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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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凰在桃花教外徘徊良久，終究沒有進去，而是留下了一張傳音符。

相見不如不見，既然無法給他想要的，不如就此離去，給彼此一個冷靜的時間，讓他想清楚，為了自己耗費一生的光陰，究竟值不值得。

傳音符裏，她將自己想説又説不出口的話都説出了，其中包括自己的身份來歷，以及一些難言之隱。她不期望灼華能在頓時間內接受自己的安排，至少，給了他一個答案。

當然了，一同給出的，還有幾樣天界的寶物，這些東西都是她這些年來的珍藏，隨便一樣，都能縱橫人間。加之灼華本不是惹是生非的子，只是不肯吃悶虧罷了，有了這幾樣寶物傍身，他應該能安枕無憂了。若他真的一心修仙，到時候，又另説了！

千凰扳着指頭仔細想了一想，事到如今，在人界還有兩個事情沒有做，一是尋找聞人，二是找玄霄説清楚，其實，按照路程，後者應該更方便的，但是千凰卻下意識地走了相反的道路，想先尋找聞人。

雖説已經恢復了所有的記憶，在人間的幾年時間，對她來説，不過是彈指之間。但是，畢竟是親身經歷的情，對於玄霄，當真是愛恨加，刻骨銘心，哪能那麼容易泰然處之，她還是沒有做好準備。

罷了，那便先緩一緩吧！

按照當初琅所説，聞人投生與大宛國京都的一户官宦人家，千凰趕了幾天的路，終於到達了大宛國的京都——涼京。

大宛國作為天武國的的周邊小國，京都也遠不如天武國京都來的氣派，雖如此，其熱鬧程度，也非同一般，一派繁華景象。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千凰花了一大筆銀子，終於得知七年前的某一天出生男孩兒的名單，偌大一個京城，居然有五六個在那一西得貴子。其中，官宦人家僅有兩個，一個是千户大人的大公子，另一個則是丞相家的小公子。無論是哪一家，都是大富大貴的命，這倒是千凰比較滿意的。

千凰隨意地走訪了一家，發現那千户大人的大公子並非是她要找的人，雖然投胎之後，一個人容貌氣質都有可能改變，不過，千凰卻自信認得聞人的氣息。

既然二選一已經排除了一個，那便只有剩下的那一家了。

千凰倒沒有急着找上門，而是在坊間花錢打聽這丞相家小公子的消息，不問不知道，一問驚一跳！原來關於這位丞相小公子的傳聞，還真是滿天飛，而且傳的神乎其神。

據説他出生的時候，有個道士找上門來，主動幫他算了一卦，説他具有仙緣，非要收他為徒。但是，丞相上有一兒早夭，其餘都是女兒，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偌大的家業也等着讓他繼承，自然捨不得讓其遠離。再説了，神仙之道對於凡人來説，本就虛無縹緲，這丞相寧可讓自己的兒子承歡膝下，也不讓這個小兒子一去不返，説什麼都不肯答應。這道士也不好強行將人帶走，便遺憾地離去了！

誰知，這小公子才長到四五的年紀，便對修道來了興趣，每每在街上看到了道士或者修仙者，非要跟着人家走。説起來也奇怪，這明明是個小娃娃，卻對修仙者的氣息十分。要知道，除了道士會穿着象徵身份的道袍之外，其它的修仙者穿着與普通人無異。有的氣質出眾，又不加掩飾，倒也好分辨，大多都不顯山水，刻意收斂氣息，那便是普通人難以看穿的。但這小公子，卻每次都能識破修仙者的身份。有一次，他在大街上抓住一個姑娘家的裙襬不放，把帶他出來的丞相夫人得好生尷尬。

那女子非但不怪，反而笑地送了他一塊玉佩，説是能驅蟲避毒。原來，這女子竟也是一名修仙者，不得不讓人大驚奇，難道，這小公子當真如此具有仙緣不成？但是，丞相一家顯然不是這麼認為，為此，也止小公子出門，唯恐他被什麼道士拐了去。哪曉得，這關也關不住，這小公子有一次跑出來，好幾天都沒回家，可把家裏人急壞了，多番派人尋找未果，都以為將這孩子丟了。

