此時聽他死去,神情亦是黯然。
筱倩顯然對當情景心有餘悸,手有些發緊,韓漠知道筱倩不願再聽那
的事情,於是温和一笑,柔聲道:“你先回房去,我和母親説會子話,馬上就過去。”
“我…我要和相公在一起!”筱倩就似乎害怕韓漠突然不見,握住了他的手。
韓漠伸出另一隻手,將筱倩兩支白的小手捧在手心之中,微笑道:“相公當然會和你在一起。這天氣寒,你先回房歇息…”他瞅了筱倩的腹部一眼,輕聲道:“總要讓咱們的孩子歇一歇。他可受不起累,你説是不是?”筱倩白皙的臉蛋兒一紅,泛起一陣羞意,微垂螓首,點點頭,輕嗯了一聲。韓夫人起身過來,扶起筱倩道:“你這幾
也沒歇息好,今兒漠兒已經回來,你也不要再擔心了。
你先回房好好歇着,漠兒很快就過去,等着兩再安靜一些,漠兒便陪着你回去看看老太君…”筱倩站起來。
韓夫人便扶着筱倩往門外去,走出幾步,筱倩回過頭來望着韓漠,楚楚可憐依依不捨,韓漠温柔一笑,道:“去吧,我馬上過來!”韓夫人扶着筱倩出門,早有丫鬟上來為筱倩披上狐裘,扶着出去。
等韓夫人回屋來,韓漠已經皺眉問道:“娘,老太君…”
“你也知道,老太君被叛軍帶上城頭,她老人家那麼大年紀,如何經得起那樣的折騰,雖然後來被救下,但卻受了寒。
那邊過來報過,老太君這幾受了傷寒,起不得身,娘也沒告訴筱倩,只是不知她如何得知,這兩
那是心急如焚。”韓夫人回到椅邊坐下,輕嘆道:“往
裏都説蘇觀崖是個知書達理的儒雅之士,想不到…到頭來卻如此下作…”韓漠只是淡淡一笑,心中暗想:“這些世家巨頭哪一個不是厲害角
?正因為蘇觀崖平
裏的儒雅,才可見此人的城府。”不過他卻也
嘆,蘇觀崖最後大肆折騰。
無非是要死中求活,想讓蘇家謀得一條生路,他為了整個家族,不擇手段,不惜個人名譽,是是非非,善善惡惡,又有誰能説得清楚?***“姨娘…可好?”猶豫片刻,韓漠終於問道:“還有云茜那丫頭,現在如何?”韓夫人聞言,臉上頓時顯出慨之
,嘆道:“漠兒,這次娘和筱倩安然無恙,還真是虧了她們兩個,現在想起來,娘心中還有些不安。”她苦笑道:“你碧姨娘平
裏是個温婉的人,沒想到危難時刻,卻是烈
剛強,有情有義…雲茜那丫頭,看起來嬌弱,卻也是個忠義的好姑娘…”韓漠微微頷首。
過程已經不重要,韓漠很清楚,當時危急時刻,碧姨娘身而出,韓夫人也必與碧姨娘有過爭執,只不過碧姨娘最終勝了而已。
“雲茜那丫頭畢竟沒有經過這樣的事情,受了驚嚇,這幾天正在休養着。”韓夫人輕聲道:“你碧姨娘卻也是受了寒,回頭你過去看一看。”韓漠點頭道:“兒子知道。”頓了頓,沉默許久,才抬頭看着韓夫人道:“娘,外公…如今也在城外!”韓夫人聞言。
頓時顯出喜“你外公也來了?他為何不進城來?”她從椅子上起來,顯得頗為興奮:“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你外公了…”似乎想到什麼,看着韓漠,柳眉蹙起,問道:“你外公…沒事吧?”韓漠搖了搖頭,平靜笑道:“每頓都喝三斤酒,吃三斤
,年輕人也比不了。只不過臨陽世家軍也都在城外,外公要約束他們,自然不能進城來。”韓夫人放下心來,道:“只要沒事就好。
等到時局安穩下來,回頭向你父親説一聲,娘要回臨陽看一看了,這已經有幾年沒有回去看望他二老了。”説到這裏,韓夫人顯得頗有些傷。
韓漠坐在椅子上,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將外婆過世的消息告訴母親,剛剛經受一場大的變故,韓夫人所受得驚擾必定還沒有過去。
此時如果將訊息告訴她,只怕她會承受不住,猶豫了片刻,終是沒有説出來,只等過一陣子再説。出了東院,天已晚,韓漠也不便在此時過去打擾碧姨娘,徑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回到主卧,筱倩正在燈下等候,另有兩名小丫鬟在旁伺候着,見韓漠回來,早有一名小丫鬟要下去打水來,準備服侍韓漠就寢,韓漠揮揮手將她們趕了出去,自己將甲冑了下去。
