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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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熾,武定中,衞將軍、右光祿大夫。

雄族祖琛,字僧貴。父敬宗,延興中,代郡太守。琛少孤,曾過友人,見其父母兄弟悉無恙,垂涕久之。釋褐奉朝請,滎陽郡丞。太守元麗頗使酒,琛每諫之。麗後醉,輒令閉閣,曰:“勿使丞入也。”高祖南征,麗從輿駕,詔琛曰:“委卿郡事,如太守也。”景明中,為伏波將軍、濟州輔國府長史。轉奉車都尉,出為揚州徵南府長史。刺史李崇,多事產業,琛每諍折,崇不從,遂相糾舉,詔並不問。後加龍驤將軍,帶南梁太守。崇因置酒,謂琛曰:“長史後必為刺史,但不知得上佐何如人耳?”琛對曰:“若萬一叨忝,得一方正長史,朝夕聞過,是所願也。”崇有慚。卒於官。琛寬雅有度量,涉獵經史,喜愠不形於,當官奉法,在所有稱。

長子悠,字元壽,早有器業。為侍御史,監揚州軍。賊平,錄勳書,時崇猶為刺史,寄人名,悠不許。崇曰:“我昔值其父,今復逢其子。”早卒。

悠弟俊,字叔義,有文才。東益州徵虜府外兵參軍。府主魏子建為山南行台,以為郎中,有軍國機斷。還京,於滎陽為人劫害。贈徵虜將軍、東秦州刺史。

俊弟術,武定末,散騎常侍。

術弟休,字季令。休弟修,字季緒。俱有學尚,亦早卒,時人傷惜之。

琛族子珍之,少有氣力。太尉鎧曹行參軍,稍遷中堅將軍、司徒錄事參軍、廣州大中正。丁憂去任。尋起為汝北太守。永安中,司空諮議參軍、通直常侍。永熙中,襄城太守。天平初,洛州以南人情駭懼,敕為大使,持節諭廣洛二州。三年,除徵東將軍、行陽平郡事。郡民路黑奴起逆攻郡,為黑奴所執。諸賊勸殺之,黑奴曰:“成敗未可知,何為先殺太守也?”乃將珍之自隨,待遇以禮。右衞將軍郭瓊討平黑奴,乃得免。興和中,為衞將軍、司徒司馬。武定三年,除驃騎將軍、北海太守。還為儀同開府長史、兼光祿少卿。未幾,詔珍之持節為廣洛北荊揚雍襄六州勞大使、北荊鎮城、行廣州事,招納有稱。齊文襄王遣書勉,賜以衣。尋敕行平州,卒於官。贈驃騎大將軍、洛州刺史,諡曰恭。

子懿,武定末,開府鎧曹參軍。

羊深,字文淵,太山平陽人,梁州刺史祉第二子也。早有風尚,學涉經史,好文章,兼長几案。少與隴西李神俊同志相友。自司空府記室參軍轉輕車將軍、尚書騎兵郎。尋轉駕部,加右軍將軍。於時沙汰郎官,務才實,深以才堪見留。在公明斷,尚書僕崔亮、吏部尚書甄琛鹹敬重之。肅宗行釋奠之禮,講《孝經》,儕輩之中獨蒙引聽,時論美之。

正光末,北地人車金雀等帥羌胡反叛,高平賊宿勤明達寇豳夏諸州。北海王顥為都督、行台討之,以深為持節、通直散騎常侍、行台左丞、軍司,仍領郎中。顥敗,還京。頃之,遷尚書左丞,加平東將軍、光祿大夫。蕭寶夤反,攻圍華州。王平、薛鳳賢等聚眾作逆,敕深兼給事黃門侍郎,與大行台僕長孫稚共會潼關,規模進止。事平,以功賜爵新泰男。

靈太后曾幸邙山,集僧尼齋會,公卿盡在座。會事將終,太后引見深,欣然勞問之。深謝曰:“臣蒙國厚恩,世荷榮遇,寇難未平,是臣憂責,而隆私忽被,犬馬知歸。”太后顧謂左右曰:“羊深真忠臣也。”舉坐傾心。孝昌末,徐方多事,以深為東道勞使,即為二徐行台。莊帝踐祚,除安東將軍、太府卿,又為二兗行台。深處分軍國,損益隨機,亦有時譽。

初,爾朱榮殺害朝士。深第七弟侃為太山太守,武,遂率鄉人外託蕭衍。深在彭城,忽得侃書,招深同逆。深慨然涕,斬侃使人,並書表聞。莊帝乃下詔曰:“羊侃作逆,霧起瑕丘,擁集不逞,扇擾疆場。傾宗之禍,侃乃自貽;累世之節,一朝毀污。羊深血誠奉國,秉罔貳,聞弟猖,自劾請罪。此之丹款,實戢於懷。且叔向復位,《秋》稱美;深之慷慨,氣同古人。忠烈遠彰,赤心已著。可令還朝,面受委敕。”乃歸京師,除名。久之,除撫軍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元顥入洛,以深兼黃門郎。顥平,免官。後拜大鴻臚卿。普泰初,遷散騎常侍、衞將軍、右光祿大夫,監《起居注》。自天下多事,東西二省官員委積,前廢帝敕深與常侍盧道虔、元晏、元法壽選人補定,自奉朝請以上,各有沙汰。尋兼侍中,廢帝甚親待之。