誰想，七後，這孩子居然又回來了，説是在外面拜了一個師父，因他家裏牽掛，他師父便允許他在家裏修行，只是每到月圓之夜便要回他師父府考察功課。一開始，丞相夫婦也沒將孩子的話放在眼裏，只以為孩子在説胡話。哪曉得，其後的子，一到月圓之夜，這孩子便會莫名其妙地失蹤，即使是兩夫婦眼也不眨地看着，一陣異風吹來，人也就沒了。好在一一夜之後，這孩子又會莫名其妙地回來，丞相夫婦這才相信了。

不是沒懷疑過孩子是被某個妖所惑，也不是沒請過道士來做法，只是統統不管用罷了，關於那個神秘人，兩人從孩子嘴裏，也沒問出什麼來。好在孩子除了每打坐，定期失蹤，並無其它的怪象，倒也讓夫婦倆稍稍安心，頗有些認命的意思，或者説，他們在等，等這個孩子哪一天想通了，不去修什麼仙，而是老老實實地承歡膝下。不過，在看慣丞相小公子從小到大的怪事之後，京中人大多都認為這時不可能的了！

千凰還真是到很驚奇，這聞人的向道之心居然這般堅韌，倒也省去了她一番功夫。還有一件讓她驚異的事情，那邊是投胎後的聞人名字也叫文仁旭！同音不同字，後改過來也方便。

雖然小聞人已經拜了師父，不過，既然他這麼想修仙，只要自己顯一些本領，也不怕他不上鈎啦！當然了，如果他那師父真有那麼厲害，這也不失為聞人的一個好去處，畢竟，她本來事情就夠多了，若真要親自教導聞人，還真沒那哥時間。再説了，聞人現在才七八歲吧，就是個娃娃，跟在身邊着實不太方便。既然遲早都要為他找一個師父，那邊看看他自己找的這個如何！

到了夜裏，千凰便悄悄潛進了了丞相府，巧的是，小聞人恰巧便在府裏。

千凰隔着木窗，看見榻上坐了個小孩兒，打坐的姿勢還標準，仔細看他的五官，與聞人還像的，只是五官還沒張開，便顯出這個年紀特有的可愛來。不過，眉宇只見隱約透出幾分清冷，可見這個孩子不像尋常小孩那般天真無，而是有些早，或者説是懂事。

千凰悄無聲息地潛進了房間裏，見小聞人還在調息打坐，似乎沒有意識到她的到來，千凰突然想起坊間傳言他能輕易地認出修仙者，千凰便想試一試，看他對修仙者是否真的那樣鋭。

千凰便撤去了隱身術，轉而大模大樣地坐在他的身邊，近距離看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兒。

不一會兒，對面的小傢伙似乎應到了什麼，眉頭一皺，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見千凰，瞳孔一縮，眼裏閃過一絲防備，聲音還算冷靜，“你是誰？”聲音脆生生的，雖然冷了點兒，不過，還好聽的，這語氣，倒是有點兒像當初的聞人，不過，這般老氣橫秋的話語從這哥七八歲的小孩子嘴裏説出來，倒是有些讓她好笑。

“你説我是誰？”千凰笑地問道，看起來可親極了。

小傢伙眼裏的警惕更加深了，“你是修仙者，來丞相府做什麼？”不是説他對修仙者很熱情的嗎？現在就是這麼對她的？難道他那個師父也對他説了一些修仙一途的險惡。不過，大道無情，殺人奪寶，鬥法死人的事情多不勝數，有點防備心也是好的。

