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互相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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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駛回家的路上，少女再次沉沉睡着了。鄒凜燦卻神煥發，把她安全地送回到唐放的手裏。

這一刻，她雖然還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女人天的直覺已經看出了端倪。

鄒凜燦也不知道她做了什麼，這個鐵錚錚的事實他後來才從猶芝口中得知的。

他不會不無所動，但是他沒有悲傷，因為他現在的愛人是芝芝。

今後也是。

綠化區裏花開的燦爛奪目，暖風燻得行人醉醉的，有愛的地方，處處是陽光。

只可惜老天不公平，世界上沒有大一統的愛與和諧，私心、嫉恨、野蠻、強橫隨處都在。

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眼前該做的，再據自己的能力幫助與化所能觸及的地方。

也包括及時將好消息傳遞給最最為兒女心的父母、對自己有過莫大恩典的人。

鄒凜燦跟猶芝首先要見的，是老爸老媽，和大學裏的博士導師。

老家親人準備了最好的酒菜，禮儀規格與當年接待張婭一模一樣。

在稍做審視瞭解之後老媽子評價未來兒媳婦還是那句:“找的中啊，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有有股好，能生能養！”鄒凜燦的恩師，是工程院院士洪道寧。猶芝看到洪老爺子一頭銀髮，戴着淺邊眼鏡，濃眉大口，一臉的慈祥。

“媳婦是做啥子的？好年輕哦！”

“大師，我是舞蹈演員。”芝捷地接過話題。

“好，很好。不過以後不要叫大師老師什麼的，嫌遠了。叫我老洪！”

“誒，老…師！”

“以後你要好好照顧小鄒，今後的國家棟梁呢。”老爺子滿懷驕傲的情緒，自賣自誇自己的學生。

洪老師在鄒凜燦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沒有洪老師，可以説就沒有今天的鄒凜燦。

在某種意義上，洪老師在他的人生軌跡裏，比父親還要重要。

所以碰上洪老師生病的時候，鄒凜燦比看到父親生病還要着急。

兩年前張婭罹難之後，假如沒有洪老師及時點醒這個得意弟子的話，他很可能真的去了傳説中的天堂裏尋找張婭。

“國家花了那麼多開銷給你去歐洲學習最尖端的技術，你怎麼能為一己私事而情用事，辜負了祖國對你的栽培呢？”老爺子親口將豐子愷的《豁然開朗》念給鄒凜燦聽:“你若愛，生活哪裏都可愛；。你若恨，生活哪裏都可恨；。你若恩，處處可恩；。你若成長，事事可成長。不是世界選擇了你，是你選擇了這個世界。既然無處可躲，不如傻樂；。既然無處可逃，不如喜悦；。既然沒有淨土，不如靜心；。既然沒有如願，不如釋然。”這一首詩，特別是結尾那一句，冥冥中成了鄒凜燦的一救命稻草。

為了應付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對中國尖端技術上的封鎖，政府每年會不惜斥下重資，派遣一批批高級知識分子前往歐美各地求學，將在國門內學習不到的深學問，掌握到自家囊中。

在地緣局勢緊張時期，就是他們報效祖國的最好時機。

所以這次見面會，自然而然就提到了“中國”和極紫外光刻機。

這些內容聽在猶芝耳中，恍如聽天書一般。但她與鄒凜燦十指叉，在一旁靜靜地聽着。

----鄒凜燦是浩蕩it大軍中最接近極紫外光刻機的中國人之一。那年在荷蘭埃因霍温大學讀博士後的最後三個月，他曾進入世界頂尖集成電路關鍵設備製造商asml公司實習過三個月。

在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的物種進化與商業變遷過程裏，asml逐一打敗了全球另外幾家晶片微影設備製造商，不僅牢牢把握了行業龍頭地位，而且憑藉優良的製造工藝，將全球市場份額的絕大多數攬入囊中。

中國的半導體行業每年會向asml購買價值上億歐元的光刻機及相關服務，但至今還沒有一台極紫外（euv）光刻機在中國大地上安家落户。是每台機器售價上億歐元的天價令中國企業望門卻步嗎？

答案並不這麼簡單。作為歐盟內的企業，asml必須遵守2000年歐盟理事會通過的“1334號法令”這是個由美國主導的瓦森納安排機制的延伸法令，這個法令使得尖端產品和技術不能被出口到中國大陸。最先進的euv光刻機極有可能被歸類在這類產品之中。

“小鄒，你的那份可行報告做得怎麼樣了？現在抱得佳人歸，老師替你高興。加把勁，來個愛情事業雙豐收吧？”

“老師，我們在技術、人力、維護等幾個關鍵環節都有了肯定答案。但是資源方面，看起來難度極大啊。”鄒凜燦並不是成竹在。

“我明白，這個是投入巨大回報不確定的項目，民營企業的確難以承受其重。但是振興計算機與互聯網技術乃是國家大計，剛剛工信部給咱們的研究開發計劃亮了綠燈！”鄒凜燦聽到這麼振奮人心的消息，攥住猶芝那隻手所用的力度更大了，他滿懷喜悦與愛意望了一眼心愛的女孩，口中喃喃地發出一句:“yes！”城市的深夜，大廈的燈火變得稀疏昏暗，寂靜已替代嘈雜成為空氣中的主旋律。在鄒凜燦的身畔，兩年多以來終於又出現了一個與他朝夕相伴的女子。儘管因睡牀面積突然變小而帶來了一點點的不習慣，但也許這是他全新生活裏頭唯一的一種小缺失吧。猶芝給他帶來的，是更多的安心、甜、温暖、自信、勇氣與力量。

見完了長輩，鄒凜燦帶着猶芝下一個去認識的，是他的同事孫偉國。為什麼這位同事加鐵哥們在他的排名單上得到這麼顯赫的位置呢？鄒凜燦沒有具體説明，只告訴她孫是一名it行業的佼佼者，在中國人工智能研究領域是執牛耳的大師級人物。

這樣的一個大師級人物，竟然比鄒凜燦年長不了幾歲。他的鋥亮無發的腦瓜子被鄒凜燦戲稱為“聰明絕頂”但這樣聰明絕頂又對鄒凜燦知知底的人，對於這一對戀人閃電般的結合，卻是百思不得其解外加佩服得五體投地。

“從情聖到少女殺手，你這華麗轉身也太快一點了吧？”孫偉國毫不在意猶芝聽見這句問話的受，而是直接把她當成了自己人。

然後他貼着鄒凜燦的耳朵，輕聲地問了一句:“你那‘造人計劃’，是不是該擱擱了？”鄒凜燦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跟他解釋自己撥開雲霧見青天的頓悟過程。也許這更多的是天意安排。在兩名鄰家女孩中，他第一眼看上的不還是先入為主的絕代佳人唐放麼？但這一刻，他覺得他的選擇絕對正確，猶芝才是與自己最為般配的那一個。天堂之上的張婭，此刻也可以放心地笑了。

讓鄒凜燦放棄單身念頭的，不只是與廖淑文那一個事件，還有一個關於張婭的夢。在夢裏鄒凜燦通過超光速隧道，與張婭短暫重逢。天堂裏的張婭鄭重囑咐他不要自暴自棄，要面對現實振作起來，放開懷接一份新來的愛。

這份愛，猶芝給了他，他給了猶芝，兩顆心，互相温暖，共同前行。