是時膠序廢替,名教陵遲,深乃上疏曰:臣聞崇禮建學,列代之所修;尊經重道,百王所不易。是以均塾啓,昭明之頌載揚;膠序大辟,都穆之詠斯顯。伏惟大魏,乘乾統物,欽若奉時,模唐軌虞,率由前訓。重以高祖繼聖垂衣,儒風載蔚,得才之盛,如彼薪楢。固以追隆周而並驅,駕炎漢而獨邁。宣皇下武,式遵舊章,用能揄揚盛烈,聿修厥美。自茲已降,世極道消,風猷稍遠,澆薄方競,退讓寂寥,馳競靡節。進必吏能,升非學藝。是使刀筆小用,計而期榮;專經大才,甘心於陋巷。然治之為本,所貴得賢,苟值其人,豈拘常檢?三代、兩漢,異世間出。或釋褐中林,鬱登卿尹;或投竿釣渚,徑升公相。事炳丹青,義在往策。彼哉邈乎,不可勝紀。

竊以今之所用,弗修前矩。至如當世通儒,冠時盛德,見徵不過四門,登庸不越九品。以此取士,求之濟治,譬猶卻行以及前,之燕而向楚。積習之不可者,其所由來漸矣。昔魯興泮宮,頌聲爰發;鄭廢學校,《國風》以譏。將以納民軌物,莫始於經禮;《菁莪》育才,義光於篇什。自兵亂以來,垂將十載,干戈陳,俎豆斯闕。四海荒涼,民物凋敝,名教頓虧,風殆盡。世之陵夷,可為嘆息。

陛下中興纂歷,理運惟新,方隅稍康,實惟文德。但禮賢崇讓之科,沿世未備;還淳反樸之化,起言斯繆。夫先黃老而退《六經》,史遷終其成蠹;貴玄虛而賤儒術,應氏所以亢言。臣雖不,敢忘前載。且魏武在戎,尚修學校;宣尼確論,造次必儒。臣愚以為宜重修國學,廣延胄子,使函丈之教聞,釋奠之禮不闕。並詔天下郡國,興立儒教。考課之程,鹹依舊典。苟經明行修,宜擢以不次。抑斗筲喋喋之才,進大雅汪汪之德。博收鴻生,以光顧問;縶維奇異,共得失。使區寰之內,競務仁義之風;荒散之餘,漸知禮樂之用。豈不美哉!臣誠暗短,敢慕前訓,用稽古義,上塵聽覽。伏願陛下,垂就之監,齊非煙之化,倘以臣言可採,乞特施行。

廢帝善之。

出帝初,拜中書令。頃之,轉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永熙三年六月,以深兼御史中尉、東道軍司。及出帝入關,深與樊子鵠等同逆於兗州。子鵠署深為齊州刺史,於太山博縣商王村結壘,招引山齊之民。天平二年正月,大軍討破之,於陳斬深。

子肅,武定末,儀同開府東閣祭酒。

楊機,字顯略,天水冀人。祖伏恩,郡功曹,赫連屈丐時將家奔洛陽,因以家焉。機少有志節,為士所稱。河南尹李平、元暉並召署功曹,暉尤委以郡事。或謂暉曰:“弗躬弗親,庶人弗信。何得委事於機,高卧而已?”暉曰:“吾聞君子勞於求士,逸於任賢。故前代有坐嘯之人,主諾之守。吾既委得其才,何為不可?”由是聲名更著。

解褐奉朝請。於時皇子國官,多非其人,詔選清直之士,機見舉為京兆王愉國中尉,愉甚敬憚之。遷給事中、伏波將軍、廷尉評。延昌中,行河陰縣事。機當官正,不避權勢,明達政事,斷獄以情,甚有聲譽。平東將軍、荊州刺史楊大眼啓為其府長史。熙平中,為涇州平西府長史。尋授河陰令,轉洛陽令,京輦伏其威風,希有干犯。凡訴訟者,一經其前後,皆識其名姓,並記事理,世鹹異之。遷鎮軍將軍、司州治中,轉別駕。荊州蠻叛,兼尚書左丞、南道行台討之。還,除中散大夫,復為別駕,州牧、高陽王雍事多委機。出除清河內史,轉左將軍、河北太守,並有能名。建義初,拜平南將軍、光祿大夫、兼廷尉卿。又除安南將軍、司州別駕。未幾,行河南尹。轉廷尉卿,徙衞尉卿,出除安西將軍、華州刺史。永熙中,衞將軍、右光祿大夫。尋除度支尚書。機方直之心久而彌厲,奉公正己,為時所稱。家貧無馬,多乘小犢車,時論許其清白。與辛雄等並誅,年五十九。

