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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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一比較辛苦的，是東方剎，因為冷霜腳傷未愈，只得由東方剎揹負。

“戚大哥，真不好意思，實在是太麻煩你了。”冷霜甚歉疚。

“這不算什麼，你無須介意。”東方剎微微側頭，淡淡回道“你只是個小姑娘，負着你用不着多少力。”

“總是多個包袱。”

“是自己人，就別説什麼包袱。”他温和地説。

冷霜沒應聲，雪頰反而浮了層尷尬的緋紅。心細眼透若她，當然能受得到戚小月潛匿的情緒變化，只是戚小月沒有明顯地轉變態度，她總不好先行點破。

她早就察覺到戚家兄妹間…有些不尋常，壞就壞在那天她着實被他得急、得慌了，才會説出要嫁戚大哥的請求。

因為“他”的緣故…

“好端端的，怎麼嘆氣了！”東方剎察覺到背上的冷霜無意識地嘆了氣，關心問道。他無法否認，對冷霜，似曾相識的悉從初見至今一直存在着。

“沒什麼。”冷霜了笑，將話頭轉向了戚小月“小月子累麼？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

“謝嫂子關心。”戚小月擠出了笑，從眼梢到角，儘量彎成最完美的弧度:“哥哥都不嫌累，我哪會累着？”東方剎轉過頭來瞅着她。

“要不，就依冷霜説的，咱們找個地方歇腳吧。”

“哦。”她低聲應了，目光隨即自他身上飄了開。

這兩天，對戚小月來説，簡直比兩年還長。

許是心頭有鬼吧，那夜之後，東方剎對冷霜的一舉一動，莫不螫得她雙眼發疼，怕一個把持不住，淚水就會成滴墜下。

從前阿爹病着的時候，她獨自扛起所有生活，為了掙錢，什麼臉沒瞧過？她比誰都明白呵，哭喪着臉討同情，只會讓自己陷入更難堪的局面；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那張笑臉不值幾文錢，但多少有點用處。

久而久之，習慣了吧，習慣用這樣的方式與人應對，簡單而有效。

可如今，在東方剎和冷霜面前維持這樣的笑容，卻讓她數度覺得心餘力絀、疲累已極，甚至她無法預估自個兒還能撐多久…

東方剎的決定下得突然，戚小月也曾猜測其中另有隱情，但他什麼都沒説，對她的態度又明顯不如之前熱絡；幾次想問明白，總是碰了軟釘子回來，最後，戚小月就連再提起的勁力都沒了。

原來，勇氣不是源源活水，終有乾涸的一天。

原來，堅強不是巍巍斑牆，仍有傾頹的可能。

原來，嫉妒和怯懦是蟄伏心窩的一條蛇，稍有空隙就竄出頭來，張狂着舌信，向良心與善意示威。

原來，戚小月究竟只是個戴着面具的凡人；面具是笑，底下的表情，是哭。

正當三人在樹蔭下休息時，陽穀派出的人手尋着東方剎了…

“少主！”一臉興奮，他們可是這幾個月以來最早見到少主的人咧！

“嗯？”東方剎自然而然肅了神情“你們怎麼會在這兒出現？”來人將之前陽穀大廳發生的種種事情，擇要説了。

從頭到尾，東方剎只是靜靜聆聽，未作任何質詢，甚至未動絲毫神情，最後只加了句問:“這些子以來，陽穀一切可正常？”

“正常，但少主不在，大夥兒總覺不安心，至於重要事情多是大總管裁定。”

“嗯。”鄭重點頭，他沉聲另作代“有貴客要訪谷，替我備車。”待他支走了部屬，冷霜瞧瞧戚小月，再將視線投向東方剎，驚詫地輕綰起眉頭:“你…你是陽穀少主東方剎？”這下子，為什麼自己老覺得這對兄妹“怪怪的”、為什麼當時她提出嫁給“戚大哥”的意見，戚小月的反應會如此強烈…現在，她全都明白了！

但有一點，她仍無法參透…東方剎為什麼會答應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