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您後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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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老夫人面:“容茵那孩子…”汪柏冬説:“論輩分,容茵是該叫您一聲‘外祖母’,可您不僅沒有盡到做外祖母的責任,也沒還她一個應得的公道。”

“公道?”殷老夫人短促地笑了一聲“汪先生,您一輩子沒成家,恐怕不知道,在一個家裏頭,許多事是沒辦法分是非對錯的。都説清官難斷家務事,做大家長的,最不應該做的,就是去評判誰對誰錯。”汪柏冬説:“我不評價您的這種想法是對是錯,我就説一件事,”汪柏冬豎起了食指“如果您不在容茵和殷筱雲之間做個取捨,那麼殷家在平城的路,也只能到此為止了。”殷老夫人面上的赭幾度翻滾,她從隨身的包裏拿出手絹,捂着咳嗽起來。汪柏冬遞了幾次水,她都沒有接。過了好一會兒,她説:“你對容茵這麼維護,是因為筱晴?”汪柏冬對此也不諱言:“是有一部分,但這孩子前陣子在我手底下幹過一段時間。”殷老夫人此前只聽殷筱雲提起過若芙在汪柏冬手下工作的事,對此還是頭一回聽説,不悄悄攥緊了手絹。

汪柏冬説:“一開始我也總習慣拿筱晴和她作比較,我對她的挑剔,要比對殷若芙多得多。”他看着殷老夫人默不作聲的面孔,不笑了“我説句話,您大概要不愛聽,但我還是得説。天分上,她比起筱晴分毫不差,差就差在她對中式糕點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有些基礎做法完全是野路子。但她在f國磨鍊那五年不是白費的。她在平城郊區開了一間自己的甜品店,現在這個店在微博上火得一塌糊塗,蛋糕我也嚐了。”説到這兒,他的語氣越平淡,可正是因為情緒的淡然,聽在殷老夫人耳中,他的話反而更添分量“中式糕點,京派也好,蘇式也罷,她不懂裏面的基本功,完全不要緊,因為她通過對西式糕點的系統學習和自行摸索,已經走出了自己的一條路。她或許不是筱晴那樣的天才,但她絕對已經是這個行業內最優秀的那幾個人之一。終有一,她會成為大師。”殷老夫人攏了攏披肩的蘇,大概是夜漸深沉,她竟覺得有點兒冷。

汪柏冬喊人換了一壺熱姜水,又體貼地問她要不要去趟衞生間。年輕的女服務生走過來,攙扶着她起身。殷老夫人雖然七十多歲,但平時腿腳還是利索的,今天大概真的累了,去了一趟衞生間回來,坐在椅子上,竟然覺得膝蓋窩痠軟得厲害,耳朵也好一會兒才不再嗡嗡作響,能夠聽清楚汪柏冬的聲音。

汪柏冬説:“老夫人,我斗膽替筱晴問您一句,看到容茵長成現在的樣子,您後悔了嗎?”後悔了嗎?

十幾年前,筱晴出車禍的前的一天,她們母女倆曾大吵一架。筱晴走出家門時,低聲説了一句:“您不喜歡容生雷,不願意認容茵,那我們一家三口以後除了過年當天,可以不再邁進這個家門一步。只是,媽,我怕總有一天,您會後悔。”這麼多年過去,她連筱晴當時的模樣輪廓都有些記不真切了,哪怕‮夜午‬夢迴,她也總是七八歲扎着雙馬尾的乖巧模樣,身後跟着咬着手指口齒不清地喊“姐姐”的筱雲。可她卻記得那天的火燒雲染紅了半邊天,那樣火紅燦爛的落,此生再也沒有見過,連帶筱晴的那句話,也復一,年復一年,如同囈語,總是縈繞在耳邊:“媽,我怕總有一天,您會後悔。”人家都説,強勢而倔強的媽媽,往往會生養出懦弱不爭氣的孩子。可如果這個孩子長成了同樣驕傲倔強的樣子,有誰知道,父母心裏除了自豪,還會透出隱隱的不安。

筱晴自小就喜歡和她彆着來。小時候扎着雙馬尾明明又美又甜,可她自己卻説不喜歡留長,拿了過年時的壓歲錢就跑去剪短了;長大後説讓她找一個本地的、踏實肯幹的小夥子,她卻偏要找一個格清高的大學老師,還是平城人;自己不讓她和容生雷結婚,不讓容茵跟容姓,每一樣,她都拂逆了她的意願。就連那天跟她鬧決裂,都要説出那樣讓她氣噎聲堵的話來。

她説她總有一天後悔。可她想,她連人都不在了,容生雷也癱在牀上,容茵那個丫頭,不進殷家,不學祖傳手藝,高考結束偏偏跑去讀什麼醫學院,還有什麼能讓她後悔呢?

她在容茵身上缺失了多少祖孫情,就在若芙身上補回多少。她在筱晴身上失去多少堅持和信念,就在筱雲身上償還多少。

這麼多年,從沒有人敢再當着她的面,説一句:“我斗膽,替筱晴問您一句,您後悔了嗎?”殷老夫人沒有回答。

汪柏冬説:“容茵想要什麼,我替她説了。您如果想維持這個家的平和,那有些事兒,我勸您就退一步。這世界上的好,不可能都讓一個人佔了。您説是吧?”殷老夫人走出咖啡廳的時候,殷筱雲不知道已經在那兒等了多久,身旁還站着有子沒見的外孫女兒。殷若芙眼圈通紅,小臉瘦了一圈,一看就在平城吃了不少苦。

“媽…”殷筱雲扶住她的身體,警惕地朝汪柏冬的背影掃了一眼,低聲埋怨“怎麼聊這麼久,我都不放心了。那個姓汪的也是,一點都不懂禮數,也不看看您這麼大歲數,累了一天,還…”

“走吧。”殷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制止了她後面一連串的話,又看了眼殷若芙“來了?”殷若芙一看到老太太的眼睛,眼淚“唰”的一下就落了下來:“外婆…”殷老夫人左手抓着殷筱雲的手臂,右手扶住殷若芙的肩膀:“不哭了,不在這兒哭。咱們回房間再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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