子毗羅,解褐開府參軍事,卒於鎮遠將軍。

機兄順,字元信,梁郡太守。

順子僧靜,武定中,太中大夫。

機兄子虯,少有公幹,頻為司州記室户曹從事。早卒。

高崇,字積善,渤海蓚人。四世祖撫,晉永嘉中與兄顧避難奔於高麗。父潛,顯祖初歸國,賜爵開陽男,居遼東,詔以沮渠牧犍女賜潛為,封武威公主。拜駙馬都尉,加寧遠將軍,卒。

崇少聰,以端謹見稱。徵為中散,稍遷尚書三公郎。家資富厚,僮僕千餘,而崇志尚儉素,車馬器服,充事而已。自修潔,與物無競。初崇舅氏坐事誅,公主痛本生絕胤,遂以崇繼牧犍後,改姓沮渠。景明中,啓複本姓,襲爵,遷領軍長史、伏波將軍、洛陽令。為政清斷,吏民畏其威風,每有發擿,不避強御,縣內肅然。朝廷方有遷授,會病卒,年三十七。贈漁陽太守。永安二年,復贈徵虜將軍、滄州刺史,諡曰成。

初,崇謂友人曰:“仲尼四科,德行為首。人能立身約己,不忘典訓,斯亦足矣。故吾諸子。囗”子謙之,字道讓。少事後母李以孝聞,李亦撫育過於己生,人莫能辨其兄弟所出同異。論者兩重之。及長,屏絕人事,專意經史,天文、算曆、圖緯之書,多所該涉,誦數千言,好文章,留意《老》、《易》。襲爵,釋褐奉朝請,加宣威將軍,轉奉車都尉、廷尉丞。正光中,尚書左丞元孚,反被拘留。及大掠而還,置孚歸國。事下廷尉,卿及監以下謂孚無坐,惟謙之以孚辱命,□以罪。尚書同卿執,詔可謙之奏。

孝昌初,行河陰縣令。先是,有人囊盛瓦礫,指作錢物,詐市人馬,因逃去。詔令追捕,必得以聞。謙之乃偽枷一囚立於馬市,宣言是前詐市馬賊,今刑之。密遣腹心察市中私議者。有二人相見忻然曰:“無復憂矣。”執送按問,具伏盜馬,徒黨悉獲。並出前後盜竊之處,資貨甚多,遠年失物之家,各來得其本物。具以狀奏。尋詔除寧遠將軍,正河陰令。在縣二年,損益治體,多為故事。弟道穆為御史,在公亦有能名,世美其父子兄弟並著當官之稱。

舊制,二縣令得面陳得失,時佞幸之輩惡其有所發聞,遂共奏罷。謙之乃上疏曰:“臣以無庸,謬宰神邑,實思奉法不撓,稱是官方,酬朝廷無貲之恩,盡人臣守器之節。但豪家支屬,戚里親媾,縲紲所及,舉目多是,皆有盜憎之,鹹起怨上之心。縣令輕弱,何能克濟?先帝昔發明詔,得使面陳所懷。臣亡父先臣崇之為洛陽令,常得入奏是非,所以朝貴斂手,無敢幹政。近以來,此制遂寢,致使神宰威輕,下情不達。今二聖遠遵堯舜,憲章高祖。愚臣望策其駑蹇,少立功名。乞新舊典,更明往制。庶豪知,頗自屏心。”詔曰:“此啓深會朕意,付外量聞。”謙之又上疏曰:臣聞夏德中微,少康成克復之主;周道將廢,宣王立中興之功。則知國無常安,世無恆敝,唯在明主所以變之有方,化之有道耳。

自正光已來,邊城屢擾,命將出師,相繼於路,軍費戎資,委輸不絕。至如弓格賞募,鹹有出身;槊刺斬首,又蒙階級。故四方壯士,願徵者多,各各為己,公私兩利。若使軍帥必得其人,賞勳不失其實,則何賊不平,何徵不捷也!諸守帥或非其才,多遣親者妄稱入募,別倩他人引弓格,虛受徵官。身不赴陳,惟遣奴客充數而已,對寇臨敵,曾不彎弓。則是王爵虛加,征夫多闕,賊虜何可殄除,忠貞何以勸誡也?且近習、侍臣、戚屬、朝士,請託官曹,擅作威福。如有清貞奉法不為回者,鹹共譖毀,橫受罪罰。在朝顧望,誰肯申聞?蔽上擁下,虧風壞政。使讒諂甘心,忠讜息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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