只留裏面許久沒有換過的錦緞襯衣,上前將婉兒扶到牀邊坐好,柔和地看着子的眼睛,説道:“相公一直都在記掛着你,看到你安然無恙,相公便再無害怕之事了。”筱倩眼圈裏的淚水轉了兩下,卻終究沒有留下來,這一陣子韓漠不在身邊,又經歷這場兵變,她心中的思念、恐懼都是無處訴説。
此時韓漠那温柔的話語便在耳邊,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温暖,螓首靠在韓漠口,小手兒被韓漠攥住,輕聲道:“相公在筱倩身邊,筱倩也再無害怕之事了。”韓漠笑道:“我就知道我的筱倩是個勇敢的人,入府那會兒,天不怕地不怕,連馬桶也敢找尋,還有什麼害怕的?”筱倩聞言,頓時被逗笑,臉上也是顯出羞意來。
她如今已為人婦,而且懷有身孕,那些曾經不大通的忌諱事兒,也在慧孃的教導下,漸漸明白許多。
韓漠輕輕扶起筱倩,凝視着那張絕美童顏,梨花帶雨,伸出一隻手指,輕輕滑過筱倩的眼角,光滑潤澤,那微泛出的淚水又是涼涼的。
“相公這衣裳很久沒有換洗,臭的很,可莫燻壞了我的小姑娘!”韓漠含笑輕聲道:“總要相公洗的香香的才成!”筱倩微垂螓首,含羞帶俏,輕聲道:“相公不臭,不管相公什麼樣子,筱倩都喜歡,筱倩喜歡…喜歡相公的味道!”韓漠心中動,更是清楚。
在筱倩的心中,自己這個丈夫便是一片天,愛着她,護着她,他起身來,在筱倩腳邊半跪下,卻是將腦袋湊近筱倩那微微凸起的小腹處,耳朵貼近上去,閉上眼睛,細細聆聽。
筱倩有孕三個多月,離分娩早的很,小腹微凸,暫無動靜,可是韓漠卻似乎正在用心去與腹中的另一個小生命在着。
屋內一時安靜異常,筱倩神情微羞,更多的卻是幸福之,輕輕撫摸着韓漠凌亂的髮髻,片刻之後,才聽韓漠輕聲道:“爹本不想讓你平平安安,不受絲毫的驚擾。
但是這一次沒能保護好你的母親,讓你也跟着受驚,這是爹的錯。”筱倩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韓漠這是在對自己腹中的孩子説話。
“但是身在這樣的亂世,誰也不會真正的太平。”韓漠輕聲細語“早見刀光,經受洗禮,未必是壞事,但是爹會傾盡所能,給你一個太平的世界!”***太師府。
蕭太師穿着黑的棉袍子,靠坐在房中的大椅子上,望着懸掛在牆壁上的一把寶劍怔怔出神,他臉
很是難看,有些蒼白,搭在椅把子上的乾枯右手甚至在微微發抖。已是夜深,可是他卻無絲毫的睡意。
就這般望着那把寶劍,也不知過了多久,蕭太師才輕嘆一聲,喃喃自語:“玉兒,可還記得這把劍?你幼時不明真相,曾向為父索要這把擎天劍,當時為父告訴你,等到有一天,為父覺得到了時機,便會給你…”他停住話語,蒼老的身軀捲縮在椅子之中,就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可憐老人,那般蒼老,那般無助。屋內油燈燈火扭動,將他的影子投
在牆壁上,扭曲着,擠壓着。
“為父現在想通了,只要你回來,這把劍,老夫就給你。”蕭太師聲音也微微發顫:“你好久沒有回來,為父想你…”老人的聲音很輕。
就如同在低聲説着夢話,又似在低低哭泣一般,清晰的推門聲響起來,老人並沒有轉頭,依然是靜靜地望着那把劍,但是他十分清楚,這個時候來到這裏的,除了蕭靈芷,別無他人。蕭靈芷一如既往地端着瓷罐子進來,進了內屋。
看到如同孩子般倦縮在椅子中的老太師,眼眸子裏劃過一絲傷,輕輕地走到一旁,倒了一碗湯,小心翼翼地捧過來,呈在蕭太師的面前。蕭太師終是抬起頭,看着眼前這個冷秀的姑娘,
出一絲慈祥的微笑,接過湯碗,並沒有立刻飲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