讓千凰鬱悶的是，這個小傢伙真的只有七歲嗎？聽他的語氣，像是二十七了，還是，這孩子就這麼早了！

實在不想讓小聞人對她有敵意，千凰便笑呵呵道:“聞人小弟弟！”話未説完，酒杯小傢伙一口打斷，“我姓文，不姓聞人！”千凰吃了個憋，不免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也沒打算跟一個小孩兒計較，仍舊好聲氣地問道:“好吧，小弟弟，姐姐其實沒有惡意！姐姐聽到京城裏的人説，你小小年紀，便有求道之心，一直想拜個好師父，剛好姐姐也想收個徒弟，所以呢，就想來問問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徒弟。”本以為對方至少要考慮一下，或者説要看她的本事，到時候自己隨便兩手，就把這小傢伙制的服服帖帖的啦！她甚至已經幻想好這哥小鬼用怎樣一副崇拜的臉孔來看她。

誰知，小聞人想也不想地就拒絕道:“我已經有師父了，你走吧！”千凰的笑臉僵硬了，卻還不肯死心，“不是，你就不想看看我有什麼本事，就這樣拒絕不覺得太魯莽了嗎？”

“不想！”小傢伙面無表情地再次拒絕。

千凰的笑容枯萎了，這小鬼怎麼這麼柴米不進啊，他那個師父就那麼好麼！

“我説小弟弟，你——”

“你這麼處心積慮地想收我為徒，到底有什麼目的？”小聞人截斷她的話語，眼裏閃過一絲疑惑。

千凰卻愣了，這小子也太明瞭點兒吧，終究皮笑不笑道:“聞人，現在的你，有的事情，我算説了你也不會懂的，你只要知道，我沒有惡意就對了！”

“你不説我怎麼會懂呢？”小傢伙卻仿若來了興趣，開始不依不饒起來了！

現在他開始相信，千凰對他沒有惡意了，因為，他完全覺不到這個人敵意，而且，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有多厲害，肯定比他厲害很多，要對他不利，簡直就是易如反掌。師父説了，在修真界是以強者為尊的，如果對方比你厲害，你身上又沒有讓她忌憚的東西，那麼這個人可能對你沒有惡意。

更因為，他第一眼見這個女人，便覺得她有點眼，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他應該沒見過這個女人才對，並且生起一種隱秘的親近之意。就是這種奇怪的覺起了他少有的好奇心，這才異常地問起對方的事情來。換做平素，他已經拜了一個好師父，除了家人，本就不會再為外物分心了。

千凰看着這張與聞人極其相似的臉，用一種和聞人相似的語氣與她説話，忽然輕輕地笑了，語氣卻帶了一絲惆悵，“你相信前世嗎？”小聞人疑惑的歪了歪腦袋，“前世？”千凰接口道:“我認識你的前世，前世我欠了你的，今生我來還債了！”小聞人微微皺眉，似是有些不解，“前世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師父沒跟我説過，但是，在我記憶裏，本就沒見過你。”千凰又不厭其煩地給他講解了一下前世今生，小聞人聽的很仔細，也虧了他天資聰穎，領悟力極強，聽了千凰的解釋，也明白了七七八八，語氣倒多了一絲不屬於孩童的深沉，“前世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今生的我，也不是前世的我，就算你前世欠了我的，也與今生的我沒什麼關係。我雖然不知道前世的我和你有什麼糾紛，卻知道俗世中的欠債還錢，是很麻煩的事情。師傅説，我心如明鏡，最適合修道，我不想讓你破壞我的心境，更不想讓你成為我的心魔，所以，你不用再還了！”聞言，千凰愣愣地看着他，良久，才無奈地笑道:“至少，你讓我見見你的師父，讓我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才好放心啊！否則，我就呆在你家裏不走了！”小聞人猶豫了片刻，見千凰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終究點了點頭。

千凰看他這副人小鬼大的模樣，突然説道:“其實，你不修道，修佛也好的！”小聞人不明所以，“為什麼？”千凰神秘兮兮道:“悟高啊！”那番話説得，連她都忍不住動容，明明忘記了前世，但從他的嘴裏説出來，仿若讓她覺得，這就是聞人在和她説話似得。

聞人，聞人，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那麼，我或許，可以成全你呢！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要見一見你今生的師父。

－－－－－－題外話－－－－－－很快就到師父了，師父了~想怎麼懲罰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